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山哄道:「不會的,這麼乖巧可人的侄媳婦,嬸子怎麼會捨得罵你呢。」
「真的?定是你又唬我,不然,明天,你偷偷的回家,把家裡的白面拿過來,那樣嬸子就不知道了。」
聽了這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大山笑了笑,繼續哄道:「好的,我明天回家,偷偷的把我們家的白面拿來。」
「嗯。」依依點了點頭。
大山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問道:「今天,孩子踢你了嗎?」
「孩子乖巧的很,知道今天爹爹和娘比較忙,所以也不搗亂了。」想到平時孩子踢的厲害,依依就一陣頭疼。
在半夜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經常把她踢醒。那時候,人困的不行,但是你還必須搭理他。你若不理他,他還不高興了,在你快要睡著的時候,時不時給你兩個腳丫子。
「好吧。」大山有些失望,「那我現在摸摸他,他會不會搭理我?」
「不要,我要睡覺了。」依依連忙拒絕,她可不想孩子鬧的她大半夜都睡不得好覺。
「那你睡吧。」大山無奈的收回手,想來媳婦今天也是累的很。
可是下一刻,大山便驚喜的叫了起來,「媳婦,他,他動了,你看、、、、、、」
依依撫著額頭,十分痛苦的感嘆道:「娃呀,現在很晚了,你要睡覺。」
雖然隔著薄薄的裡衣,大山依然能看到,依依的小腹上微微鼓起一塊,如小拳頭般大小。
大山伸出手,輕輕置於依依的小腹上,那小拳頭還會一動一動的,隔著肚皮,似乎在回應他。
大山乾脆整個人趴在一旁,感受手掌下,極輕微的回應。
隨後,大山便如往常一般,跟孩子講講話,聊聊天。
依依已經見怪不怪了,聽著大山的絮絮叨叨,感受肚裡孩子一個拳頭,一個拳頭的打過來,困極了,她迷迷糊糊睡過去。
似乎睡前,聽到大山的低語:「孩子,你娘親睡覺了,你要乖乖的,不要打擾她。」
聽著這「傻裡傻氣」的話,依依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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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山吃了早飯,跟大忠叔打過招呼,便正大光明的回了家,拿了一些東西過來,其中包括依依一直叮囑的定要偷偷拿來的白面。
直到正午時分,一家子才等回大忠嬸子。
大忠嬸子一身疲憊,進了堂屋,自己倒了碗水,咕咚咕咚一口飲盡。緩了一會兒,她拿出包得緊緊的幾錠銀子。
大忠叔也回屋拿來這兩日湊的那些銀子,都一併放在桌子上,細細數了一遍。
原先湊的五十九兩,金簪子當的三十兩,大忠叔腆了老臉在本家親戚那借來十兩銀子,再加上大忠嬸子從娘家借來的三十兩,一共一百二十九兩。
眾人啞然,差了一兩銀子。
大忠叔十分無奈道:「把這幾個月的生活費拿出來吧。現在好了,家裡真的是一個銅板也沒有了。」
為了這一百三十兩,他們家已是負債纍纍,連祖宗傳下來的金簪子都給當掉了。
等到他老了,實在沒有什麼顏面見地下的爹娘。
一旁的大忠嬸子,見著老伴神情低迷,嘆了口氣道:「現在銀子是籌到了,但是,後面的路才不好走。我們一家人定要相互扶持,勤勤懇懇,早日把欠債還掉。」
老大不忍老父老母這般傷心難過,安慰道:「爹和娘暫且寬心,等二弟回來,好好勸導他,我們定能早日償還債款的。」
默不作聲的大忠叔,突然開口:「等老二回來了,便送他去當兵吧。」
眾人愕然。
「爹,也許二弟這次回來,就會改過自新呢。」老大喊道,送弟弟去。
「不用再說了,就這樣吧。我累了,你們也散了吧。」大忠叔擺了擺手道。
大山開口道:「叔子,嬸子,這好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事已至此,太過憂心,是根本解決不了問題的。」
大忠叔看了看大山,道:「我曉得,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有什麼看不開呢。」
多言無益,大山他們也沒再說什麼,跟著老大出了門去。
留下大忠叔,嬸子二人呆在屋裡,久久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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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陳家宅子內冷如冰窖,個個沉著一張臉,讓屋外高高掛著的太陽也失了幾分暖意。
也是,話說的好聽,這樣的情況下,誰能開心的起來呢?
如今入了冬,田裡也沒有什麼活計要忙的。老大從堂屋出來后,便窩在自己屋子裡。
依依本是跟著蘭花,囡囡呆在一塊。只是,蘭花帶了囡囡學打絡子。見著蘭花一臉認真,嚴肅的樣子,她不好打擾,便溜了出來。
大山不知道去哪兒了,她一個人躺在炕上,心裡想著,做什麼可以掙錢呢?
錢,錢,錢,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依著大山的性子,他定是要幫叔和嬸還債的。這一百多兩銀子,如何才能掙的來呢?
再說,等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要花費的地方更是不少。
她能做什麼呢?
突然,門開了,她抬頭一看,是大山回來了。
大山一邊脫外衣,一邊向依依叮囑道:「大忠叔說了,今晚就在各自屋裡用飯。你就不要出門了,外面天黑的很,怕是要下大雨了。我先躺一躺,等到了飯點,再去拿飯。」
天黑了,怎麼可能?剛剛還有太陽呢。
她抬頭往外一看,竟然在片刻只間,就變天了。屋外,烏雲密布,空氣也好似凝結了一般。天色一片昏暗,片片烏雲直壓了下來。
這節奏,是要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大山上了炕,躺在一旁,道:「這樣的天氣,最是厭煩了,你且看著,這雨怕是要下好一陣子。」
「那明日來討債的?」依依問道。
「不會來了。」
依依「啊「了一聲,這下了場大雨,連討債也不來討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山一把摟過依依道:「這雨是要下半個多月的,到時,山裡的路泥濘非常,根本難以行走。」
看著依依一臉不信的模樣,大山問道:「已經有多久沒下過雨了。」
大山一問,依依想起來了,似乎將近兩個月沒下過一場雨了。
「久旱必雨,這雨痛痛快快下完了,這山裡也要冷下來了。」大山將被子拉上一些,朝依依道:「你且陪我躺一躺。」
說著,大山便閉上眼睛,只是眉頭緊皺,一臉煩悶。
依依看著好笑,沒想到在她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無所畏懼的大山也有這個時候。
原來他不喜陰雨綿綿。
依依找了個極舒服的位置,躺在他的胸膛上,耳邊聽著大山沉穩的心跳聲,喜上眉梢。
一對夫妻生活久了,總是會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對方的喜好。只是,這個了解的過程讓依依十分的歡喜。
相互了解,才能心心相通。
伴著屋外電閃雷鳴,她伸出手臂,環上大山的腰,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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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嘩啦啦的下了大半夜,到了早上,也是淅淅瀝瀝下著。
其間,大山冒雨回去了一趟,拿了些換洗的衣物。他也把家裡剩餘的青菜,早早風乾的野味,依依的小零嘴一股腦都帶來了。
大山出去時雖撐著一把傘,但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都給淋濕了,腳上一雙鞋上沾了不少泥土。
看著大山的狼狽模樣,依依總算認識到大山所說不假。
梧桐村跟鎮上隔的遠,在這大雨滂沱的時候,想來也沒有人願意走上一遭。
這雨下的雖大,可是官府下的檄文可是有期限的。該交的份子錢還是得交,交不起的,該帶的還是得帶走。
老二還沒回來,自然無法入伍。那份子錢還是得交,只是大忠叔冒雨在外跑了一圈,一個銅板也沒借到。
無奈之下,大山又向著劉二郎借了十兩銀子,交了上去。
老二也算是因禍得福。
依依在心裡壞壞的想著,在白老大那邊多呆上一陣子,老二也得多受上一些苦,不然一家子為了他奔波忙碌,多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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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斷斷續續下了半個來月,在大忠叔家裡悶了半個多月以後。這天,看著雨停了,天氣還算不錯,大山和依依便收拾了,跟大忠叔道了別,回家去了。
雨雖停了,可村裡的大路依然很不好走。
依依雖然擔心被別人看到了,笑話他們。不過,在大山強硬要求下,她還是被大山抱在懷裡回家了。
在大忠叔家裡住的雖好,可是總不及自家舒服。
開了門,進了屋,大山將依依放下,便忙著去把炕燒起來。
依依開了窗戶,讓屋裡透透氣。又找了塊布,沾了點水,將屋子的東西都細細擦了一遍。
等二人忙活完,坐在熱乎乎的炕上,看著屋裡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心裡舒坦的緊。
突然,大山留下一句:「媳婦,我們的菜!」便幾步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