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內外的一道看不見鴻溝
緊接著,院里公布了一份保研名單,班裡唯一的名額給了王抒文。
這讓灰姑娘極度沮喪,青青也為她憤憤不平,老大更慫恿灰姑娘去院里鬧,說憑什麼給到一個不怎麼來上課的人?就因為他爸是書協領導?院里的兼職教授?這也太黑了!
據傳,將來還要安排王抒文留校當老師呢,這可和她本人之前所描述的人生規劃如出一轍,不得不佩服王抒文的運籌帷幄和先見之明。
老大氣得直罵可惡的學術腐敗,學閥門第,近親繁殖,要普通百姓家孩子沒活路呢!
罵罵也就罷了,還能怎樣?這最後一學年才是關鍵時期,誰敢出點幺蛾子?又是畢業,又是找工作,哪個不是關係一輩子的大事情?在這緊要關頭,誰不先要保全自己,顧及前途。
趙雅涵倒會經營,學分提前修夠了,剩下的時間她可以任性揮霍。她的規劃是要張浩宇鞍前馬後地陪她完成一次畢業之旅,具體去哪兒還沒定下,總之說走就能走。
找工作的事,趙雅涵似乎並不上心,誰都清楚,她家有箱包廠可以繼承。
白若冰只在報到註冊那一天露過面,之後就神隱了。周星星原來的空床和書桌上,早就堆滿了其她人的物品,沒有人再提起她,或早已忘卻。
池青青意識到自己跟其他人要走的路已然不同,早點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也是好事。
女生之間,平日里是好姐妹,但真正心眼小起來,誰也見不得誰好哪裡去。畢竟還是相同起點,競爭關係存在,唯有暗自鉚足了勁,努力攀爬,才有可能更勝一籌,不落人後。
青青這學期的首要任務是把上學年掛科的成績補上來,學分拿到手,保全畢業證。
其次,她和大多數人一樣,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得應聘找到好工作,解決就業。
這兩件事對她來講,都非同小可,猶如兩座大山壓頂。隨著時間推移,一種焦慮感日漸浮出,隱隱作祟。
老師介紹青青去一家廣告公司實習,說多積累實踐經驗,對找工作有幫助。
青青本想叫上顧瑛,沒想到她已簽了意向,去用人單位提前上班了。
顧瑛倒鼓勵青青別放過任何機會,聽她的,青青也就去了。
這家公司倒真把青青當實習生,領導同事待她和和氣氣,沒人指望她干點什麼重要事,純粹跟著打雜就行。遲到沒關係,到點就下班,有事說聲,還可以不來。
待過幾天,青青才知道底細,原來這是一家國有大企業下屬的子公司,業務不多,主要就是服務好東家。
既然實習不忙,學校事情多,青青索性就搬回宿舍住。她這一舉動,讓餘生失落的不行,想留她留不住,只好當牛馬再送她一程。
眼見青青進了校園,餘生在大門外止步,除了凝望,內心是無以名狀的憂傷。襯衣西褲黑皮鞋像聖鬥士的鎧甲,早已宣示著他身在江湖了。
從社會認同上,作為中介職員的餘生,與青青分屬不同的界別。這原生的身份差,恐怕也是橫亘在他兩間的一道無形屏障,沒法逾越了它,像大門裡面的人一樣自由單純地戀愛交往。
餘生失魂落魄,退回店裡,回到自己的位置。門外的大馬路寬廣悠長,硬生生隔出了兩個世界。
其實,青青心裡是一樣的空落。她不像外在表現的那麼洒脫,心中亦有絲絲留戀,萬千不舍。尤其搬走後,她更懷念起合租屋那裡的好。
回味里,餘生的脈脈溫情,點滴愛意,更是春風化雨,綿綿不絕,滋潤了她情感世界里的傷疤。
青青竟忍不住無差別發信息假裝一視同仁地關心起兩位小哥來。正陽識趣地避嫌冷處理,而餘生似乎嗅到什麼意味,心裡喜悅又納悶。
餘生開始新的行動,他一下班就迅速換裝進入學校,有時送杯奶茶,有時約個食堂吃飯,或者操場打個籃球,碰碰運氣製造下邂逅。
以往的經驗,令他不能過度熱情,需要把握分寸,控制節奏,才好讓彼此都接受。這樣以來,兩人的距離倒沒因「分居」而疏遠,反倒像朋友一樣更為好處。
實習期間,青青見識到了職場黑暗的一幕。
跟她一同實習的,還有另外兩名廣告系女生王靜和張維,接收他們三人來公司的有位副總,正好也姓付,人白矮微胖,四十齣頭年紀,笑起來幾乎看不見眼睛。付總對實習生們格外照顧,時常請她們聚餐,簡訊電話的關愛也沒少過。
在她們眼裡,付總是位和藹可親,有人格魅力的大哥哥,深得她們喜愛。公司上下十來個人,但關係錯綜複雜,背地裡唇槍舌劍,矛盾重重。
私下裡,付總偶爾還會向她們透露些內幕。青青深知這裡非久留之地,平日里,與包括付總在內所有人保持適當的安全距離,生怕捲入人際是非當中。
每逢周五,付總會讓幾個女生出主意,選好地方,帶她們去娛樂放鬆。廣告系兩位女生尤為期待這樣的安排。
青青無所謂,她對這位付總沒多大興趣,老是迎合他們,反倒讓自己受累,沒必要。
有一回周末來臨,得知辦公室的胡姐老公出差,幾個女生就拖著她一起去嗨皮,吃飯聊天,喝酒盡興,完了又去KTV唱歌。
情歌一首接一首地唱,酒精催情,情歌煽情,王靜突然摟著青青哭了。眾人貌似真心地圍上來關慰了幾句,然後該唱的接著去唱,該喝的接著去喝。
王靜平復了下情緒,偷偷對青青哭訴,原來她意外發現了一個秘密:付總和張維在秘密戀愛。
王靜十分受傷,因為她深愛上了付總,付總對她的愛一直也「有求必應」。
青青不可思議地看著醉眼朦朧的張維以及酒後失態的付總,KTV燈紅酒綠與投影五光十色變幻交織,讓他們在迷亂光影下形象模糊不清。
就在青青心亂如麻,無以理清之時,胡姐突然「啊」地大叫一聲,吼著說我要回家,說完也抱頭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