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媒人
手指一抖,差點抓不穩手中的乾坤鏡,一笙看了看鏡中煙粉的蓮花又將視線移向田荷花,一臉震驚的表情,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成一株蓮花了。
經歷過了夜千狐突然成為了狐王的事情后,對於田荷花變成了一株蓮花,尹左只是嘴角微扯便恢復了一如既往冷峻的神色。
雪兒驚喜的拍著手,「太好了!花姐姐也是妖了,和我還有主人一樣。」
自古人妖殊途,光壽命的差距就是一個巨大的鴻溝,田荷花也是妖了,拉近了距離感,雪兒欣然不已。
一笙收起了快驚掉的下巴,怎麼說自己也是從清虛地界出來的人,見多識廣,竟然表現的和第一次見到妖精一樣,不過他還是很驚奇田荷花怎能變成了一株蓮花,「荷花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上次掉進泥潭了,然後我就變成了一株蓮花長出來。」田荷花輕描淡寫的說道。
抬手招喚來了雪雕,田荷花放下懷中的雪兒,「我現在就去看看爹娘他們。」
「我也要去!」雙腳落了地,雪兒立即緊緊地扒著田荷花,賴在她的懷裡不鬆手。
田荷花拗不過又重新將他抱了起來。
聽到田荷花的話,尹左和一笙倆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曾經夜千狐下令挖的那個泥潭。
樹林中的那個泥潭已經被挖空,掏出了一具渾身裹滿泥濘的男性屍體,原來田荷花真的掉進了那個泥潭中,如果田荷花不是一株蓮花,那當時他們是不是就會掏出另一具女子的屍體?
一想到這個可能,心驀地一痛,彷彿被剜掉了一塊,源源不斷的后怕湧上心頭,見田荷花抱著雪兒翻身躍上了雪雕,一笙回過神來,「我跟你們一起。」
少年青澀乾淨的聲音透著暗沉低啞,彷彿剛剛淌過悲傷的情緒。
尹左的面色冷凝了幾分,那在暗黑禁牢中苟延殘喘的上官父女應該被拖出來十八般酷刑一番,可惜一個已經被折磨的瘋了,另一個已經被砍成了人彘泡在酒罈中,暗黑禁牢中不少人和上官家都有過節,可想而知,上官父女在禁牢中的生活會有多麼的豐富多彩。
不能經手摺磨他們,當真是遺憾,要知道哪怕是經歷過非人訓練的死士到他這裡,都會讓人知無不言,跪地求饒。
尹左稜角分明臉上的冷色讓人不寒而慄。
「尹左,我們走了。」田荷花拍了拍雪雕的身子,雪雕載著三人呼嘯上了天空。
「別看了,人都飛遠了。」尹右將一疊資料拍在尹左的胸膛上,「錢首富的事情有些詭異。」
尹左拿著資料隨意翻看了幾下,劍眉微凝,「三個?」出動了三個殺手還沒有搞定,錢首富的這頂綠帽子戴的可真是厲害。
「江湖上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年紀輕輕的高手我竟然不知道?」尹右悠悠的轉動著纖長指間的摺扇。
尹左合上資料甩給尹右沉聲道:「價錢翻倍,讓墨字型大小接任務。」
尹右秀氣的一挑眉,這傢伙真是越來越會做生意了,想起在外人眼中自己是一副奸商的形象,巧舌如簧,坑人不吐骨頭,而尹左是一副容易被人坑的樣子,一板一眼,雖然沒有人敢坑他,尹右氣得牙痒痒,明明是這傢伙比他更壞,衣冠禽獸啊。
「教主再不回來,我就當甩手掌柜了。」尹右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邊走邊琢磨著。
雪雕在高空中盤旋了一陣后挑了處郊外空曠的草坪停下,三人從雪雕身上下來后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
青石板鋪就的寬闊馬路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倆輛馬車並排而行都不成問題,裝修上乘的店鋪鱗次櫛比,各色商品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們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大多柔滑亮綢,無處不彰顯著屬於都城的繁華。
雪兒一手一根糖葫蘆,吃的不亦樂乎,舉起色澤亮麗的糖葫蘆喚道:「花姐姐。」
「我不吃。」田荷花搖了搖頭。
「你怎麼都不問我?」一笙哼了哼,一把奪過雪兒手中的糖葫蘆咬下一顆,「真甜。」
「還給你。」塞了半顆進嘴后,一笙將糖葫蘆重新塞回雪兒的手中。
「咦,都是你口水。」看著被咬了一半的山楂肉,雪兒皺起了眉毛。
看著雪兒小臉皺的和包子似的,一笙星眸危險的眯起,「你嫌棄我?」
「不嫌棄。」似是一陣冷風刮過,雪兒立刻把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樂呵呵的將咬了一半的山楂吃進嘴裡。
一笙心滿意足的摸了下雪兒的頭,像是撫摸一隻小貓咪一樣。
「噠噠……」一串馬蹄聲響起。
街道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看了一眼馬車后便都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偶爾會偷偷地瞄一眼。
不同於其他的馬車,這輛馬車通體塗著黑漆的墨色,連車軲轆都塗成了黑色,遠遠望去,彷彿一口陰沉沉的棺材移動而來。
馬車從身邊行駛過,周遭的溫度都低了幾分,好陰冷的氣息,田荷花心道,傳來的陰風陣陣堪比午夜凶宅。
馬車內的人轉了下眼珠,似是感應到了什麼,掀開黑色的帘布,倆人視線相對。
馬車內坐著一個中年女人,抹著脂粉煞白的臉很削瘦,顴骨很高,深陷內凹的眼眶周圍畫著濃重的眼妝,掩蓋了眼角的皺紋,髮髻上戴著一朵暗紅色的花朵。
女人的打扮花哨而又詭異。
看了一眼田荷花后,中年女人放下了黑色的帘布,端端正正的坐在馬車內,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鮮紅色的綢布蓋住了放在上面的東西。
她從那個清秀女子的身上嗅到了陰氣,那是一種尋常人聞不出的氣息,就如同是經常盜墓的人身上會有土氣,是新鳥還是老鳥,經驗豐富的人一聞便知,這是一種同行之間才可以聞出的氣息。
看來也是一個常和鬼魂打交道的人,而且擁有特殊的體質,比她更容易通靈。
有些人在差一點死去時機緣巧合下獲得了通靈的能力,比如說眼睛可以看見鬼,或者是聽到鬼魂的說話。
其中的很多人往往會因此變得瘋瘋癲癲,痴痴傻傻。
或許是這個清秀女子曾經差一點死去過,之後便被鬼魂纏身,沾染了陰氣。
「遊走在陰陽倆界的人。」中年女子目視前方,畫著驚悚濃妝的面容僵硬的沒有一絲表情。
「這女人怎麼打扮的不人不鬼的?這要是大半夜出去准嚇死人!」一笙搓著手臂嘟囔道,剛剛那個女人掀開帘子的一瞬間死氣沉沉的眼睛真叫人下一跳。
「嗯,好嚇人呀!」雪兒點頭附和道。
「身上死氣太重了,當然嚇人。」田荷花收回了目光,「走吧。」
馬車離去后,街道上的行人三三倆倆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
從身旁人的隻言片語中,田荷花他們知道了原來那個女人是京城有名的陰媒,也稱鬼媒人,專門為已死的未婚男女做媒,搭橋引線,撮合倆家后,通過占卜、祭禮、設幡等一系列儀式為死者舉行冥婚。
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後,未等迎娶過門就因故雙亡。那時,老人們認為,如果不替他們完婚,他們的鬼魂就會作怪,使家宅不安。
因此,一定要為他們舉行一個冥婚儀式,最後將他們埋在一起,成為夫妻,併骨合葬,也免得男、女兩家的塋地里出現孤墳,人們認為出現孤墳會影響家宅後代的昌盛。
還有的少男、少女還沒定婚就夭折了,老人們出於疼愛、想念兒女的心情,認為生前沒能為他們擇偶,死後也要為他們完婚,盡到做父母的責任,讓他們在陰間有個伴,不會孤孤單單的。
最近這位京城有名的陰媒正在為鄭家公子尋找合適的小姐結成冥婚。
說起鄭家公子,人們無不惋惜,鄭家公子自小便體弱多病,二十歲的時候就英年早逝了。
「原來是陰媒,難怪哦。」聽到人們的談話,一笙瞭然的點了點頭,這麼一想,剛剛那個女人的打扮確實很像媒婆,頭上戴著一朵大紅花,雖然花的顏色很像是乾涸的血漿。
「到了。」看著門前矗立的倆座氣勢磅礴的獅子石像,一笙轉頭朝田荷花說道。
田荷花走上階梯,握著厚重大門上的金色項圈敲打著,「砰砰砰。」
厚重的大門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個中年男子打開門,平穩而內斂的氣息顯然是個練家子。
「她是?」中年男子看向一笙指著田荷花疑問。
看這模樣,顯然倆人倒是認識,讓田荷花驚訝了一下。
「田荷花。」一笙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間頗為自豪,似乎又有點狗腿。
「原來你就是田荷花。」中年男子那雙銳利的雙眸溫和而又不失威嚴的掃了田荷花一眼,側過身子,「進來吧。」
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後,田荷花低聲問:「怎麼回事?」
「你不在的時候,我當然得幫你照看一下你的爹娘,所以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來這裡了。」一笙笑道,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能夠看到田荷花驚訝的表情就有一種成就感。
「那你怎麼和我爹娘說的?」田荷花很好奇一笙怎麼和爹娘解釋他們的關係的,貿然衝出來肯定會被田元秋掃地出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