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空談
「先生,船要開了。」
「稍等,片刻就來。」
南罄書凝目望向來時的路與遠處頂天立地的大朧山,輕飄飄的道
「勞煩了。」
輪廊拉上南先生,船頭的風帆適時揚起,與軍盟的官旗一齊屹立在桅杆。
這艘船與輪廊回來時坐的相比是小上不少,這是艘棕黑的衫木船,長度目算約二十餘丈,可容納數十人,船身也只有些鋼板做加固用,如是入了海,怕不是被那瘋狗卷進海里,碎作十八段木板。
輪廊左看右看,發現這船上形形色色男女儘是些穿金戴玉的身著華麗之人。
「這些都是有錢人家,幹嘛來做這破皮踹子。」
南先生小心打量四周,將輪廊拉向角落,說道
「小心禍從口出,這江這雖然算的還是江,但這也可稱得上半片海,不乏燒殺搶掠,見財起意之人,所以擬做小船,再插上官旗。」
輪廊方才發覺,連聲謝道「謝了,不知道先生受得住這搖晃。」
「雖手無縛雞之力,但不至於如此,放心。」
「先生也算是個讀書人,為何要去雲梯那種地方。」
南先生聽完,這才發覺船上人好像從上船起便在底下議論交織,卻大笑搖頭。
「不要惹人了眼,先回去。」
回了船艙,南先生這才說道
「任他們說,又非逆常人之常,只經人身之樂,是為常理,此為食酒色香。」
輪廊也只是陪笑,站起身便要出去
「先生坐著,我出去吹吹風。」
甲板上,攀談恭聊著的人們見那先生羞愧難當進了房間,便更加大肆宣談。
輪廊倚靠在船邊,對這位南先生的懷疑不免的重上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寒風愈加凜冽,原本高談闊論的人們也紛紛躲進船艙,只剩幾個忙碌的船工為了明天的早餐,還在調整風帆觀測航道。
此時卻有一張大手拍在輪廊肩上
「第四艙的那位客人請您去找他,順便呢,客人現在在過冰道,前面的船正在開闢的冰道,可能會有些冰撞擊船體,船可能會有些顛簸,請客人您在此期間留在船艙內。」
「好,我馬上回去,不添麻煩了。」
艙門甚至厚重,關上后空間頓時像死的寂靜,水聲風聲戛然而止。
「吃些嗎。」
南罄書將盤中的白玉殼敲開,顯出滑嫩白皙魚露。
「港口採集的白貝,剛才送來。」
輪廊看向南罄書點點頭,徑直坐到床邊,目光沒有離開這位南先生片刻。
「先生,這船還真是外斂內收。」
南罄書只是笑道「這船上除了你我二人,大抵儘是些大富大貴之人,畢竟要是出了問題,也難擔待,對嗎。」
輪廊忍不住搖了搖頭「是啊,但是您還有一點不對,這船上不是兩人,而是我一人。」
南罄書起身一攤雙手,遠望著還算體面乾淨的大衣,仔細打眼看卻是有些枯黃起毛。
「那這一身布衣又如何說。」
輪廊撬開白貝,夾入口中,在南罄書面前晃了晃,那確是一等一的河鮮,入口鮮滑,肥碩鮮腴,
「那家布衣買得起這貝殼。」
南先生依舊微笑著,面容神色沒有一絲一毫動搖,手中動作也沒有停止,用一根紅繩,細細的穿過白貝上的圓孔。
「確實不是如我先前說的那樣,我確實沒有想騙您,不然也不會編出如此蹩腳的謊言,但還請在給我一些時間,之後,我會將一切講述給您聽。」
「好吧,那隨你。」
「既然如此,那戴上吧」南先生將手中編號的貝殼項鏈雙手奉上,遞到輪廊面前。
「戴上?」
「對,戴上。」
輪廊雖然不解,但還是按著南罄書說的帶在脖子上。
恰時,一束日光映過琉璃窗,不偏不倚照在項鏈上,宛如日出紫氣,盤旋在項鏈中,窗外黑色身形停靠在冰崖之上,啄食著荒原凍骨。
「快出冰山地界了。」
「話說回來,你那份名單哪來的。」
「山上掉下來,恰巧被我撿到。」
「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它。」
「忘了嗎,我是做什麼的。」
南藏首都
百丈高的純白石英岩上豎立尖頂神殿,代表雄偉與創生的雕像托舉著黑色方間,頭頂著虛偽與時間之神被永罰在聖杯中,清水漫過杯壁,澆灌雕像腳下廣場,數以萬計的虔誠信徒赤腳踩在水中,期待那神殿前出現的神使,賜予這個國家無上榮光與繁華。
信徒們望眼欲穿,眼中已然充滿希望與忠誠,他們渴望著,直到太陽神攀附上神殿金頂,一位黑袍神使渡步走出神殿,只見信徒跪拜,帶著崇高的敬意,跪拜他,跪拜他們的神。
無人敢直視神使,只敢底頭默默禱告,在這裡,沒有高低貴賤,沒有尊卑有序,有的只有對神明的誠心,對神的忠誠。
隨後那神使踏空而行,直到身形宛如映如映入天空,化做一顆黑球,一顆沒有任何顏色,像是世界被強行撕開。
黑球愈發變大,遮住天空,直到將天際完全淹沒。
卻在下一刻徹底恢復,天上殘雲無影無蹤,聖杯流出清藍神泉,噴涌而出,像是雨點般揮灑。
信徒們抬頭望去,神使已經回到殿中,便貪婪的吸允著這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