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張若愚如入無人之境,走進院子。
目光所及,除了翠綠植物,亭台樓閣,竟一個活人都沒有。
可他明明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道又一道的強大氣勁從四面八方湧來…
而且氣息不善,帶著惡意。
憑直覺,張若愚朝氣息最強勁的核心地帶走去。
穿過門廊,推門而入。
偌大的客廳內,空無一人。
反倒是客廳后的巨大陽台上,坐著一名男子。
他正在煮茶,欣賞陽台外的萬丈懸崖。
寒風刺骨,他穿的卻很單薄。
雖然背對著客廳,但張若愚只是看到背影,就能判斷此人絕非池中物。
他宛若實質般厚重的氣息,吞吐間,大開大合。
「聽說,你心情不好?」
張若愚負手而立,踱步站在陽台。
陽台前,只有一個簡單的低矮護欄,僅僅達到張若愚腰腹。
這要是腳一滑,一個猛子紮下去,便屍骨無存了。
「剛在電話里,和女兒吵架了。」
男子沒有回頭,嗓音醇厚而磁性:「她警告我,不要動你。」
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嗓音說不出的平穩:「從來沒人敢用她那樣的口吻和我講話,甚至警告我。」
張若愚氣定神閑地看了眼護欄外的險峻景色,薄唇微張道:「從來也沒人敢在和我見面的場合,比我坐的更早,甚至不起身相迎。」
茶几上,就一壺茶,一個茶杯。
男人似乎沒打算請張若愚喝茶。
哪怕張若愚,就是張向北。
「那你今天開眼了。」男人放下茶杯,動作沉穩地點了一支煙。
張若愚聞言,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勾勾盯著男人的臉。
一張比韓老魔還要英俊帥氣有魅力的臉。
張若愚甚至覺得,他長的,有點像小姨。
不是五官像,而是氣質。
薄情,與這個世界無關。
「怎麼稱呼?」張若愚久違的,內心掀起了波瀾與糾纏。
他沒辦法像平時那樣果決。
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多多少少,帶點禮貌。
「你爸上次見我,一開始是喊我大哥的。」男人給自己續了一杯茶,仍沒理會張若愚。
長輩,也沒有給晚輩倒茶的義務。
「我跟他各論各的。」張若愚點了根煙,吃席的時候多喝了幾杯,也不渴。
「你喊小姨的人,是我女兒。」
男子抬起深邃的眼眸,淡淡瞥了張若愚一眼。
男子不著痕迹地,將了張若愚一軍。
跟大智哥,他可以各論各的。
但跟小姨,他此生最敬重的女人,張若愚做不到無動於衷。
「小姨喊過你父親嗎?」張若愚冷不丁問道。
男人聞言,陷入沉默。
良久,他抬眸看了張若愚一眼:「你比你父親,反應快。」
「我以前聽說,小姨的父親,早死了。」張若愚加重籌碼。
「張向北也死過。」男人反問道。「你怎麼又活了?」
張若愚微微皺眉。
遇到了一個棋逢對手的高手。
連他最擅長的嘴炮功夫,似乎也占不到便宜。
「說正經事吧。」
張若愚吐出口濃煙,擲地有聲道:「我上山,是來討債的,為那八千北莽英魂。」
「聽說了。」
男子淡淡點頭,不咸不淡道:「還聽說你討了李家的債,殺了他兩個兒子,搞砸了他們的葬禮。」
「既然聽說了,那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張若愚掐滅香煙,斜睨男子。「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空手回去。」
「作為長輩,我也不好意思讓你空手回去。」
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凝道:「按照你的風格,我想到了一個比較符合你行事作風的辦法。」
「什麼?」張若愚問道。
「我沒李老頭命好,一下就生了兩個有屁-眼的兒子。」男子緩緩說道。「我就一個女兒,你要想討債。」
「你去殺了她,就當給我贖罪。」
張若愚聞言,有點坐不住了。
雙眼瞬間通紅。
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男子:「你再說一遍?!」
男子見張若愚有點急眼。
他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掐滅香煙。
甚至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領,一字一頓道:「我說,你要討債,你去殺林清溪。」
「除了她,你在我身上,討不到任何債。」
「你死了,她會難過。」
「我雖然跟她多年沒見,但作為父親,我不想她太難過。」
「聽懂了嗎?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