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拜朝陽

后苑花宴，自成立起便是女眷每月的不多的消遣。

喬多與周莫柔並肩走著，周莫柔時不時地歪頭看看她。二人一同到了花宴上，夫人和各家娘子紛紛轉頭，看著走來的三公主，淺蹲表示禮數，喬多看著所有下拜的人，心中不禁感嘆權勢的重要。左顧右盼時，喬多看到了記憶中的一張臉，那端正的五官，纖細的手臂，說著惡毒的言語，示意旁人肆行惡意。

「五······」喬多沒敢說話，周莫柔擔心地看看五公主，又看看司空椂問：「妙之，何事？」

喬多擺手，看著周和韻，那些不好的回憶紛來沓至。喬多一陣眩暈跌坐在了莫柔身後，眼睛始終盯著周和韻。

在場的人紛紛聚上前去，看著司空椂的窘狀。喬多用力的定住自己的心神，不讓自己暈厥過去，狠狠倒上一口氣，朝著三公主搖了下手。周和韻對司空椂的傷害，像是萬馬踏平原似的，重擊在喬多心上，喬多腦海里又出現了不同的畫面。除了一些零碎的，被周和韻扇個巴掌，欺負羞辱以外。還有一處屬實令司空椂心痛的記憶。那時，五公主將司空椂拉上一處大殿，殿上坐著一個老嫗，那五公主一邊求著皇祖母懲處司空椂，一邊裝作哭得傷心的樣子。周和韻梨花帶雨，太后可心疼極了，周和韻什麼都不會，扭曲事實損人利己的本事倒是好極了。

司空椂回想著，那日正好被五公主責罰，五公主命人將司空椂綁在自己宮中的樹上，手中拿著沙袋和毽子，迎面便見到了皇上來看她。五公主還沒等把沙袋扔到司空椂的臉上，皇上身旁的宮人便大聲呵住了她。

看著五公主跪坐在太後腳邊，說著司空椂如何諂媚地陷害自己，同父皇污衊自己。明明皇上只是讓五公主道歉，再將司空椂鬆綁，被五公主說得像是受了大委屈一樣。太后一手撫摸周和韻像是安慰的樣子，一手指著司空椂的鼻子便罵，說得都是妖言惑主，蛇蠍心腸這類的罵詞。司空椂忍住了不去流淚，直到太后說著，「你這樣的何以當起郡主，從今以後入宮也不得來我殿內行拜，請安。」說罷，便差人將司空椂拉出了殿內。太后一心只想著幫自己的孫女出氣，卻沒想著本就脆弱的司空椂根本經不起這樣的羞辱，平日里被打幾下自己也就認了。今日在太後殿中被罰跪，甚至被拖出宮殿，這般屈辱，在以後的日子裡根本無法抬起頭來。喬多根本不理解，一個人怎麼能懦弱到這樣的地步？她看著司空椂的頭撞向了北院的石柱，卻也只是暈倒過去。二次進宮，五公主見到司空椂虛弱的模樣，便找人把她扔到了膠池裡，也就有人喬多來到黎朝郢城的原因。

當著后苑眾人，喬多的眼淚撲簌簌地掉著。周莫柔急得不行，更不知這是發生了什麼。司空椂的委屈，借著喬多的思緒，不停傾訴著。喬多慢慢坐到地上，直起身，撣撣身上的塵土，走向周和韻，眼邊掛著的淚，和泛紅的眼周，都是司空椂的難過和悲泣。一瞬間，司空椂所有的記憶都浮上了喬多的腦海之中，喬多看著，一點一滴，每一處都寫滿了委屈，不甘，難過和對死亡的慾望。喬多心中想著，這許就是抑鬱症吧。

一瞬間，怒火已經抵達了喬多的全身。彷彿司空椂是自己最親的人了，而面前的五公主卻狠狠地剝奪了司空椂生的權利。計上心頭，喬多隻想著把五公主的惡意全數還給她。

五公主有些不屑地看著司空椂走來，嘴上說著：「丟人的賤骨頭，居然在這哭上了。」喬多轉頭，看著剛剛的紫金長衫女人正坐在主位上，不解地看著喬多。喬多想想，這人應該就是還沒繼位的班貴妃吧。

五公主怒斥到：「花宴是大家來遊樂的，你站在我這做什麼？」

喬多端起五公主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便將杯子砸在地上。頭也不回地朝著另一處走去，走前看看身旁的班貴妃，嘴角一揚，輕輕的蹲拜了一下。那副模樣，和生前的司空椂別無二致。

朝陽殿，太後娘娘的寢殿，喬多學著司空椂的樣子，端莊沉重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肌肉記憶果真還是靠譜的，喬多沒有任何生疏的感覺，便朝著朝陽殿走著。到了殿前，喬多有些亂了，太后也只是偏向自己的親孫女一點，總不至於和一個老太太慪氣的吧。可是想起她偏心的樣子，喬多便是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都欺負妙之啊！」喬多自言自語著，便朝台階上走。

殿門把手四個侍從，有個看著像是站了一夜的，滿臉疲態，見了郡主都沒敢阻攔，卻拜到：「郡主祥安，太後娘娘正在休息，您還不能進去。」

喬多嘆了口氣，說：「我不難為你，你通報一聲，我好進去。」

侍從瞧著郡主天真的樣子，輕蔑地一笑說：「郡主三思，太後娘娘正在休息，私闖是大罪。」

喬多看到了這侍從剛剛的表情，心中感到了不適，但看著這侍從發紅的眼睛和疲憊的神色，也不好意思說什麼，接著一巴掌拍在了侍從的手臂上，說：「以後你別這麼笑，沒禮貌！精神精神。」

這侍從先是一驚，困頓地眼神中略微有些驚愕，長吁一口氣，又道：「郡主所為，不合規矩。」

喬多一聽，向下咧了下嘴，說：「我真有事，你說一聲，讓我······」喬多沒等說完仔細一看，這男人不就是當天拖著妙之中的一個嗎？沒等侍從接話，喬多一聲驚呼：「啊！」可轉頭一想，聽命行事，他一個下屬好像也沒有錯。所以又不講話了。

殿內的人似乎是聽見了動靜，朝外走出來剛剛扇扇子的宮人，宮人附耳在侍從身旁。侍從又做回了直立模樣，他不再阻止喬多闖進殿內，這讓喬多也留了個心眼。站在門口更不敢自己走進去，喬多看著身前的宮人，宮人做出了一個朝著正前方蹲拜的姿勢，口中說道：「太後娘娘請郡主進殿講話。」

喬多聽了，才敢進，心中默默想著：這地方，下回給錢我都不來。

喬多努力止住好奇，不去左顧右盼，但這樣好看的地方，她以前也沒見過，只偷偷瞟了一眼，便被眼前那樽玉瓷的瓶器吸引住了。

「你這小娘，抬頭來。」太后說著，語氣中與那天把司空椂攆出宮去的樣子大相徑庭，多了些溫和和親近。

喬多飄身下跪，學著司空椂的樣子將雙手手背貼於額前，俯身叩首，口中念著：「小女今日特為前幾日衝撞公主和太后之事請罪，還望姨祖母不計妙之卑劣，原諒妙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