第十六章：溪邊死斗
顧惟欽扶住自己僵硬劇痛的脖頸，毫無疑問，受了相當嚴重的扭傷。他試圖轉轉脖子，強大的阻力和劇痛阻止了他，直覺告訴顧惟欽，最好不要試圖把脖子轉回去。顧惟欽已然明了，再在地上，用現在的狀態去搏鬥，只有加速死亡的下場。雖然不知道下水後放松對身體的限制，敵人有什麼應對之法，但是再恐怖的未知，也比必死無疑的下場好。
顧惟欽忍著幾近昏迷的痛苦，連滾帶爬地往東官溪中翻去。
方毅然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基地對元靈修鍊以及戰鬥的常識是完全放開告訴了普通成員的，比如自然元能者在相對應的自然環境中可以吸收元能並得到振幅這件事。方毅然的戰鬥本能告訴他，顧惟欽是想進入溪中吸收元能。
找死！
飛刀如雨點般劈頭蓋臉刺下，顧惟欽毫無辦法，壓榨體內最後一絲元能，冰化！
最後的冰化不能顧及大部分身體，只保護了頭和後背等重要部位，四肢毫無懸念地遭重了。沒有冰化的保護，只有被割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結果。
所幸這些飛刀不夠長，甩出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大勁，不足以直接把他釘在地上。那無論是怎樣的重創，他顧惟欽都會強忍住。
此時，斜角里刀光一閃，方毅然雙手相握，反手持刀一步蹬出，整個人姿態與尋獵時的劍魚無異，快狠准地殺來。顧惟欽駭然，鉚足了勁兒，扭轉身體找準時機，兩腿夾緊，雙腳踩住了短刀的刀柄，止住了方毅然的勢頭。
這可是沒有冰化保護的啊，冰冷的刀尖就這麼貼著顧惟欽的大腿肉，本身是冰元靈的顧惟欽並不怎麼怕冷，卻被這刀尖的一抹微涼冰得心悸。
成功阻止了方毅然的前刺，但並不意味危機就此解除。刀尖傳來一陣顫動，顧惟欽便知道，眼前刀法極其靈動的敵人，要變招了。他倉促之下只得用力一蹬試圖踢開短刀，並且嘗試借著反推的力凌空往後摔。
方毅然藏在頭盔之下的神色，終於沉了下來。
方毅然顯然不認為一個十六歲的學生會是戰鬥的熟手，那麼眼下這場戰鬥他的所有舉措，都應是隨機應變。
那就有些嚼頭了。
這小子的戰鬥天賦，不說與自己相比，起碼能穩勝鐵組那些臭魚爛蝦了。剛才那種情況，鐵組其他人能否想得到用兩腳夾住刀柄呢，即使想到了，能否預讀到自己的想法，提前規避那一刀呢？
自己刀快，那一刀還是砍傷了顧惟欽的腿，從小腿肚一直划拉到腳脖子。但傷口比實際能砍傷的淺了很多。在戰鬥層面上，自己被預判了也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
也難怪鐵子會輸給他。
無所謂了，反正以後都是不相干涉的自己人。
讓你真正爬到河裡恢復元能，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老實倒在這裡就夠了！
顧惟欽眼中的東官溪近在咫尺，只剩爬兩步的距離了。他往後瞥了一眼，敵人又是釋放一大堆的飛刀。這就是片面元靈根本上的劣勢，無論實力水平差距多大，他們的戰鬥方式都太單一了，簡單乏味，甚至沒有這個敵人的刀法來得更加富有變化。
管他那，挨刺挨扎，悉聽尊便，顧惟欽想著只要到河裡就行。但兩秒后，本應來到的疼痛卻沒有來到，反而是密密麻麻的扎在了顧惟欽的前方，也就是東官溪溪岸。
顧惟欽大感意外，這有什麼用，阻攔自己片刻又怎麼樣，自己無論是繞過去還是走過去不都行嗎。正欲起身跨過飛刀，卻腳一軟，跪倒在地上。而且膝蓋不偏不倚撞在了一把飛刀的刀口上！
是之前砍在腿上的那一刀，讓本就渾身乏力的他很難站直了，顧惟欽情急之下忽略了這一點。「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繞過去了。」顧惟欽一而再再而三地強忍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艱難地繞開飛刀爬行。
而方毅然已經到了！直接一刀刺向心口，毫不留手。
拼了！顧惟欽跪倒在地上的雙膝使勁一彈，試圖能有類似跳躍的效果，讓他直接撲入溪中。
這樣的舉措起到了作用，原本方毅然預瞄的地方是心口，顧惟欽這一彈就讓刀身只能插進腰部。而顧惟欽也可總算是成功進入了東官溪中，即使是以被方毅然釘入溪中的代價。
方毅然「嘖」了一聲，還是讓他逃到水裡了，那就先把他捅個對穿再說。
顧惟欽到了溪中可算是到了自己的舞台，瞬間放鬆對身體的限制先應急補充了一下體內的元能，隨後立馬冰化自己被捅傷的腰部，使短刀寸步難行。方毅然見顧惟欽成功冰化，也不多做糾纏，瞬間發力拔出插在其中的短刀，深吸一口氣，對著水下的顧惟欽瘋狂劈砍，同時另一隻手向顧惟欽的頭部抓去。顧惟欽為了節省自己得之不易的元能，仍是只冰化了手臂，選擇以硬碰硬的強悍姿態與短刀正面碰撞。刀光與寒芒閃爍，冰拳和短刀的震蕩聲響徹了東官溪。冰屑濺的到處都是，方毅然也不好受，轉了轉自己一直承受著震蕩力道的右手腕。
顧惟欽可不願意憑藉現在的身體與方毅然作戰。東官溪路路段附近，水深約三米。顧惟欽一個猛子往更深處扎去，隨後瘋狂地鼓動雙臂，往下遊方向游去。他並不知道那邊是哪裡，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先遠離這個敵人，無論結果是可以恢復元能還是徹底逃離，過程都是先暫時逃離敵人。
直到顧惟欽這口氣已經到了極限，到了憋得不能再憋的地步，他才浮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氣。不過先前在水下，他是有稍稍放鬆身體限制的，元能比剛才稍微多了一點點。顧惟欽四處張望尋找敵人的身影，看見他站在岸邊，位置與顧惟欽相對應。看來是一看他扎入深水遠離就上岸追逐了。
很冷靜，一點也不著急啊。難辦了。
顧惟欽給自己出血的部位全部凍住防止失血過多。疲倦而堅毅的眼神透出一抹凶光，一直躲在水裡看不到生機，逃跑更是水陸都看不到希望，那就用戰鬥去搏出活下去的路。兩掌湊近虛握，同時大肆吸收元能，又立即把剛吸收來的元能填充到兩臂。如此灌注之下，熟練地造出一把鋒銳冰匕。左手切擊水面造出幾根冰刺射向方毅然，腳下凝冰踏冰而起，揮舞冰匕顯露那鋒銳的獠牙。
方毅然有些意外顧惟欽居然還敢與自己肉搏，意外歸意外，下手可絕不客氣。大手一揮在空中抹了個圓，便有數把飛刀呈圓形分佈。再一彈一抖，飛刀激射而出，竟與那些個冰刺碰撞產生金鐵相交之聲，其堅硬不言而喻。
顧惟欽和方毅然都很清楚，元能貧乏的冰刺，絕無可能擊毀飛刀。因此方毅然的眼睛從未看過冰刺一眼，那不可能傷到他。
那就中了顧惟欽的計了。
水無常形，冰亦可有萬般變化。
只見冰刺瞬間如煙花般炸裂，冰屑飛舞漫天，冰霧籠罩四方，大大的冰晶顆粒飄揚在這小小的溪邊林間。
沒有了冰刺的阻擋，飛刀自然一往無前，卻落了個空。顯然顧惟欽趁機改變了自己的位置，試圖利用視野優勢來搏得勝利。儘管顧惟欽自己同樣看不清方毅然那邊具體的動作，但擁有著如此之多的冰晶顆粒，而每一顆冰晶顆粒中都被顧惟欽賦予了元能，他自然能感受到這些元能的動向。他同樣暫時失去了視覺，彌補他的，是更加強力的「雷達」。這意味著顧惟欽永遠可以先發制人。
顧惟欽疾奔到方毅然左側，試探性地劈砍左臂，方毅然遲遲沒有反應，很顯然是只能憑藉被大幅削弱過的五感去戰鬥和防禦。顧惟欽這才大著膽子放開手腳去搏鬥。霎時展開尤為猛烈的快攻強攻，刀拳肘足，無所不用。令人意外的是，方毅然動作總是慢了一拍，卻總是恰到好處的跟上節奏，無論怎樣的角度與刀法，都難以破除他的防禦。
在冰匕的尖端再次被短刀刀口打回后，顧惟欽忽然再次體會到了先前被抽乾的感覺，他這才想起來查看體內的元能消耗。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將冰刺粉碎為冰屑冰霧后，元能消耗速度竟是翻倍的增加，方才好不容易吸收來的元能即將乾涸，而從冰霧籠罩開始還只過了不到二十秒！
如果再不回到溪中去的話，元能耗盡冰霧散去，自己也就束手就擒了。
顧惟欽當機立斷，盡量不發出聲音，迅速潛行回溪中。同時鬆開手中的冰匕，放棄近身博弈，以遠攻的方式對方毅然持續施壓。為了以假亂真，讓方毅然誤以為他仍在身邊格鬥，顧惟欽取水造了一對冰拳一對冰足，只求儘可能的拖延時間。
但冰霧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即使顧惟欽時刻保持著最大程度的放鬆限制，吸收的速度也只能與消耗速度齊平，那麼一旦離開溪中，顧惟欽仍然會是一個毫無元能的狀態。
怎麼辦，是維持現狀，一點一點地磨敵人的狀態，還是殊死一搏，抑或是乾脆趁著冰霧尚未散去直接開溜？
就在顧惟欽迷茫猶豫不知該如何選擇時，顧惟欽方毅然二人尚未察覺到的地方，撥通了一通電話：
「喂？我在東官溪路這邊的小樹林里，發現了一具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