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撞個滿懷
「你下次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可不會管你了!」田荷花沒好氣的拍掉夜千狐到處亂摸爪子。
「遵命!娘子大人!」夜千狐擲地有聲的說道,身子卻依舊是軟若無骨的靠在田荷花的身上。
看此情景的妖兵們紛紛驚掉下巴,風中凌亂了,眼前這笑得花枝招展像小孩一樣黏人的人絕對不是那個冷漠不近人情的殿下。
妖界捷戰,整個妖界連續狂歡了三日三夜,眾妖不醉不休,歡聲笑語,鶯歌燕舞,觥籌交錯,絲竹之樂,不絕於耳。
妖魔大戰五日後的這一天,留在人界聯絡消息的雪雕送來一封魔教傳來的書信。
「啾啾——」
嘹亮高亢的叫聲劃破雲霄,一隻雪色大雕俯衝而下,準確無誤的停在高城的朱漆橫欄上。
田荷花伸手解下雪雕腿上的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展開。
從身後緊緊環著田荷花腰肢的夜千狐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發頂,斂眸朝著信中的墨字掠去。
感受到腰間力道的加重,田荷花搖了搖頭,「我沒事,爹娘他們現在很好。」
轉過身來,伸出纖指按住夜千狐柔軟的薄唇,田荷花看著他的狹眸詢問道:「這件事交給我,我先回去看看情況,解決不了的話就交給你,怎麼樣?」
人界有人界的秩序,妖界有妖界的規則,她不想妖界的勢力隨意介入人界,天下大亂。
「我和你一起回去。」夜千狐狹眸一眯,這些人簡直就是活膩了。
田荷花歪了歪頭,抿了下唇瓣,「妖魔大戰剛過,妖界還不穩定,你先把殘局收拾好,養好傷然後去人界找我,和我回合?」
考慮到妖界確實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無法一身輕鬆的一走了之,夜千狐顰起了劍眉,滿臉的不開心,不情不願的同意道:「好吧。」
田荷花勾著夜千狐的脖子眨了眨眼睛,「不要讓我等太久。」
「放心,我會儘快離開妖界去找你的。」夜千狐摩挲著掌下光滑的肌膚,無論如何他都會想辦法從妖界脫身,比起狐王他更習慣當他的魔教教主。
「嗯。」田荷花欣然點頭,倆人攜擁一同放眼望去,高高的城牆之下白霧飄渺,美景若隱若現。
清風飄來,墨發張揚,袍角翻飛,俯瞰紅瓦,眺望遠山,此時此刻仿若天地之中唯有倆人。
——
目送著田荷花的身影遠去,直到看不見,夜千狐轉身回宮。
看著夜千狐削薄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弧度,秦公公斟酌著小心翼翼問道:「殿下,這登基大典……」
王妃走了,殿下的心彷彿也跟著飛走了,這小模樣真叫人心疼的。
「照常準備。」
「是,殿下。」秦公公琢磨著這封后大典的儀式。
「照常準備。」
秦公公一愣,王妃都離開妖界了,這封后大典該怎麼辦。
「不是本殿下和王妃。」
秦公公懵了,那是誰?不過這次夜千狐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秦公公垂首跟在夜千狐的身後,往常都是他小心翼翼的揣度著主子的心意,跟在殿下身邊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回想起上次暈倒的事情,秦公公也不由得老臉一紅,晚節不保啊……
頭戴斗篷,帷幔遮面,田荷花騎著雪雕出了妖界后朝著蒼穹頂的方向飛去。
原來蘇山曾經是宮中的御醫,意料之外但也沒有讓人太過驚訝,她原本以為蘇山得罪了權貴臣子,沒想到捲入的是後宮爭寵,沒有硝煙的戰爭。
二十多年前,姜國的皇上獨寵一名女子,封其為傾妃,意為傾國傾城。
傾妃身懷龍胎的時候,被一名嬪妃暗中買通了御醫在傾妃的保胎葯中下了一味藥劑,每次少量加入,最後導致傾妃在生產之時大出血,香消玉損,肚子中的孩子雖保住了,但是身體孱弱,患有腿疾,自小便從藥罐子中長大。
這件事情被查出來后,龍顏大怒,凡是和此事有一點點牽連的人全部被下令正法,傾妃之死也成了皇宮中諱莫如深之談。
而這只是事實的表象,信上說傾妃之死的幕後黑手其實是後宮之主的皇後娘娘,而當初的那個御醫被皇後娘娘滅口的時候逃離了出來,被皇帝下令處以極刑的御醫只是一個替身,這個逃出皇宮的御醫成為了真相唯一的證據。
這個御醫便是一直隱姓埋名,四處移居,最後生活在石鎮的蘇山。
皇宮中的人找到蘇山的時候,這一天終究是來了,蘇山釋然一笑,本以為被一刀了之,結果被帶回了宮中。
當今聖上子嗣單薄,只有四個皇子,小皇子尚在襁褓之中,二皇子便是傾妃之子,常年輪椅伴身,疾病纏繞,三皇子驍勇善戰,功勛顯赫,深受皇帝寵愛,但是生性殘暴嗜血,衝動易怒,而太子不學無術,紈絝跋扈,只愛風花雪月。
聖上心病不愈,身體健康每況愈下,而太子之位不穩,尤其是三皇子班師回朝後,撤銷太子之位的呼聲高漲,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子中毒了,而且是群醫束手無策的毒症。
蘇山被皇後娘娘「請」回宮中,一方面是想辦法救治太子的毒症,另一方面是在如今局勢不穩定的時候培養其當「心腹」,需要蘇山配合一些事情。
皇後娘娘聽蘇山收了一個徒弟,徒弟外出,在此情況下,徒弟的爹娘理所當然被請上京當做脅迫蘇山的人。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與蘇山親近之人她不敢保證沒有從蘇山這裡聽過隻言片語,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局勢還未定,田荷花的爹娘暫時被好吃好喝的供在京城中,趙軒正考中鄉試,一併被接去了京城。
「花姐姐!花姐姐來了!」遠遠看見雪雕漸行漸近,雪兒激動的招著手,小臉兒高興的滿臉通紅,「花姐姐!」
「有這麼高興嘛。」看著雪兒激動的手舞足蹈的模樣,一笙語氣酸溜溜的說道。
「哼!」雪兒沖著一笙調皮的做了個鬼臉。
「荷花姐姐!」陡然,一笙卯足了氣平地一聲驚雷吼。
坐在雪雕背上的田荷花唇角一勾,雪雕俯衝而下,纖細的身子輕巧而瀟洒的從雪雕背上跳下,穩穩噹噹的落在地上。
「東西呢?」田荷花一個閃身繞過了雪兒的狼撲,徑直走向尹左問道。
「在房裡。」熟悉的感覺,尹左冷酷的嘴角不易察覺的揚了下,指著身後的房間。
田荷花點頭快步朝著房間走去。
「一笙,花姐姐不理我。」一腔熱情潑了個空,雪兒沖著一笙委屈的撇了撇嘴巴,吸著鼻子。
「荷花姐姐,你為什麼戴著斗篷呀?荷花姐姐,你要人皮面具幹嘛?荷花姐姐——」
「嘭!」隨著田荷花的輕拂袖,房間的雕花木門被關上。
看著一笙吃了閉門羹的樣子,雪兒不厚道的幸災樂禍了,拍著手笑道:「花姐姐也不理你。」
一笙一抹鼻子,扒在窗邊正欲打開窗戶時,領口一緊,被尹左拎著向後退了幾步。
「等著。」冷酷不含一絲溫度的聲音。
「荷花姐姐真是越來越有個性了!」那瀟洒雷動風行的模樣簡直是太有范了!看著緊閉的房門,一笙崇拜道。
「對!」雪兒點頭贊同。
戴好了人皮面具,田荷花從一笙幫忙帶回來的箱子中拿出小鏡子,鏡面中清晰的照映出清秀的眉眼,確定毫無破綻后,將小鏡子重新放迴流雲道長送的箱子中。
推開房門,見三人怔怔的看著自己,田荷花摸了摸臉頰,而後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花姐姐,我想抱抱你,可以嗎?」雪兒暗戳戳著小手指,眨巴著期盼的黑眸問道。
田荷花秀眉輕挑,抿了下唇瓣,「不可以。」
雪兒眼睛一眨,淚珠順著粉雕玉琢的臉蛋滾落,傷心的抽泣著。
田荷花蹲下身子,拍著素手笑道:「雪兒,花姐姐和你開玩笑的,過來。」
話語剛畢,被雪兒撞了個滿懷,田荷花抱起雪兒站起身來,伸手拭著他眼角的淚水,「愛哭鬼,長高了嘛。」
雪兒沒有去妖界,對於他而言,將曾經欺辱他的人踩在腳底,他更願意選擇遺忘,簡單而快樂的活著。
「花姐姐,雪兒好想你也好想主人。」雪兒使勁嗅了嗅田荷花身上的香氣嘟著紅唇撒嬌道。
田荷花捏著雪兒粉嫩的臉蛋,揉著水豆腐一般。
「一笙也長高了不少。」田荷花看向一笙彎唇握起拳頭。
一笙撓了撓腦袋,握拳和田荷花的拳頭對撞了一下,揚眉輕佻的笑言,「多日不見,荷花姐姐身材也好了不少,前凸后翹,有胸了。」
他的荷花姐姐回來了,真好!
尹左重重的拍了幾下一笙的肩膀,疼的一笙誇張的擠眉弄眼了一番。
「千狐晚些時候回來。」田荷花對著尹左說道。
尹左點頭,雖然教中有他和尹右倆人安排著,除了個別小狀況外,一切照常,但是時間久了,教中無教主也是不行的。
「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想起那個和田荷花一模一樣的女子,尹左終是問道。
「千狐中了魑魅的時候曾在這幅畫上落了一滴血,她是從畫中出來的。」田荷花伸手,放在桌子上的長木盒便抓在了手中。
尹左打開長木盒一眼就認出了裡面的畫卷,雖有其他滿腹疑問,但都壓下了。
一笙對田荷花剛剛的一手隔空取物甚是好奇,「荷花姐姐,你現在幾階了?」
「不知道。」田荷花搖了搖頭,「我現在不是人了。」
「不是人!」這話聽著怪彆扭的,一笙皺著眉頭。
突然一笙瞪大雙眼,慌忙從懷中掏出乾坤鏡,照向田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