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妻女吾養之

涼非凡這麼一喊，在場的人都驚了，連胯父都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

衙門的捕快都猶豫不決，沒有開槍。其中一名捕快急切地向涼非凡問：「我們要拋棄刑哥嗎？」

「拋棄？」

涼非凡憤怒地一把揪住了說這話的捕快的制服領口。

「這不叫拋棄！這叫自願為人民犧牲的好公僕！」

「噫？」

被「自願犧牲」的劉刑驚呆了。

涼非凡悲痛地捂住笑臉說道：「劉刑是我的好兄弟，下達這個命令最心痛的人是我！但現在這種情況就應該擊斃人質以震攝犯人！我相信他一定能夠諒解的！」

「不能諒解啊！」劉刑反應過來，一副可憐凄凄的模樣，「我不想死啊，不要開槍！非凡哥，求你一定要救我啊！」

「收聲！下屬是不可以跟上司『啵』嘴！」涼非凡義正辭嚴地指著劉刑，「我們當兵的怎麼可以怕死？這種時候你應該喊『不用管我，儘管朝我開槍』，這樣你才會帶著尊嚴和榮譽犧牲！」

劉刑已經害怕得涕淚橫流，樣子慘不忍睹。

「我不想死，也不想要榮譽，我是家室的男人，我女兒才五歲啊……」

「這個你放心！身為你的上司，你殉職后我會替你申請烈士，每月發放的撫恤費我會替你收下。你那位特別漂亮的老婆和五歲大的女兒交給我來照顧，我會每周至少三次上你家撫慰她們。而且為了你的女兒著想，我不介意當一個接盤俠和你老婆組建一個新的家庭。不用感激我，誰叫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涼非凡苦澀地對劉刑微笑。

「吔屎啦涼非凡！」

劉刑氣得破口大罵，就差沒掙脫開胯父的控制，衝過去跟涼非凡拚命。

涼非凡不悅了，板著臉說：「劉刑你講什麼？你有種再講一遍！」

「吔屎啦涼非凡！聽不到我再講一遍，講到你聽到為止，吔屎啦涼非凡！」

「劉刑！你！」

不知怎地，現在的焦點已經不是胯父，而是變成了涼非凡和劉刑這對上司與下屬之間的罵戰。

可能是他們爭吵的內容太過真實，太過顯露人性的奸惡，以至於挾持著劉刑的胯父都聽愣了，完全插不上話。

這可是個大好時機，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木夙暗中行動起來。

他本人站在原地像石化了一樣，影子卻在昏暗的沙灘上悄悄移動。除了何若奈瞄了瞄地面的影子，注意到木夙在幹什麼，再沒人的發現木夙的異常。一溜煙，木夙的影子就來到了胯父的身後。

忽然，胯父察覺到了！

他察覺到自己被邊緣化，變成了這場鬧劇的一個配角，憤怒地沖涼劉二人喊：「喂！別太過分了！」

涼非凡和劉刑被他一吼，當即閉嘴。

胯父義憤填胸地說：「我總算聽懂了！」他空出一隻手指向涼非凡，「你就是整死我手上這個人，好佔有他老婆對吧！你這個人真是禽獸！」

男同強jian犯指責他人禽獸，這還是挺讓人啞然的。

「不對！」涼非凡決斷地否認了，「其實我是看中了他的女兒！」

「禽獸！」

劉刑、胯父、連不想管閑事的何若奈都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邊漫天謾罵著，那個悄然來到胯父身後的影子趁機發難，木夙騰然變回人形，一招「強人鎖男」控制住胯父的雙臂。

「想不到吧！嘿嘿！」

他得瑟著，與此同時，在何若奈旁邊的僵立木夙也化為黑影消失，剛穿的衣服都掉落地上。

形勢瞬間大變。

胯父一驚，完全沒察覺到身後來了人，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太晚。他雙臂無法掙脫木夙的控制，掐住劉刑脖子的手也被拉開。

劉刑又驚又喜，急忙從胯父身前往前逃跑。胯父反應快，雖然雙臂被控制住，卻馬上一挺腰，下半身往前一抬，用雙腿將想逃走的劉刑的腦袋夾在襠下。

「鬆開！」胯父側過臉對身後的木夙怒喊，「再不鬆手，我就用『奪命剪刀腿』夾爆這個捕快的腦袋！」

劉刑：「嗚嗚」他被胯父雙腿的腿毛堵住了嘴巴。

木夙也急了，他沒料到胯父的反應這麼快，沒料到還可以有這種操作。可是如果現在鬆開手的話，胯父肯定會更加警惕，想陰他就更難，而且也不見得他會放過劉刑。

胯父：「鬆手！」

劉刑：「嗚嗚」

涼非凡見此狀，特別是見劉刑差點逃出生天，嚇得他朝木夙喊：「千萬別鬆開！劉刑死了沒所謂，可犯人絕對不能放跑了啊！」

木夙本來還以為涼非凡是為了吸引犯人的注意力，才故意說那麼人渣的說話。

「你是演戲還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

涼捕頭的神態和語氣特別真誠。

胯父又沖木夙說：「木夙，我聽說過你的弱點。以前我還不相信夜神教的教主會那麼仁慈，但剛才你明明可以一拳打死我，卻偏偏要救我，修補我的心臟，我就相信了你和傳聞一樣『不敢殺人』！你要是不鬆手，那我就算夾爆這個捕快，你也不敢向我動殺手！」

木夙奮力壓制著胯父的掙扎，不悅地問：「我只是不會為了自己的安危殺人而已，你要是敢動手的話，我就用夜神教祖傳的『無限剁吊』酷刑折磨你！」

「什麼破酷刑？大不了我和這個捕快同歸於盡！我自知罪孽深重，早就有心赴死了！」

「你這傢伙真難對付啊！」

三方正僵持著，突然，胯父感覺身後傳來熟悉的摩擦感。

他側過臉瞄了一眼木夙，表情既緊張又心動地問：「你、你現在是不是沒穿衣服？」

「啊？我說過了，影遁是不能帶衣服一起遁的。」

聽木夙這麼說，胯父變得安靜了，連掙扎的幅度也變小。

木夙還以為胯父有放棄抵抗的意思。而被胯父夾在襠下的劉刑忽然愣了愣，隨即神情變得無比凄厲，努力地抑起臉喊：「救命啊！這傢伙，他用我的後腦勺！」

方才形勢危急，所以眾人才沒留意。現在經劉刑一提，眾人才發覺這三人的姿態很微妙。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那邊就是一個裸男抅住一個大半裸的大胖子，而胖子用雙腿將另一個男人的腦袋捂在襠部。如果劉刑把腦袋往後轉，這場景就更加不堪入目了。

何若奈嫌惡地別開臉，不忍直視。

這三個男人正「搞」在一起，涼捕頭已令部下布置一台激光導航定位儀，其紅外線激光對準了劉刑的胸膛。

劉刑發出「咦？」這樣的疑問聲。

涼非凡拿出對講機，「歪歪歪？我是月上府衙門捕頭涼非凡，編號9527，現在正在追捕上階修真者的犯人，遇到強烈抵抗。形勢危急，請求城中火炮塔支援。已設置激光導航定位儀，請立刻對已定位目標開炮！」

「城中火炮塔收到，將立刻開炮，請注意躲避。」

遠遠望向修築在永夜湖東岸的一座軍事高塔，其塔頂上一座炮台緩緩轉動，瞄向這邊。

155mm的口徑，3.5m的炮身，先進的設備，專門對付上階修真者和強力妖怪的改進型護城大炮。

木夙、胯父、劉刑，都紛紛露出了畏色。

木夙拍了下胯父的腦袋，「喂喂，就算你全力護身，也挨不了這一發火炮吧。」

胯父咽了下口水，「大概會四分五裂。」

劉刑又怒又怕地沖涼非凡喊：「非凡哥饒命啊！不要啊，不要開炮啊！」

涼非凡和在場同僚都悲壯地向劉刑敬了個軍禮。

「汝妻女吾養之，汝勿慮也！」

「刑哥！一路走好！」

「願夜母保佑你！」

話畢，他們只留下激光導航定位儀射著劉刑的胸膛，然後紛紛退遠，免得火炮傷及無辜。

就連何若奈也跟著躲到河堤後面。

劉刑見此狀，望了眼胸口上的紅外線光點，頓時絕望地大喊：「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我啊！我不想死啊！」哭著喊著，褲子還濕了。

「嘭！」頗有效率的高塔炮兵隊開炮了。

從湖東火炮塔的榴彈大炮開火，一枚碩大的炮彈飛速打了過來。

三人皆驚，先是木夙鬆開了手，后是胯父鬆開了腿，最後是劉刑心如死灰地望著迎面飛來的炮彈。

木夙身影一閃，迎著炮彈沖了過去。就在即將吔炮彈的瞬間，他一記大力抽射將這大枚炮彈踢去另一側。炮彈飛行軌道發生改變，落入湖中發生了大爆炸，炸起一陣大水花，還淋濕了躲在河堤後面的眾人。

死裡逃生，劉刑被嚇得腿軟跪地，他那群衙門的好兄弟們馬上趕到他身邊驅寒問暖。

涼非凡笑容燦爛地蹲下來，拍了拍劉刑的肩膀，「看來我的『硬碰硬』計策很成功。瞧！你這不是咩尻事都呣（安然無恙）？」

劉刑獃獃地抬起頭望著涼非凡，望著他的笑容。突然全身充滿力量，一拳捶在涼非凡的鼻子上，又撲上去將涼非凡按倒在地，坐在他身上掄起一拳一拳。

「你個王八蛋！我忍你很久了！居然想整死我！居然想搶我老婆！居然連我五歲大的女兒都不放過！我打死你個撲街仔！」

劉刑一邊捶一邊罵，夾帶涼非凡的慘叫和同僚們的勸阻，現場一片混亂。

胯父趁機飛速後退，與眾人拉開了距離。

自知還是逃不出木夙的追捕，他在炮彈爆炸后便飛上半空，運起畢生靈氣，全身白光靈氣大亮。左右手兩指併合一揮，身邊顯現出數十把白光靈劍，劍尖直指向岸灘上眾人。

「木夙！假小子！還有衙門的走狗！今天我既然逃不掉，這條命也沒必要苟且下去！我就用這七年犯下的罪孽所修鍊出的邪功，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