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馮之謙

還有一個大胖女孩，叫張雲。

只是個文員或者說是助理，一般早上和晚上過來車間，平常在外面人力資源處，那裡有著寫字樓的辦公環境，課長常在那，作為助理，自然也常在那待著。

見面幾次，大家逐漸發現她的臉胖的臃腫處，還長有一些后青chun豆。

遙遠看見她朦朧的彪悍身影，大家都更遠處躲開，哪裡還敢招惹。

其實，還有兩個女的忘了介紹。

閣樓上，監控程序更改料號的兩個女的。

一個叫林雨晴，我們剛來車間在閣樓上初次遇到的那個個子不高白白胖胖脾氣不好的女孩。另一個叫劉嫣紅，個頭中等，打扮樸實，模樣成熟。

她們兩個高高在上一般也沒有誰去招惹。

所以樓下，整個電鍍車間可以招惹的也就兩個。

平ri里，車間里還是十分寂寥。每天總是不斷地重複一個動作一個姿勢。

所以間隙里，大家總想找點趣兒。稱重量，這是孫少鋒先開始的，前處理角落裡有個鎊稱，是用來稱藥品的。

上好一掛板，有一分鐘多點的時間，孫少鋒跑到那裡，稱重。

回來說自己瘦了一斤，這半個月。我感覺比他瘦得多，上完一掛板，過去亦稱，一百三十二斤，嚇我一跳，我瘦了五斤了。

上下板半個月減肥五斤，不錯。

這我在家一年養肥得身體，到這裡無意就開始減了。

張燕看我們在那裡稱重，也悄然過來，稱重。她一站上，無論如何移動標尺刻度，稱托就是不起。

後來，我們都樂了。

原來她不到一百斤，而我們用的托是五十公斤。

只好換個二十五公斤的。

我跟孫少鋒，在一線不到三個星期，又來了新人，老魏把我調到五線。

和一個來了一年多的叫做馮之謙的做搭檔，由一個來了四年的叫做陳夢的做我們的巡線員。而孫少鋒在一線繼續帶新人。

馮之謙本來在三線，和一個叫做趙樹申的人做搭檔，巡線員叫張大斌。二線由姜成彬，韓二松及巡線員田小濤組成。

四線五線都空著。我剛來的的時候就打算開四條線，和我一塊來的那兩個一走，就擱下了。現在又來了兩個個，二線由於韓二松只來三四個月，沒有讓他出來帶新人。

馮之謙跟著趙樹申學了一年多，完全可以duli出來。

馮之謙出來，老魏給趙樹申個新人。

我與馮之謙在五線測板。

之前對於馮之謙沒有注意，只知道趙樹申和他並稱黑白雙星。

趙樹申長的黑，他長得白，二人搭檔黑白分明。

馮之謙到五線，成了負責人，我給他打下手。

與孫少鋒不同，他不怎麼讓著我這個新人。

報料號，他懶得去，讓我過去。

我在一線沒報過，都是孫少鋒上去報的。

「沒報過，」，我說。

「孫少鋒沒教過你，怎麼可能？」，他認真的說。

「一切皆有可能，不信，你去問問。」，我回答他。

「那我報過料號就去問問他……」，說著他跑到樓上去報料號了。

我在下面上下完一掛板子，他回來了，面sè略帶歉意。

「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耍猾不肯上去報呢，原來你真沒報過，聽劉嫣紅說的。」，馮之謙說完憨憨一笑。

「哦」，我回答他。

「按規矩，誰來的晚誰報料號，我在三線一報就報了一年料號……」，他接著說，說著突然沉默，他眼睛里浮現一片yin霾。

「那我報吧，你教我吧」，我看他為人坦誠。我上去報料號，才知道報料號人的心酸。

你上去報料號，有二分之一的幾率碰到林雨晴，據說林雨晴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你報料號難免報錯，一旦報錯非罵你一頓不可。

就是不錯，也不會給你好臉sè。

愛發火，人稱葫蘆娃。

「都吊走了還這一掛ab靶！！！」，啪！！！林雨晴火冒三丈，摔下滑鼠。。二線葫蘆頭韓二松剛報過，一看下面吊車早就吊走了那掛，氣的身子直晃。

想還口，忍了忍下去了。

大家過來報料號都戰戰兢兢的，「回來！！！」，「我沒報錯呀，」，我一陣膽寒，「單子不要了么？」，她忽然風平浪靜，我回頭一看，嗬——我只顧逃竟然把單子忘在那裡了。「逃什麼逃？我會吃你呀！」，她竟然笑了，笑的靜美。

「下面老馮在忙，我得下去了。」趁她風平浪靜，我拿回單子匆匆逃到樓下。

看我回來一臉平靜，馮之謙贊了贊。

馮之謙人很老實，沒有孫少鋒活躍。

從不去招惹女生，也沒有女生招惹她。

最近他上班老愛聊安益，間隙里拿出一個小本在那裡看，還讓我看，「你看，他們說的多好。」，他遞過來，「上班求生存，下班求發展。」，我念著一句。

「不錯呀，下班怎麼求發展呀？」，我問。

「在工廠里乾沒有前途，這點薪資只能維持每天的生存……不能待在工廠里一輩子，趁年輕要努力做一份屬於自己的事業，不管有多辛苦。

不能到時候老了，還出去打工，老無所依……」，他感傷地說。

我看他不過二十一二歲能說出這樣的話有些感動，「那你要做什麼啊？」，我有些激動地問。

「你每天的努力都會積累下來，直到有一天，你的辛苦累計成財富，不光你的後半生可以坐享其成，而且可以蔭及子孫……」，他說的激動，差點忘了下板子。我們過去下過板子接著聊。「那具體做什麼啊，老馮？」，我急想得知答案。

「安——益。」，他說的神聖莊重。看他敬若神明的表情，我差點打他。

傻孩子，你創業的想法多好啊，三萬六千行，行行出富豪。

而去偏偏要去做安益，你一定受了誰的蠱惑。

我不想說安益的壞話，知道單憑自己的話語也不能改變他的思想。

「那你下班怎麼做安益？」，我接著問。

「我天天八點多下班回去，換過衣服，去外面一個會議室聽課，那裡老師講課講的真好！……」，說到這裡他又激動了，「……下線要慢慢發展，只要發展好下線，下線在發展下線……像金字塔，到最後自己就坐在金字塔頂……」，他突然停頓，慌慌張張跑到線中間，其中一台天車紅燈閃爍，原來疊靶了，他上去一會搞定，匆匆下來。

「哎——」，他瞅了一眼天車一聲嘆息。其實現在他，還沒有發展一個下線，趙樹申也做安益，但已發展了四五個了。

而他們兩個都是張波的下線，一定是張波蠱惑的。

不過，張波已經發展了不少下線了。

在安益要做經理了，聽說一做經理就會在安益拿管理薪資的，他就會辭去這裡的工作，做個全職的安益的。

目前，張波還在忙著尋找下線，睡覺總是很晚。

馮之謙呢，目前正在投資，加入安益必需購買安益產品，購買的安益產品必需按購買的價格去賣。

也就是說，你不能拿安益的產品做買賣盈利，你購買只會獲得積分，而積分就是提成。你總不能從自己購買產品當中謀取最大提成吧，所以你要別人去購買，那就是你的下線，有多少下線及下線有多少購買能決定你收入的多寡。

找個下線很難，因為安益的產品沒有宣傳的神奇，卻有著昂貴的價格。

比起同類別的廠家的產品效果不是特別明顯。

所以，很難找到它的消費者。

在工廠里向打工的人推銷安益不切合實際，七塊錢一盒的牙膏用著與你安益的三十七塊一盒的牙膏，一樣刷的牙齒不黃不白，沒有人有那個閑暇去慢慢刷細細品味二者的差異。

即便有哪個打工的偶然買了你一盒牙膏甚至隨你到安益分公司辦理了個安益卡，也不見得人家下次接著去購買。

所謂下線，大多是這些人嗎？趙樹申所發展的幾個還有張波所發展大抵如此。

而不善言辭不懂人際關係的馮之謙卻在用自己每月在電鍍上下板的辛苦錢購買安益，他宿舍里柜子里積壓著一些安益產品，那是每月工廠里的收入。

「支持一下。我買你一盒牙膏。」，我看他艱難。

「多謝。我免費給你辦一張卡吧……現在搞活動」，他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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