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梵節

蟻升家，三個人看著須家小廝轉身回去的背影，均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蟻梆子看著小巧的神龕，心想這是什麼時候燒高香了？不但傳來了須家家主不再追究麥田被燒的意思，更是奉上三個貝拉！

要知道，一個貝拉就是一百貝分。三個貝拉，別說修好門，就是把小屋稍微翻新一下都不成問題！

蟻梆子樂呵呵笑了一陣，突然轉頭看著蟻升，嚴肅地道：「蟻兒，決鬥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蟻升知道爺爺是擔心他，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

「哈哈哈，做得好！」蟻升以為爺爺會責備他，沒想到爺爺聽完后笑道，「好男兒就該這樣，不談其他，至少頂天立地！」

「爺爺，我要獲得天授梵權，成為最強大的梵法師！」蟻升堅毅地道。

爺爺沉默了片刻，道：「蟻兒，這些年來你都沒能成功獲得梵權，我看……」

「不！」蟻升知道爺爺想說什麼，「爺爺，我是不會放棄的！」

要是連獲得梵權都做不到，那又怎樣才能向母后復仇！就算這一世的資質真的差到了極點，蟻升也不會放棄成為梵者。

不會差到就連最末流的梵權也得不到吧？！

蟻升心裡還是有些心虛。因為自己三百年前娘胎里就獲得了梵權，雖不是天授，卻是最好的梵權。所以他沒法想象，到了八歲仍不能獲得梵權，那這樣的天賦得差到什麼地步。

「犟！」爺爺嘆了口氣，「蟻兒，後天就是咱們鎮子最為重要的節日萬梵節，能不能獲得天授梵權，那天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不過你也不要太掛在心上，儘力即可。」

蟻升點了點頭。

萬梵節定在每年八月的第二個雷鳴日，是整個鎮子甚至太一界最重要的節日之一。也就是說，萬梵節每年只舉行一次，蟻升現在已經八歲，過了八歲仍不能獲得天授梵權的，便失去參加萬梵節的資格，以後還想獲得天授梵權，那就只能看天意。

太一界的周天計時，按照風蝕日、雨浸日、雷鳴日、火炎日、金流日、木生日、土墜日為一個周天，周而復始。

「後天將是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要成功！」

在太一界，流行一個古老的傳說。

據說，萬梵節那天，太一界距離天界最近。人們在萬梵節那天舉行祭祀，可以連通天界和太一界，天賦高的生靈將得到諸神庇護，授予梵權，打開修鍊之門，尋求世間真理和起源。

按照傳說，生靈的天賦越高，就能越早得到天授梵權。

一般，過了八歲仍沒獲得天授梵權，就認定為非可塑之才。而過了十歲仍不能獲得天授梵權，就是被諸神遺棄了。

萬梵節前一天深夜裡，蟻升沒法入睡，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也沒法保證明天就能獲得天授梵權，萬一這一世真的被諸神遺棄了……

「不，就算被諸神遺棄，也不能放棄自己！」

蟻升手裡握著那枚桃核般大小的石晶。

他很疑惑，就算在上一世的記憶中，他對這枚石晶也沒有任何印象。但是這一世，自蟻升記事以來，這枚石晶就從沒離開過自己身邊。蟻升記得這枚石晶曾被自己弄丟了好幾次，但不知為何，總在第二天又出現在他身邊。

蟻升有預感，說不定這枚石晶就是自己獲得天授梵權的關鍵。但已經琢磨了一天，卻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的用途。

「說不定也只是一塊破石頭而已。」蟻升心想，隨手將石晶放在了床頭。

此時正值女皇曆312年8月9日，8月的第二個雨浸日。

這一夜，有雷鳴轟轟，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大雪。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天微蒙蒙亮，人們推開門，發現整個世界銀裝素裹，被潔白無瑕的積雪覆蓋。木屋上，池塘邊，森林，高山，還有泥濘的小路，全裹上了一層冰雕雪衣。

雪，一直是聖潔的象徵，它預示著諸神將在人間留下印記，前來鋪路。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昨天還烈日當空呢，怎麼就下起雪了？」

「還好趕忙在節前收完麥子，要不可糟了！」

「八月的天氣，又正逢萬梵節，這是吉兆啊，已經百年不曾出現的吉兆！」

人們心中十分期待，激動萬分。這一年的萬梵節，估計有天降奇才要出現了。

白坡鎮演法廣場的正前方，有一個巨大的祭祀台。每年這一天，整個鎮子的梵者和平民都會在「靈貴世家」白石家的帶領下，聚集演法廣場，祭祀諸神。

萬梵節這一天，小到一個鎮子，大到一個都城，都會舉行祭祀。

萬梵節也是白坡鎮最大的節日。

清晨，人們潔過身，帶著家小踩著厚厚的積雪，自各個村莊來到鎮上，聚集在演法廣場前。

爺爺非早出了門，說是趁著大雪，出去打獵。

來福身上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睡得正香。

蟻升記得，除了頂小的時候爺爺會陪自己來萬梵節，到了五歲以後，每年萬梵節都看不到爺爺身影。對此蟻升早已習慣。而且都八歲了，再叫大人陪著來總覺得有些丟人，因此他在爺爺前腳剛踏出門檻，也帶著雪炎早早來到鎮上。

只是雪炎有奴隸印記，沒權參加祭祀，只能等在在最外圍。

演法廣場的最外圍是平民，中間是已經獲得梵權的梵者，最裡面是八歲以下準備感應諸天的孩子。廣場正前方的祭祀台下面坐著的正是白石家，須尚小心翼翼地坐在白石家下手方。

站在廣場最裡面的孩子按照年齡大小依次排序。蟻升排在了最後。站在最前面的是兩大家族的五位孕婦。

按規定，孕婦也有代表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祈求諸神庇護的權力，因為在嵐都域國就有過在娘胎里就獲得天授梵權的孩子，所以人們都想抱著僥倖試一試。但是平民孕婦可沒有這個待遇。

孕婦身後是孕媽們抱著的嬰孩，這裡面既有平民，也有貴族。也就是說，平民的孩子想要獲得天授梵權，必須等到出生以後。

「喲，那不是賤民蟻升嘛！」蟻升聽見身後一個欠揍的聲音說道，「你都八歲了，就算參加萬梵節，也不可能獲得天授梵權，哼哼，何必來這裡丟人現眼呢！」此人正是須天保，他穿著錦袍，學著大人的模樣背負著雙手，走過來開始譏諷。

須天保可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擊蟻升的機會。

「少爺，賤民蟻升恬不知恥的程度我們可都清楚呢，」須天保身後馬善笑道，「想去年，賤民蟻升因為沒能獲得天授梵權，竟在廣場上撒潑耍賴，硬抱著測梵晶石不走呢！」

嵐都域國是一個奇特的國度，它佔地面積雖小，卻是每年獲得天授梵權最多的域國之一。而在整個域國，白坡鎮又是獲得梵權最多的小鎮。因為那兒的孩子多數都能獲得梵權，到了八歲仍沒有獲得梵權，就會成為孩子們的笑柄。

雖說每年獲得梵權的孩子仍然只是極少數，孩子們也不會失去了自己下一年可能獲得梵權的信心，所以在他們看來，到了八歲都不能獲得梵權，那就丟臉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其他域國的小鎮，每年有一個孩子能獲得梵權就是天恩普照的大事了。

「白坡鎮的臉都給丟盡了！」跟班小魚道，他是在去年才獲得天授梵權的。

「馬善，今年你給盯著點，別叫這賤民又有撒潑的機會。哼！」須天保見蟻升不說話，感到沒趣，一甩衣袖，走開了。

「少爺高見！」馬善訕笑道，走過蟻升身旁時故意撞了蟻升一個跟頭，冷笑道：「這是你最後一次參加萬梵節的機會，好好享受吧，呵呵……還決鬥！」

人群最外圍，雪炎站在積雪堆積的圓石上，雙目恨恨地盯著馬善，赤裸的足底不斷有雪化作霧氣蒸騰，可她見主人默默爬起來，一言不發，也就沒敢動作。

「真沒用！」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蟻升轉頭去看，是剛到來的須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