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往

第二章 過往

夕陽西墜,西門街道上都是匆匆的行人,有趕著出城的,有急著回家的,還有閒遊浪逛的,街邊玩耍的孩童。石珪走在街道的人流中,思緒卻飄向了這二十年來的一樁樁事。

二十年前,白衣少年走後,石珪的生活起初並沒有多大改變,除了去西門明誠酒樓等候一下白衣少年外,其餘的時間仍是那樣忙忙碌碌的過著平凡的日子。

但是半年後,和石珪父親是好友,也是最賞識石珪的上司劉總捕頭,因集功得到提拔,到鄰縣做了縣尉,劉總捕頭走的時候,是殷副總捕頭代理總捕頭的職權。

劉總捕頭提拔半個月後,縣裡的李縣令也升了半格,到郡里任了職,隨後上面又派了個年輕的楊縣令來,據縣衙里的老書辦們傳聞,楊縣令是京城的大才子,只因受了聖恩,故而到這平蒼縣來熬上些資歷,以後就要有大用。

劉總捕頭走的時候,給石珪的最後交代,就是讓石珪有事,多和書辦房的許書辦,多走動多交流,並明言許書辦是劉總捕頭的老鄉,劉總捕頭已經給許書辦打好了招呼,肯定會照顧石珪云云。石珪也就按照劉總捕頭的交代,和許書辦來往密切了起來。

許書辦大了石珪幾歲,相貌堂堂、器宇軒昂,一手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加之能說會道,結交上司方面很會來事,很快就得了同為文章聖手的楊縣令喜愛,跳出李縣令讓許書辦坐了許久的冷板凳。

躥紅的許書辦,環顧了整個縣衙,能讓許書辦再升一個台階,也就只剩下個空缺的總捕頭。於是許書辦就瞄上了總捕頭的位置,謀划起了事情,許書辦想拉著石珪這個在捕快中也算有一定地位的人物,做個內應。

那時的石珪,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加上殷副總捕頭做事不像劉總鏢頭那樣乾淨利索,總是有些懶散,能力水平也是不如劉總鏢頭,布置的事情,總是顛三倒四,對石珪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總想讓另一個捕快頂了石珪的位置。

於是乎,年輕時的石珪有些不大看得起殷副總鏢頭,也不滿殷副總捕頭去坐總捕頭的位置。石珪經常去許書辦的辦公房裡,抱怨一番殷副總鏢頭的各種做派。

許書辦趁著石珪的抱怨,露出了想爭總捕頭的意思,石珪也想再找個靠山,興許還能儘快上位,於是兩人一拍即合,石珪也時不時的通過抱怨,給許書辦透露些殷副總捕頭的消息。許書辦也找些機會,讓石珪去盯緊殷副總捕頭的行為。

直到有一日,殷副總捕頭剛破了案子,心中高興,想著爭總捕頭的關鍵時候,想拉攏一下縣衙里的人,於是在縣裡最好的酒樓擺了酒席。打著慶功宴的名頭,將縣衙里的捕頭、有點聲望的人物,都請了去酒樓吃席。

整個縣衙,除了石珪等幾個與殷副總捕頭有了隔閡的沒去,其他大多數人都去了,許書辦則是找了下鄉的名頭避了過去。

殷副總捕頭請的席面算是縣衙裡頭面階層的大集會,所以席間各種佳肴美酒,很是奢靡。結果一夕酒宴后,一算賬,花了不少銀子,大大超過殷副總捕頭的底線。

殷副總捕頭沒料到要花這麼多錢,即便拿出了副總捕頭的威名,也只能讓酒樓抹了點零頭,殷副總捕頭也知道是爭奪職位的關鍵時刻,所以也就沒敢拿出撒潑耍賴的那套。

殷副總捕頭只能悶著頭,拿剛剛繳獲的賊贓去墊了一部分,剩下的錢,讓心腹之人,從縣裡給捕快的公家銀子里,挪了一大筆,才付了賬,總算是沒讓酒店老闆嚷嚷起來。

殷副總捕頭這邊才挪用公家銀子,許書辦那邊就從衙門裡赴宴的人口中,套出了酒宴價值不菲的消息。許書辦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許書辦自付,以殷副總捕頭的身家,可能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錢。

於是許書辦就暗自調查了殷副總捕頭的資金情況,殷副總捕頭的心腹也是個粗枝大葉的糙漢子,留下許多蛛絲馬跡,很快就被許書辦拿到了證據。許書辦得了證據后,就尋了楊縣令,告了殷副總捕頭一狀。

果然,楊縣令一聽,大為憤怒,當即就讓人拿了殷副總捕頭,好在殷副總捕頭還算有些人脈,賠了公家銀子,又變賣家產,出了一筆罰銀,自願調走,才算是脫了身。

許書辦也沒有立刻就得償所願,而是走了縣尉的路子,借著總捕頭和副總捕頭不可長時間空置的由頭,推薦了許書辦。

再通過聯繫石珪等捕快,鼓雜訊勢。加上許書辦在縣令面前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又在縣令師爺面前使了銀錢。最終,還是半月之後,坐上平蒼縣總捕頭的位置。

待許書辦成了許總捕頭之後,石珪暗自慶幸好時機終於來了,於是更加靠近許總捕頭,不知不覺之間,石珪早就把自己的下一步升遷,定在副總捕頭一職上。

隨後幾個月里,石珪很是得許總捕頭的器重,甚至許總捕頭直接向石珪說,石珪就是許總捕頭最信任的人,石珪更是賣命幹活,很是出了很多風頭。

只是每當石珪問起自己的升遷之時,許總捕頭總是笑呵呵的回答石珪,只說是現在他任職的時間還短,讓他帶好一個姓金的捕快,把所有事情教給金捕快后,才好讓石珪更進一步,於是石珪更是用心用力的教金捕快,意圖讓金捕快好接自己的班。

石珪在平蒼縣混得風生水起那段時間,時值新的郡守到來,改了升堂問案的規矩。在楊縣令的要求下,許總捕頭派石珪、金捕快等人去郡里學了一番后,也依葫蘆畫瓢改了縣裡的規矩。

只是這一來,就又把石珪的命運改到了另一條路上。

這一日,楊縣令得了空閑,想要隔日在公堂上,按著郡里的新規矩升堂問案,於是便讓許總捕頭安排,許總捕頭找來石珪,讓石珪去具體辦理,石珪帶著一個衙役在衙門裡忙碌一個通宵。

第二天,縣尉、師爺、全班衙役等等縣衙所有的人,都應許總捕頭的邀請來到了大堂,觀摩楊縣令按著新規矩,開始升堂問案,一開始一切都很正常。

不曾想,就在提犯人的時候,曾經跟著殷副總捕頭走得近的一個捕快,說什麼也不肯按新規矩去提犯人,只說是肚子疼,鬧到許總捕頭面前,許總捕頭直接讓石珪馬上改派其他人去提犯人。

而石珪手下只有一個衙役在大堂幫忙,聽到許總捕頭的要求后,只能無奈的讓那個衙役去提犯人,縣衙大堂里的事宜,只能由石珪自己來支應著。

而正當石珪忙的焦頭爛額之時,原本去其他地方公幹的金捕快回來了,並自告奮勇的來幫石珪的忙。

石珪大喜,自然將通告、海捕文書等交給金捕快,希望金捕快能幫忙整理后,交給上堂的門子,按新規矩呈遞楊縣令。

好在在呈堂文書之前,一切事情也還按預想的開展。只是在呈堂門子馬上要呈堂的節骨眼上,那呈堂的門子,卻發現寫著提審犯人的告身文書不見了。

石珪當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直接奪過門子手裡的文書翻看,的確不見了提審犯人的告身文書。石珪急中生智,直接拿起另一旁桌上空白紙簽,立刻奮筆疾書起來。

縣衙大堂上,楊縣令等待文書呈堂不見,就讓許總捕頭來看。許總捕頭怒氣沖沖的走進大堂旁屋,叱責石珪為何不趕緊呈送文書。

情急之下,石珪只得匆匆寫了犯人姓名,年齡、性別,所犯事由。其他的戶籍、住址一概沒寫,就匆匆遞給門子儘快呈堂。

結果,楊縣令在大堂上,讀到告身文書時,頓時黑了臉,當場指出疏漏,並叱責文書為何疏漏如此。

許總捕頭聽了楊縣令的話,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的走到了大堂旁屋裡,只是讓石珪儘快做完事情,並指定一旁的金捕快,待會頂替石珪上堂唱名。

石珪顧不得金捕快在大堂上,高聲洪亮的表現,心裡已被恐懼揪住,完全失去鎮靜,於是他在大堂進行最後幾件事情的時候,匆匆忙忙尋到正在指揮金捕快乾活的許總捕頭,立刻承認自己錯了,希望能得到許總捕頭的原諒。

不想許總捕頭聽了石珪的認錯之言,卻勃然大怒,叱責石珪道:「你以為你現在認錯,我就會高興么?趕緊去把後面的事情辦好。」並讓金捕快「幫助」石珪儘快辦事收尾。石珪只能含著委屈,在金捕快的監視下把事情做完。

那日升堂之後,許總捕頭就沒有給過石珪好臉色,只是讓石珪儘快把手裡的事情交給金捕快。許總捕頭也一改有事找石珪的習慣,有事都交給了金捕快去辦,甚至把跟著石珪辦事的衙役,也調給了金捕快安排事情。

石珪雖心中委屈,但也不敢得罪許總捕頭,總是想著爭取改正錯誤,興許許總捕頭又能重新重用於他。

於是,他不顧自己比金捕快年紀大,年資高,經驗強,儘可能配合著金捕快,甚至自掏腰包請了金捕快幾次酒。

石珪口中稱呼金捕快兄弟,把自己當做金捕快的下屬,希望還能巴結到金捕快,不要讓許總捕頭認為自己有不臣之心。

只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許總捕頭總是對石珪冷冷淡淡,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可以隨時見到許總鏢頭,大多時間,都是金捕快為石珪帶話。

漸漸的石珪也就不再寄希望於許總捕頭,只是希望許總捕頭看在以前劉總捕頭的情面,還有自己為許總捕頭上位奔波的苦勞,能讓自己按時升遷到捕頭位置。

只是,當石珪費勁心力,找到剛剛陪伴完楊縣令的許總捕頭,提出自己訴求時,許總捕頭卻很為難的對石珪說,許總捕頭已經在楊縣令面前多次提了石珪的升遷問題,只是楊縣令對石珪還很生氣,目前不太適合再提,並讓石珪再等等,許總捕頭會找個時機說的。

可是石珪這一等就是五年,這五年裡,石珪再也找不到機會去見許總捕頭,只能找了幾次金捕快吃酒。而金捕快已經在四年前,就升遷為捕頭,本職管的就是縣城中心幾條街。金捕頭吃了幾次酒,也答應給石珪說項,甚至也問了石珪去不去偏僻的地方當個捕頭,石珪也答應去,甚至托請了金捕頭幫忙說項。

最後,那個偏僻地的捕頭也沒有落在石珪身上,而是落在一個各種資歷能力都排在石珪之後的年輕捕快身上,而這個捕快最喜歡做的就是每天三次去打掃許總捕頭的辦公房間,為房間里的花草澆水,不管許總捕頭在不在,都要在房間的桌上泡上一杯香茗。

石珪很是氣憤,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想起這些事情,每次想起都會在心中不斷升騰著憤怒,就如同鍋里的開水,不斷在石珪腦子裡翻滾,在心中啃咬著。

每次但聽到衙門裡誰又升捕頭了,石珪都會把許總捕頭恨得牙痒痒的,甚至心中的憤怒如同火山,壓制不住,卻又只能拚命的壓制。

石珪去找過劉總捕頭,劉總捕頭也給許總捕頭打了招呼,許總捕頭總是當面答應,但是之後,石珪的升遷仍是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消息,於是到了最後,石珪再也不對許總捕頭抱有希望。

石珪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曾經見過的白衣少年身上,於是石珪懷揣著那枚戒指,每天都在西門的明誠酒樓附近巡街,期望能見到白衣少年,然後用白衣少年的家世,狠狠打臉許總捕頭,讓許總捕頭磕頭認罪。而這已經是仕途絕望的石珪在黑暗中,唯一的幻想火苗。

之所以說是石珪的幻想火苗,其實也是因為石珪在風光的那段時間裡,石珪跟在許書辦的身邊,有幸聽了幾次楊縣令談天說地,眼界見識漸長,也知道了京城,省城,乃至郡城的大家族少爺們,平日里都是長隨小廝環繞,更別提外出遊歷,怎麼可能只有孤身一人上路。

隨著石珪見識增長,石珪心裡也明白,那白衣少年大概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子弟。只不過現實中的挫折,讓石珪心中總存留著一絲希望,那要是萬一呢……。

接下來的幾年裡,許總捕頭算是在縣衙里說一不二,雖時常有許總捕頭放言自己不整人,但衙門裡被搞得欲仙欲死的諸位捕快門子等,確實都是一口稱讚許總捕頭,衙門裡也確實搞得風聲水起。

當石珪三十五歲時,石珪幾乎已經對白衣少年的歸來不報任何希望了,之所以還去明誠酒樓附近等待,也只是抱著對許總捕頭的憤恨,以及還有那麼幾分對許總捕頭無可奈何的宣洩而已。

石珪三十五歲的那年初春,陳國及附近的幾個諸侯國大旱,赤地萬里,根本無法春耕,去歲地里的蝗蟲卵,盡數化作蝗災,蝗蟲群遮天蔽日,一路掃蕩。

剛到了夏日,卻又旱澇急轉,暴雨瓢潑,洪水肆掠,引發了多地的山崩泥石流。

陳國的百姓無衣無食,陳國官府救濟遲緩不力,陳國百姓只能背井離鄉,外出乞討就食。一時間陳國大地上,饑民充野,流民四起,盜匪污吏橫行。

半年內相繼爆發旱災,蟲災,水災,泥石流,幾重天災下來,加上飢荒流民,盜匪污吏等人禍,因災而亡的人太多,官府善後遲緩,諸多來不及掩埋人畜屍身,被洪水泥石流浸泡之後,又被夏日的太陽暴晒,還有災民頻繁流動,最終竟引發了一場席捲陳國和幾個周邊諸侯國的瘟疫。

平蒼縣地處偏遠,左近又有蒼茫無垠,物產豐富的蒼梧山,所以受旱澇蟲三災的影響不是很明顯,流民也不大往這個方向來,盜匪也就少些。

然而正當楊縣令和滿城鄉紳、諸多縣衙中人暗自慶幸的時候,平蒼縣還是倒在瘟疫威力之下,僅縣城人口就歿了一半還多,甚至瘟疫還通過走貨的山民,傳進了蒼梧山裡。

石珪家裡也沒能倖免,除了石珪大病一場能痊癒之外,妻子程金環和大兒子石樂大病之後,都留下病根,兒子石樂更是只能長期卧床不起。而其餘的家人均歿於疫病中。

摯愛親人的離世,碾碎了石珪的一切驕傲和雄心。石珪葬了家人後,也顧不上那些雄心壯志,甚至沒時間來悲傷。

那段時間,石珪每日穿行於衙門,藥局,集市,家中,每日都忙碌於給妻兒抓藥做飯,端茶遞水,傾盡自己的一切來照顧妻兒。

石珪在衙門裡變得沉默寡言,小心翼翼的奉承著許總捕頭和金捕頭一干人,也不再提任何升遷之事,默默的把自己放在許總捕頭底層追隨者的定位上。

石珪需要這份差事,不僅僅是因為這份差事帶來穩定的奉銀,只是奉銀雖穩定但是微薄,遠不夠妻兒的開銷,更多的原因是,只有保住這份差事,才能帶來更多的銀子。

石珪需要更多的銀子,一來是為妻兒的治療葯錢,二來是用來奉承許總捕頭,不至於讓自己丟了差事。興許只有更多的奉銀,才能讓自己從許總捕頭處得到更多好處。

是的,在被排擠的這幾年裡,石珪早已將當年之事,揣摩出了一個無限接近的真相。

只是當年還能在內心堅持住正直正義的石珪捕快,現在,已經被生活的艱辛,以及衙門裡的重壓,碾碎了石珪的一切驕傲與堅持。

雖然,石珪用盡了一切手段為自己找銀子,但這些銀子開銷了妻兒的醫藥之後,也剩不下多少,給許總捕頭和金捕頭供奉后,也僅僅能保住現在差事而已。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離奇之處,遠超人們的想象。就在石珪為奉承許總捕頭的銀子而苦惱的時候,許總捕頭卻因為郡里的大佬發話,丟了總捕頭的位置。

還沒等石珪等深受許總捕頭壓制的諸人開心,原來的許總捕頭就被楊縣令安排在戶房就職,隨即半年後,就在楊縣令的支持下,坐上縣尉的位置,這番變化驚呆了平蒼縣衙門的一眾人等。

但石珪好歹趁著許總捕頭調任戶房的時候,在新上任的黃總捕頭的管轄之下,趁著因為疫病,才有幾個捕頭位置空缺的機會,憑著熬打的老資歷,再加上使了些銀錢,終於升了一級,與衙門裡的幾人一起成了捕頭。只是石珪還是沒有能得到一個能撈油水的好位置,所以石珪依舊只能管著西城門一帶。

五年之後,這場瘟疫造成的損害,還是逐漸被時間漸漸的磨平了,石珪依舊奔波在照顧妻兒的日常里,看淡了衙門裡的是非。

石珪還是會常到明誠酒樓,等待白衣少年。還因為經常到明誠酒樓的緣故,與剛接手明誠酒樓的少掌柜,成了朋友,在明誠酒樓等待的時候,也為明誠酒樓明裡暗裡擋了不少麻煩。

只是因為等待時間已經過了十多年,石珪早已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捕快,他猜想著那位白衣少年興許不是什麼富家公子,也可能是隱士高人的弟子,甚至可能是武藝高強的俠客遊戲人間,如果是高人子弟,石珪期望著能為自己一家人求個祛病延年的機緣。

……

熙熙攘攘的街道,讓十年前的平蒼縣的劫難,彷彿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街邊的頑童嬉笑著從石珪身邊衝過,肆意渲染著他們無窮的精力。

今天又是註定失望的一天,石珪這二十年來,早已習慣這種失望的滋味,石珪對等待了二十年機緣,幾乎已經不報任何希望,到明誠酒樓等候白衣少年,與其說是對機緣還抱有希望,不如說是二十年養成的習慣,驅使著他坐在明誠酒樓里,發獃打發時間而已。

漫步而行的石珪,避讓過一個低頭懷抱著包裹,匆匆而行的路人之後,轉進一條街邊的巷子,抬眼望去,散發著溫暖燈光的家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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