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屬性檢測
?「走……走去哪？」李軒一愣。
「去你家……」紫琦聲音透露出一種疲憊，她整個人都壓在李軒身上，提不起半點力氣。
「噢。」李軒應了一聲，取下背上的畫板，直接將紫琦背了起來，嬌柔的身軀壓在他的背上，身後的少女在她耳邊吐氣如蘭。
李軒沒有多想，憑藉多年養成的方向感順利地閉著眼走至他的家門口。這座破舊的小木屋。
「一步，兩步，三步……還有個台階，到了……」李軒推開自己家那扇已經掉色的紅漆木門，腳下厚實的木質地板給他一種溫暖而又安全的感覺。屋內有些潮濕，燈光也很久未換了，裡面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張床，床頭掛著一張模糊的照片。
李軒摸黑將紫琦安置在床上，良久，李軒終於從失明的效果中脫離出來，他緩緩睜開眼睛，柔和的光線使他不自覺的放大了瞳孔。一旁的床上，紫琦已經倒在上面昏昏睡去。
「小姐……你沒事吧？」李軒試探性地問道。從紫琦均勻而富有規律的呼吸中他明白她只是累了而已。
「這女生好厲害，釋放的血技居然可以影響到百米之外的我如此之久。」
紫琦像個小女孩一般安靜地躺在床上，晶瑩剔透的肌膚正逐漸恢復血色，潔白無瑕的臉蛋像一塊純潔的寶石一般。她的睫毛很長很長，精緻的五官看上去有種嫵媚的感覺。李軒一時間看呆了，三大校花也不過如此吧？
李軒輕輕地幫她蓋上一張毛毯，這女孩看上去與他年齡相仿，實力卻令他望塵莫及。李軒來到鏡子前，打量著自己。鏡中一位身著白衫的清秀少年，身材瘦削挺拔，頭髮烏黑稍長，稜角分明的臉上嵌著一雙黑曜石般閃亮的雙眸，斜長的劉海幾乎要將右眼完全蓋住。不得不說，從外貌上來說，李軒他確實稱得上英俊，只是在這個世界里，人們崇尚的是力量而不是外貌。
李軒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泛起了一陣莫名的悲傷。他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熟睡的紫琦，輕步離開了。
屋外，夜色蕩漾，漫天迷人星光。
李軒再次來到了西望公園，找了一處涼亭坐下。清澈的月光傾灑在溪水上，一片粼粼的波光在蕩漾。他從衣襟中掏出一塊菱形的水晶，這塊自幼起便陪伴著他，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攜帶著的晶石。雖然不知道這塊晶石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李軒每次握住它，都有一種熟悉而又溫暖的感覺，並且全身精力充沛，每次受傷握住這塊晶石，都有加快治癒速率的奇效。
更重要的是，這塊晶石，能夠令他勾勒出他未見過面的父母的一絲輪廓。
那樣遙遠而又溫暖的感覺。
「小子，那妖女在哪裡？」不知何時，一把鋒利的鐮刀已經架在了李軒的肩上，刀刃緊貼著李軒頸上的肌膚，一道血痕浮現，鮮血慢慢從傷口溢出。
李軒將晶石收好，沒有回答，頸上的傷口卻已經癒合了。
滅因一皺眉，眼中有一絲詫異之色。「不要裝作不知道，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那妖女的氣息，我再問你一遍，她在哪？」李軒脖子上的鐮刀貼的更緊密了。
「我不認識你。」李軒忽然開口道。
「這不重要，快回答我的問題。」滅因覺得眼前的這位少年從容的有些可怕，這不該是十幾歲孩子的表現。
「從今天下午的戰鬥來看，你很強。」李軒站起身來，推開脖子上的鐮刀，轉身以目視之。
「不要答非所問，你再不回答，我不會手下留情的。」滅因手上的死神之鐮又重新泛起了紅芒，強大的殺氣瞬間迸發。
李軒忽然笑了起來，沒有溫度的臉上，一雙深邃的眼眸里，流露著難以琢磨的神情，「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只要你追上我，我就回答你的問題。還有，請記住，我叫李軒！」
話音剛落，李軒已經像一根離弦之箭飛躥離開，一路揚起的煙塵連成了一條長龍。
滅因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有趣的小子。」以往都是他向別人提出遊戲規則的，今天居然角色互換了一番。滅因嘴角微揚，他將身體微微前傾，雙膝彎曲，雙腳用力往地上一蹬，強大的反作用力讓他像炮彈一般直接彈射至半空。滅因在半空中調整好姿態，平穩地落在公園的一棵樹的樹頂上。他像失去了重力一般，站在嬌嫩的樹冠上居然如履平地，彷彿他對樹頂沒有造成半點壓力。
「小子屬兔的吧，在不用血之力的狀態下竟然能將速度提高到這種程度。」滅因看著地面上一條又一條的煙塵，不禁感嘆道。在這種月光不是特別明亮的夜晚，他憑藉血之力的感應效果也能捕捉到李軒的身影。
滅因聲音不大，卻運用血之力將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李軒的耳中。
「哼哼……」李軒苦笑一聲，他不是不用血之力，而是不能用。
五年前，屬性檢測工會。
這個世界，有著或大或小各種形式的組織與工會。而「罪」則是數以萬計的組織群上最閃耀的皇冠，罪的首領至今無人知曉，但僅靠罪的最強力量「九人眾」便足以令人聞風喪膽。據說，九人眾出現的地方，必定伴隨的血腥與殺戮。
而在工會中，與罪齊名的一共有三：「探險工會」、「醫療工會」和「屬性檢測工會」。其中的屬性檢測工會遍布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分會幾乎涉及每一個稍有規模的聚落。東至滄海，北至冰原，南至古林，西至巨沼。只要稍有人煙的地方都設立了它的分會。
屬性檢測工會最突出的功能在於它能收集到全世界所有人的詳細資料，年齡、性別、愛好、屬性類別、身體素質等等，故此它具備了強大的號召力，每當有外族來侵，屬性檢測工會總是率先組織起聯盟軍前去抵抗。
這一年，李軒剛好十歲。
根據當時孩童年滿十周歲便可以前往工會檢測自身屬性的慣例，李軒來到了屬性檢測工會的門口。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古塔形建築，每一處都是由昂貴的黑玄石搭築而成，本該鋒利的稜角被匠心獨運地打磨得光滑，建築四周都布滿了暗澀難懂的異性符文，陽光射過，深黑的牆面折射著清澈如水的光澤。正門頂樑上鑲嵌著幾枚端莊大氣的，據說灌輸了血之力后永不退色的文字。暗色的流光不斷從其表面閃過。
李軒猶豫了一會，一咬牙，徑直走入，在門口櫃檯處掏出衣內僅有的幾枚零散的水晶幣，全部拍在了櫃檯上。
櫃檯處值班的是一位精瘦的老頭，面色紅潤，看上去極有精神，花白鬍子足有半米長，相互纏繞著盤在櫃檯上。當李軒走至他的面前時，老頭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精光，但轉瞬又隱於無形。「小兄弟，你這體質有些特殊啊。」
「特殊？」李軒一愣，「你是指……」
「錢你收回去吧，不用檢測了，只是浪費錢罷了。」老頭打著哈欠懶懶地說道。
「你……你什麼意思？」李軒一時參不透話中的含義。
老頭搖搖頭，道：「罷了，任由你吧。」說完老頭一把將櫃檯上的錢幣掃進櫃檯下方的抽屜里，「檢測水晶球在裡面，有很多，自己找一個吧。」老頭眯上眼，不再看向李軒。
李軒感到一種莫名的畏懼，老頭的古怪令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出於對自身屬性的好奇，他還是走了進去。
裡面的裝潢也極其奢華，造型獨特的昂貴吊頂檯燈投下柔和的光線，兩根雕刻有雙龍圖案的環形長柱拔地而起，一直通向屋頂。走過一段極短的鋪有紅地毯的環形長廊，來到了檢測大廳，大廳內橫縱整齊的排列著數十台檢測機，每台機器上方都懸空漂浮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球，數道細微的光絲由球心散出，在水晶球內四處遊走，球與球之間都相隔十米之遠，可見工會佔地面積之大。
剛進大廳，裡面便響起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其間還伴有少女的尖叫與歡呼聲，不遠處的一個水晶球前人頭攢動，人山人海。
李軒轉過頭，目光穿透人群，落在人群的中心處，眾人圍繞的一個藍衣少年身上。
似乎感應到李軒的目光，少年也轉過頭，正對上李軒的目光。
那一瞬間的對眸，時間彷彿停滯了。
李軒心底忽然一顫，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溢滿心房，他忽然一咧嘴，傻傻的笑了。
少年也嘴角微揚，然後收回了目光。
李軒從他眼中看見的，是同自己一樣，那樣深刻的孤獨與悲傷！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碰見如此熟悉的目光，彷彿久別重逢親友般的溫暖。
這少年，也和自己一樣，並不是只有自己一人是孤獨著的。李軒忽然安心了。
李軒從熙攘的人群中擠入，來到最內層，此刻藍衣少年正立於水晶球前，似乎準備檢測屬性。
身邊嘈雜的人群不斷傳來議論聲。
「這就是那個天才少年江伊啊，據說他在六歲就能熟練操縱血之力，八歲就能釋放血技了。」
「是啊，天才就是天才，我今年十六了才剛學會使用第一個一星血技呢，還經常會失敗。」
「嗯啊，更難得的是江伊公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啊，再過幾年一定是個大帥哥。」
……
李軒忽然感到一絲迷惑，這個叫做江伊的少年，明明受到眾星捧月般的待遇，為何還……還會流露出只有自己才能讀懂的那種……那種……
那種刻骨銘心的孤獨。
李軒不解，江伊的這種環境，是他所夢寐以求的啊！
江伊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瞟了一眼旁側的李軒，慢慢走近水晶球。
透明的水晶球中，光絲遊走。
江伊輕輕地將雙手搭在了水晶球上，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眼中滿是期待。原本喧雜吵鬧的大廳頓時安靜得鴉雀無聲，有人不小心打了個噴嚏，竟如炸雷般響亮，一時間無數雙帶有殺氣的眼睛齊刷刷地瞪向那人，那人滿臉通紅地搖搖頭，大氣也不敢再出一聲，眾人這才將目光轉向水晶球。
原本平靜無常的水晶球，此刻變得活躍起來，球內遊走的光絲數目急劇增加，並極有規律地環繞著球心旋轉起來，像一個小型漩渦一般。同時水晶球的表面開始蒙上一層耀眼的光圈。
光絲在球內旋轉到了極致以後，運動軌跡突然變得紊亂起來，一道黑色的光束從球的上表面拔然而起，瞬間衝擊產生的狂風將江伊的藍衣吹得獵獵作響，一頭飄逸的黑髮在風中甩動。
眾人臉上露出驚嘆的神情，這江伊的暗屬性果然夠霸道。
黑色光束出現五秒后，一道紅色的光束，在眾人帶有崇拜的眼神中瞬間躥射而出，像巨龍口中噴射的火焰，眾人老遠便能感受到這紅色光束的熾熱。
「居然……居然是暗、火雙屬性！」人群中已經有人沸騰開來，頓時蔓延一片，議論聲如燒開的水一般不斷變得嘈雜、激烈。
不過，這還沒有停止。
水晶球再度迸發出璀璨的光芒，球內由光絲組成的漩渦再次加速，然後又瞬間紊亂起來。
一道青綠色的光柱破球而出，像一道小型的龍捲風一般，地上不斷有輕小的物體被光束所吸引，圍繞著光柱做起圓周運動。
青綠色光柱很快便追上紅、黑兩道光束，三道光束並駕齊驅，爭相輝映，並在半空相互纏繞起來。
眾人嘩然，許多人都是一臉震驚，畢竟一人同時擁有三種屬性這種事情聽上去就夠逆天了，更何況親眼所見。
屬性檢測工會大廳瞬間沸騰了，議論聲如潮水般湧來，響亮的掌聲經久不息。
「天才！果真是天才！幻風第一少年的稱號他當之無愧！」
「三種屬性共存啊，已經幾百年沒有聽過了，他果然是天之驕子。」
「此子日後成就不可估量，他擁有拯救幻風城的天賦。」
「江公子真是太厲害了，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
江伊把手收回，三道光柱失去本源力量瞬間消失於無形，暴動的水晶球也逐漸安靜下來，漩渦消失，光絲運轉恢復正常。
喧雜的人群自覺地安靜下來，並分成兩部分，空出一條寬敞的空間。江伊面無表情地從道路離開，瀟洒的背影吸引了無數女生的目光。
李軒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強烈的衝動並驅使著他來到了水晶球前。
眾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李軒身上，江伊也停下腳步，轉身視之。
李軒顫抖著伸出了他那雙白皙的手，這是一雙足以令女生嫉羨的雙手，指節分明，纖細且修長。
李軒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了隔壁大媽的辱罵，同齡人的欺凌，導師的不屑，以及，所有人看向他時的那種，看待怪物一般令人絕望的眼神。
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他不清楚為何大家都如此厭惡他，他找不到原因，他只能不斷的逃避，不斷的奔跑，卻總是無可奈何地，墜入了絕望的深淵。
他想證明自己，令他人都認可他的存在。
李軒將雙手覆蓋上了水晶球，在觸碰到球內的一剎那，他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壓抑在他體內，他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到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吶喊與召喚。
彷彿要爆炸出來，那種感覺不斷在跳躍，在翻騰。
眾人都緊緊地注視著那顆水晶球，透明如水一般的顏色。
十秒過去了，水晶球沒有任何反應。
三十秒過去了，球內一如往常。
一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水晶球毫無反應，球內的光絲如舊，有條不紊地遊動著。
人群再次沸騰至鼎盛，正如江伊三種屬性所帶來的震驚，李軒這番表現所引起的轟動絲毫不亞於之前。
無數的諷刺及謾罵聲響起，人們眼中充滿了鄙夷以及不屑。
李軒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水晶球，冰冷的觸覺令他全身發抖。他的心，彷彿被什麼鋒利的東西狠狠地割開，腥紅的鮮血汩汩流出。他訕訕地收回了手，低著頭默默地離開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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