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意外相逢

熟悉的身影，久違的風華。

那時時出現在自己睡夢中的徘徊身影今日竟變成了真實存在的一幕，真切地投映在自己的眼眸之中。

皇甫珝……

當腦海自然閃現出的這三個字時，步清楚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變得不再平穩了，千言萬語不足以言表此刻已經混亂的思緒。

步清楚半啟了啟唇，想說些什麼，卻是終究說不出口，緊抿著唇，就這般無聲地兩相對望著。

心裡卻忍不住地臆想著，他肩上的箭傷好些了么？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為何會趕來這盛周？他來了多久了？急急趕來是不是為了……她？

「楚姐姐？楚姐姐！」夜宜若提高的嗓音響起在耳畔。

步清楚心下一驚，隨即想到了身側還有不同尋常的人物在，暗自懊惱自己這樣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竟會失神到這地步，猛地移開雙眼看向夜宜若：「怎麼了？」

「橋上有什麼新奇可看的么？」夜宜若朝那小橋投去目光，左顧右盼，隨即不解地說道：「楚姐姐，我怎麼沒覺得有什麼稀奇的。」

步清楚面上神色未有波動，心下卻是一沉，沒有應答夜宜若，只是眼尾留意著夜宜若身側的陌痕。

此刻的陌痕受夜宜若的一番話語影響也將目光投射在了小橋之上，只是從陌痕的眼裡步清楚並沒有看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這讓步清楚有些不解，目光重新又落在了那小橋之上。

一陣焰火突兀地齊齊燃放，比之方才的朵朵焰火更加耀眼奪目，晃亮了整片的天，而那小橋依舊，只是橋上方才那抹熟悉的身影與那已經過去的焰火一般，卻是無跡可尋了。

步清楚微眯了眯眼，她很肯定方才並沒有看錯，看樣子，皇甫珝在陌痕察覺之前便已經離開了。

「行了，行了，也別再這連理湖轉悠了，楚姐姐，我們這盛周國的鴛鴦節，除了這連理湖是榮華城中夜裡的一個奇處，還有的便是廟會了。」說完，夜宜若伸手拉過步清楚的手，抬步就拽著往前走，一邊走著嘴裡還是繼續嚷嚷著：「那廟會裡求姻緣才是最準的。這連理湖可比不上那兒。」

陌痕的目光從小橋之上收了回來，看著已經被拽出已有幾步之遠的步清楚，溫和的面容之上，那淡如清潭的星眸之中閃過一絲深色。

「王爺，該走了，今夜必須返程了，再晚些，只怕長公主就會殺過來了。」聶勝的聲音自橋下而起。

皇甫珝此刻正坐於橋下的小船之內，目光悠然地望著已經漸遠的那幾道人影，定定地鎖住那抹桃紅的身影，喃喃道：「她瘦了。」

「王爺？」聶勝再次出聲詢問道。這次本就是秘密來訪榮華城，昨日就該返程的，只是自家王爺在聽說了第二日就是盛周一年一度的七月初七鴛鴦節，而連理湖有著一個古老的傳說。

相傳，有情之人若是心中念想雙方，而兩人皆在城中，不論多遠，若是能再相見，此情可長久永恆，直至天荒。這王爺雖未多說，聶勝卻是知道的，還不是為了那步清楚。

今日暮色四合之後，王爺便一直乘了輕舟徘徊在這碧湖之上，只是令聶勝沒想到的是，步清楚竟真的出現了，而且還仍舊帶來了個大麻煩，盛周的國師陌痕也在身旁，好在有驚無險地沒被發現，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趁早些離開為妙，畢竟這可是人家的地盤。

良久之後，皇甫珝輕啟唇開口道：「走吧。」

步清楚沒有多說些什麼，由著夜宜若拉扯著朝廟會的方向去，心緒也由原先的動蕩漸漸平緩下來，只是多了一絲欣喜，欣喜之中又帶著幾分無措。

方才橋上那笑意深深的面容始終揮之不去，只是如今的她卻有些不想和他碰面了。

見到了又該如何面對？她還沒做好準備，這是她從沒遭遇過的事情，就算是前世身為傭兵首領的她，在初次面對感情問題時，竟也真如今世的這十六歲的少女一般，局促無措了。

今夜的榮華城除了波光粼粼的連理湖堆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少年少女之外，另一處最吸引人少男少女的便就要屬這主街盡頭依著不遠處的盛周祖廟的月老廟了。

除了年輕的男女外，還有不少的卜卦算命擺開攤子做起了買賣，無數的華麗車攆盡數堆集在月老廟外，兜售香葯鮮花不在少數，一派欣欣向榮，熱鬧景象。

「怎麼樣，楚姐姐，這月老廟是不是比那連理湖熱鬧不少？」夜宜若一雙靈動的雙眸閃著晶亮的光，仍舊拉著步清楚直直地奔到一棵樹下：「楚姐姐，你看，這便是月老樹。」

步清楚順眼望去，那是一棵長得極粗極高的槐樹，幾乎將半個月老廟內的庭院遮住，放眼望去，上面纏滿了紅色的布條。

「在盛周，槐樹是通神靈的神樹，月老廟的這株槐樹已經有近百年的樹齡了。」夜宜若目光柔柔地望著那樹。

步清楚從她的眼裡看出了隱隱的神往，那是少女對愛情的神往。

「楚姐姐，相傳這槐樹之中住著樹的精靈，只要誠心叩拜，將所要求的姻緣寫於紅條之上，拋擲到樹梢高處，不曾落地，那麼來年都會如願，佳偶相成。」

步清楚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這棵參天大樹，喃喃道：「佳偶相成……」

一直靜默地跟在身後的陌痕，淡淡地開口：「是時候回去了。」

夜宜若回頭看著陌痕，瞪了一眼：「就你會煞風景！」

「莫不是有人要求姻緣不成？」陌痕臉上掛著溫和地笑，揶揄著。

「本姑娘如今也過了及笄之齡，為何不求姻緣，今兒我還就是來求姻緣的！」說著，嘟著嘴轉過身來，拉著步清楚就要往月老廟裡擠。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女聲：「楚管家！」

步清楚猛地停住了腳，夜宜若十分不解地看著步清楚，步清楚則是倏地轉頭望向聲源處。

只見不遠處的熙攘人海中，眾人嫌惡地紛紛避讓著，竟是開了一條小道，還有時不時女子大叫的驚呼聲響起：「要死了，竟被乞丐碰著。」

「走開，走開！」

那被讓出的狹小人道，一個嬌小的身影疾步朝著她奔來，不顧身周的異樣目光，滿身襤褸，滿頭凌亂不堪的雜發，雙眼卻是定定地望著步清楚，眼裡有著欣喜，抽搐著，眼淚溢眶而出，抽噎地說道：「笑蘭可找著您了！」

步清楚甩開夜宜若的手，大步地朝笑蘭走去，她不明白，為何笑蘭也來到了盛周，竟又成了乞丐，究竟這些日子都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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