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泄秘史柳永聆隱情 飛橫禍懷川…
柳七乍聽此言,頗為驚詫,一抱拳道:
「柳某願聞其詳。」
「據、據我所知,當年先生那首《鶴衝天》風靡後庭,宮中戲子、宮妃競相學唱。
當今天子酷愛音律,自然也不例外。遂、遂丟下朝政,偷偷跑去與班主學戲。
不、不想此舉被太后劉娥撞見,登時惱怒。
由於當時她垂簾聽政,大權在握,故有、有權決定進士黜落的名單。
當其看到禮部呈進的試卷中有先生之大名,遂、遂問了一句『此柳三變得非填《鶴衝天》之柳三變乎?』
禮部侍郎道了一句『然』。
劉太、太后當即大筆一揮『且去填詞』,故而先生方落得如此境地,卻非關當今天子之事。」
一席話讓柳七震驚不已,站起身,背剪雙手,來回踱著步子道:
「此乃宮中機密之事,少掌柜乃一介凡夫俗子,如何知曉得如此詳盡?莫非果真有通天徹地之能不成?」
洛懷川見他不信,身子向後一靠,翹起二郎腿,優哉游哉道:
「我、我這『神棍小邵雍』之號豈是浪得虛名?
先生若聽我一言,此番必然高中。無需再疑,否則必惹天、天怒。」
柳永心裡的希望火苗被他說得瞬間燃起,拱手施禮道:
「但不知少掌柜可有何便通之法,能助我一臂之力?
倘若此番得遂平生之願,我願與你義結金蘭。」
洛懷川聞言,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道:
「此屆皇帝特開恩科,情勢對先生極為有利。
故只、只需將柳三變之名改為柳永即可,各中真意還需先生自己體、體味,不過鄙人也有一請求。」
此時的柳永被洛懷川說得意氣風發,大手一揮道:
「少掌柜的但有所請,不妨直言,柳某必無不應。」
「我、我初掌白礬樓,必要有一番作為,方不辜負義父之重託。
故欲用『柳霖醉』『三接狂』六字作為新酒宣傳之用,屆時還請二位進士老爺為我助陣增輝。」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若果然如少掌柜之言,必當厚報,決不食言,告辭!」
言罷,柳永大步離去。
待送走他,白礬樓接連發生兩件事情,促使洛懷川一步步開始了重新整頓。
事實是這樣的,幾個紈絝子弟相約到白礬樓宴飲。
其中錢公子一眼相中了迴廊間被「點花牌」的陪酒女子喚做賽玉魁的。
竟不惜拋灑千金,做出了豪邁的「登山」之舉。
另一位花名喚做一捻紅的歌姬因妒生恨,竟趁賽玉魁附身與錢公子拋笑獻媚之時,打從背後將其推下迴廊。
賽玉魁雖無性命之憂,卻也落得個終身殘疾。
一捻紅見惹出事故,竟趁亂逃之夭夭,白礬樓卻因此賠了一大筆銀子。
洛懷川見狀,仿照現代KTV等娛樂場所之管理策略,
特尋人將她們的樣貌祥繪成冊,並標註上藝名、年齡、籍貫、特長及保人。
另有一份契約,詳細約定了各自之責任。由客人按圖點人,並司蔡嫂專人打理。
而她原來的管家之位,則由懷月接掌過去,由此便斷去諸多潛藏之隱患。
又一日,虎子來尋洛懷川,非要與他學卦。
正當二人興緻正濃時,忽見小而急急進來稟告道:
「少掌柜的,不好了,門床馬道那裡出事了。」
「樓、樓下的廳院面向平民百姓,能出什麼大事?
無非是有人打架鬥毆。就這也來煩我,沒見我正、正忙著?
「哎呀,川子,你怎麼還四平八穩的坐著,出人命了。」
懷月也急匆匆趕來催促道。
洛懷川聞言,頓時吃驚不小。隨著二人蹬蹬蹬下了三樓。
待來至廳堂一見,果然圍了一大群人,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眾人見他來了,遂識趣地讓出一條空隙。
洛懷川來到近前一看,見一位男子倒在地上,一搭脈搏,早已沒了氣息。
遂站起身,望了望男子吃剩一半的飯食。
乃是一碟糖蒸茄、一碟啜菽(chuòshū五香豆腐)、一條水腌魚及一壺眉壽酒。
他指著其中一個空空如也的碟子問小二:
「這裡緣何會有一個空碟子,上的是何菜品?」
「回少掌柜的,這是此人外點的鹿脯,他先吃的這道干肉下酒,故而一乾二淨。」
洛懷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面派人前往開封府告官。
開封府接到報案后,迅速派來差役及仵作,簡單問詢一番后,
將那位男子所用飯食一併帶走做為成堂供證,同時請洛懷川去府衙接受調查。
洛懷川知道人死在白礬樓,自己作為掌柜的,屬實難辭其咎。
遂寫下三個字交與懷月,囑咐他交與白老伯。
白老伯聞信后,不由得大驚失色,遂喚來懷月詢問道:
「可否調查清楚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這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死在白礬樓?」
「回老伯,經過我細緻查驗后廚及那位男子所點飯食,他之死似乎與本店無關。」
「哦,你如何這樣篤定?若無充分證據,是幫不到懷川分毫的。」
「老伯,懷川被官差帶走前,與您留下一張紙條,言說看了便知。」
言罷,懷月便將紙條遞了過去。
白老伯接過來打開一看,見上面寫著「查肉脯」三個字,卻不知其所指何意。
思慮片刻,猛然恍然大悟道:
「莫非懷川是指這位男子死於他所食之肉脯?這如何可能?
這白礬樓存在已非一日兩日,此等怪事確是初次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