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貴女身安
前世今生皆有業,千求莫求命中無。
喬多被扶著吃了顆葯,不住地想起了許多事。這些事她從來沒經歷過,可這些記憶像是蟲蟻一樣拚命地朝她的腦子裡鑽著,又硬生生地讓她記下。
喬多看著身旁的藍青帷幔帷幔外還有一層白色的紗,雕花且帶著帷幔的木架床上鋪著綢緞的床單,枕頭上繡的蘭花比起自己以前枕的小枕頭更是好看,陽光透過窗框上的紙,柔和的像是為刺眼的光芒鍍了一層紗。牆邊的衣櫃也十分華麗,雖說只有簡單的線條但一看就不是單薄的木板。牆角豎立的弓箭甚是好看,箭旁放著一把琵琶,琵琶上的圖案美輪美奐。
喬多繼續看著,大門開著,進門處擺著一張圓圓的紅木桌,桌腿彎著像紅燈籠的形狀從桌面順到地面,在地面處又彎了上去,桌子的邊沿還雕著一行小花。桌旁的四個凳子同桌子的形狀相差無幾,也是圓潤的。正對著門有一副畫,畫著一片山河,河中泛著一葉孤舟。再向前看,是一個書案,書案上擺著一摞書,書旁的文房四寶更是顯眼。書案那側的牆角放著一個几案,几案上的金色圓環中是一片祥雲,這個裝飾格外的顯眼。
喬多正左右看著,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眶紅潤地指著自己,頭微微偏斜道:「我是······司空椂。」喬多就這樣看著男人,男人點點頭,不語。「你是魏伍浮。」喬多的眼中有些淚花,食指指著長發男人。男人又點了點頭。喬多哭了,許是因為這以前的記憶吧。
喬多在記憶中看見一個鏡中的女孩,正梳著自己的頭髮,女孩長得與自己沒生病時一模一樣,這讓喬多驚訝極了。這女孩兒豐腴的臉蛋浮著一抹嫣紅,翠色的眉毛輕輕上揚,眉梢尖而不刁。目若星河,說不出的純真,圓圓的鼻頭上掛著一絲汗珠,而飽滿的唇正笑得歡實。
女孩兒許就是司空椂吧,不難看出她正欣喜的要出去找什麼人。可剛出門沒一會兒,便被一個驕縱女子擋住了去路,這女子言語刻薄地招惹著司空椂,一絲絲讓開的意思都沒有。司空椂忍氣吞聲的跪在這女子的面前,看著來往的下人,心中尷尬又惱怒。那女子伸腳一踢,便把司空椂踹坐在地上,可不知道為什麼,司空椂不敢講話只看著地面,不敢直視這小女娃。
這人說了一句:「都得是我的!」便叫人將司空椂抬起,把司空椂捆起來扔進了旁邊的水池裡。
喬多不記得這女子具體說了什麼,也不知道她是誰,只記起來她的惡行,感受著司空椂身上的痛苦。忽然,又有記憶飄進了喬多的腦海中。
這女子是皇上的五公主,在十三歲那年活活摔死了司空椂剛剛得到的一隻小白狗。記憶中,司空椂不肯將小狗給五公主養,五公主便將小狗扔在了地上,她舉得老高,又摔得老重。喬多嚇得一哆嗦,想著:那小狗看起來只有手掌大,她怎麼下得去手啊!
喬多抓著零碎的記憶,又想起自己的表哥,北監的監生,司空椂與這表哥情投意合,看起來已經十分恩愛了。雖沒有成親,卻也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二人在湖中暢行,在亭中飲茶,好不詩情畫意的樣子。
喬多忽然想起了五公主將她扔進水池前說的話:「這皇兄是我的皇兄,元郎也得是我的。你沒有資格搶,也搶不得,你就是告了我的狀。我也能讓皇祖母為我做主!反正······他們都得是我的!」五公主刻薄地說著,語氣中的不屑和狠毒,讓喬多害怕。這年輕的女孩兒,怎麼能這般令人恐懼,像是魔鬼一樣。
喬多猛地哭了起來,魏伍浮伸手摸著喬多的後背,安慰著。
「沒事!沒事!失去的都會回來,你不要怕。」魏伍浮摸著喬多的背,語氣讓喬多安心了不少。
「我在哪?」喬多用沙啞的聲音問著,「咳咳」忽然又咳嗽起來。
魏伍浮急忙端起邊桌上的水碗,喬多喝了下去。
「司空椂的生魂被剝離了,我搶了很久也沒搶回來。從今以後,你就是她。這幅軀體已經是你的了,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魏伍浮小聲在喬多的耳邊說著,邊說著邊接過水碗,又放回邊桌上。
喝過水后的喬多樣子好了很多,嗓子也清涼了不少。
「為什麼是我?」喬多也小聲問著。
「前世今生罷了。」魏伍浮說到。
門外的人叫喊一聲:「請王爺安!」屋裡所有的婢女奴才都跪在地上,這是喬多從來沒見過的場面。
門外的王爺快步進了屋,喬多看著,這進來的人是那樣的雍容華貴,而喬多仔細看看自己所處的房間,每一處的布置都能讓她心嚮往之。
王爺坐到喬多······對王爺來說,是司空椂。王爺坐到了司空椂的床頭,從魏伍浮手裡接過司空椂。喬多看著這個父親,腦海中的記憶只有三番五次的分離,和父親歸來后的喜悅。
王爺寵愛得看著司空椂,滿心歡喜地看著。像是見到了失而復得的寶物。喬多有些慌亂,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看著王爺的眼神,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種眼神的愛意,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是長輩對孩子的憐惜。
王爺將司空椂的後背扶起,瞧著司空椂無力地坐在那,王爺心疼的看著自己剛剛蘇醒的女兒,心裡不知道有多痛。淚水在一個大男人的眼中落在了司空椂的肩頭。
喬多忽然想起一些散碎的片段,那裡是王爺帶著司空椂第一次進入皇宮。司空椂只有十歲的樣子。每個人都畢恭畢敬的,司空椂滿園跑著追尋著一隻蜻蜓,王爺和皇上就坐在亭子里,舉杯暢談著。那時司空椂的心情無比暢快,後面快步上來一個奴才模樣的男子,小跑過來說著:「皇上,二皇子到了。」
而後,一個皇子打扮的少年朝著亭子走來,步步生風,又顯得十分老成穩重。小皇子見禮,單膝跪在皇上和王爺面前,低頭請安:「兒臣拜見父皇,拜見庄毅王。」
皇上見到這個皇子,放聲大笑起來。有些怕生的司空椂放棄了蜻蜓,跑到父親身邊躲了起來。皇子沖著小司空椂笑了笑,可司空椂還是躲在後面,只敢偷偷探出頭看看那個皇子。
皇上大笑,看著躲在父王身後的小丫頭,伸出手往回摟了摟,司空椂便又躲進皇上的懷裡。
「妙之怕生。」王爺笑了笑,看看站在地上的皇子,問:「這就是二皇子平楹吧?」
「正是!」平楹對答自如,毫不見一絲扭捏。
司空椂看著,不敢向前,小聲地對皇上說:「皇伯伯,這個哥哥看著怕。」司空椂的小臉上滿是慌張,躲在皇上那裡,還是時不時地看看平楹。
「寡人與班氏的第一個兒子,你看看也是寡人最得意的孩子。」皇上看著平楹,說到:「上前來,讓你皇叔好好看看。」
平楹上前,喜聲道:「早聽聞庄毅王勇猛果敢,是父皇母家僅次於父皇的驍勇男子,百聞不如一見。今日得見庄毅王,平楹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平楹這樣說著,庄毅王面露喜色,皇上也笑得合不攏嘴。
「給二皇子賜座!」皇上說著,又打趣道:「平楹從小就會說話,哄得太后也每日想見著他。」
「二皇子器宇不凡,日後定能為皇兄排憂解難。」庄毅王這樣說著,端起一杯酒遞給平楹,平楹接過杯子,二人對飲而盡。
司空椂看著父親和二皇子,嫌棄地說道:「這個哥哥也喝酒啊,父王喝酒後會撒潑。」王爺咂舌,看著司空椂,司空椂趕緊收了聲。
二皇子看著司空椂問到:「這妹妹不曾見過,想必是皇叔的小女兒吧。」
王爺笑道:「從小沒遇過生人,我搬來郢城,便也帶上了一家老小。」
「那寡人讓你南遷來真是對了,這妙之這樣乖巧可愛。在皇宮可難得一見,這麼靈巧的小丫頭。」皇上說著,又摸摸妙之的小臉。
「皇伯伯,」司空椂忽然問到:「皇伯伯為什麼總是派我父王去打仗,你就這一個弟弟嗎?」司空椂說完,王爺臉色大變,大聲呵斥到:「大膽!誰教你和皇上這麼說話?」王爺起身,將司空椂抓起來跪在了地上。
「哎!」皇上制止一聲,扶起司空椂,「無妨,無妨。童言無忌。」司空椂被父親嚇得大哭,躲在了皇上懷裡。
喬多看得出,皇上是真的疼愛這個侄女。也知道了父親經常會離開郢城,去各處征戰。她的記憶回到現在,她看著身旁的父王流露出的笑容,自己心裡也覺得舒服。
「二皇子駕到!」門外大聲喊著,吸引了王爺和魏伍浮的目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