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力所能及
魏伍浮端坐在自己的廟院內，仰頭看著烏雲遍布滿天。心中一陣鬱結。
「師父？」魏白在魏伍浮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喚了一句。
魏伍浮抬頭，不做回應，又轉過頭看天。
「還在愁啊？」魏白上前坐下，說著：「近日據說安濛人入都，城中百姓都不敢上街，廟裡香客來得也少了。聖上要在宗室里找待字閨中的女孩去和親呢。」
「少打聽外事，護好司空椂，其他就隨他們，妙之肉身必須在我眼下。」魏伍浮問著。
魏白眼睛一轉說道：「新來我這兒的小丫頭乖巧，師父還不曾賜名，我就叫她小丫頭來著。」魏白說著，看著師父，眼神里全是靈氣和愉快。
「那就叫曙吧，今日沒有陽光，我心裡煩悶。」魏伍浮說著，正要起身，魏白一把拉住師父衣袖。
「師父！怎麼也該有個姓，只叫曙，未免怪了些。隨您姓魏，還是像大師姐一樣隨著長尊者的姓？」魏白問著。
魏伍浮看著魏白，呲了呲牙，嗔怒地說道：「你大師姐是女子，必然是不能與我同姓。女兒身份重，綿延子嗣全依著她們。若是賜姓，還是等著長尊者來，再議。」
「那應當？」魏白問到。
「先叫著。」魏伍浮說著，甩甩衣袖便離開了。
「哎！師父！」魏白還有問題沒問完，卻也抓不到師傅的影子了。「若同師姐姓封······封曙？好聽。」
轉頭來到喬多這邊，小靈正準備去為喬多更換去為母親問早安要穿的衣服，喬多急忙攔著，說道：「你怎麼不聽勸呢？告訴你多次了，不要給我搞這些東西，我自己都可以來的。」喬多伸手抓了一隻長繩，將自己的頭髮高高扎了一根馬尾，零散的碎發便不理會了。
「可是······二娘子······」小靈正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反駁自家娘子，只聽得門口，一個女人有些埋怨地說道：「什麼你自己能做？」
小靈和喬多一併回了頭，只見金姨娘正站在門口，朝里看著。「姨娘！」喬多先是納悶，接著朝門口迎了上去。
金姨娘一進門便看到妙之的頭髮，嘖嘖幾聲：「這孩子，我聽聞自打痊癒便不讓下人照顧，一開始我就想是你自己想要做些事情活動筋骨。這今天一看，你是體恤下人，我便不想什麼了。」
金姨娘說罷，喬多將姨娘接到桌旁，輕拉圓凳，自己拿起了茶壺，為姨娘倒了茶。
「姨娘喝茶。」喬多將茶杯向著金氏面前推了推。
金姨娘看著，用手中的羅帕輕掩了一下自己的慍怒之意，道：「可是啊！咱王府月月花著月俸，自當不能白請這幫下人，你院子里的裴丫頭也不能白吃咱王府的飯食不是？」金姨娘說著，看看身後自己的丫鬟，敲敲桌子，丫鬟自是上前將金姨娘的水碗端起，輕輕伸向金氏面前。金氏接過茶，輕輕吹拂著茶麵。
「像這樣的小事，就是他們吃飯的本事。你自認為沒什麼的，但她們若是無事可做，王府也自不會留著閑人。」金姨娘又說著。
喬多瞧著金姨娘的舉動，並不想承認，但她說的好像打動了喬多的內心。不過喬多還是想辯駁兩句：「可下人也是人，我覺得還是應該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喝茶倒水，便不用人幫著吧。」
金姨娘聽著，說道：「妙之，你貴為郡主，自己挑水，粗粗豎發都是失了皇族顏面，雖說咱家是外姓王爺家眷，但如今在郢都之中，便是代表皇家。現在速速去讓丫頭為你做髮髻，才能去給你母親請安。」
司空瓚在院中便是早早就準備好了，輕輕叩門喚著自己的生母：「姨娘可起身了？」
「來。」姜氏輕聲喚著司空瓚進門。司空瓚輕輕邁步向前，姜氏隨手一個海棠果用力砸在了司空瓚腳邊。嚇得司空瓚心下一驚，可面上決不能表露出來。
姜氏臉色差極了，向旁邊的下人使了個臉色。下人們紛紛退出屋室，司空瓚站在原地不敢有聲，低頭彷彿做錯了事。
「她回來半月，便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在王爺眼裡倒比不上她半根毫毛。」姜氏說著，滿臉的怨恨，「與我相處十年，果真還是比不得自己的生身母親，現在連禮數都失了。」司空瓚聽著，自知姨娘說得是司空椂，可自己又不得說什麼。「啞巴了？一句話也不會說？」姜氏轉頭看著司空瓚，翻了個白眼。
「妙之大病初癒，自是要調理的。姨娘何苦動怒，氣壞了身子？」司空瓚說著，自是不敢說實話的。
初進郢都之時，妙之不喜郢都的葷菜，總喚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王爺常年征戰，哪能知道自己孩子的飲食習慣，便都是兩個姨娘打理家事。金姨娘自是沒的說，將葷腥都擺的離妙之遠遠的，每日的牛乳便不斷的給妙之供著。夏日裡，金姨娘總是拿著冰塊和蒲扇給妙之避暑，對自己襁褓中的孩子都沒有如此上心，可見金姨娘對妙之的憐愛了。日子久了，妙之便不再夜裡哭鬧著尋自己的母親了，妙之日日宿在金姨娘的屋裡，日日都與金姨娘同眠，喜歡金姨娘極了。當初便是因元氏懷著妙之，才將金氏納入府中的，倒也是看著金氏可憐。金氏一半是真真喜歡妙之，一半便是感恩元氏。
全府上下都知道妙之不食葷物，而一日中，妙之與司空瓚於院里玩鬧，到了用膳時間便同著姐姐一同回了姜姨娘住處，姜姨娘看著來的妙之，便沒什麼好臉色。竟讓膳房備著牛羊雞鴨，美其名曰司空瓚喜歡這些菜。而妙之自是懂禮數的，不愛吃便一直吃著黍飯，絲毫未將盤中的菜肴夾到碗里。姜氏見狀，將妙之的飯碗奪過來，把牛肉中的湯，全都倒在了妙之碗里，用筷子攪著，裝作關切的說道：「妙之不吃肉，便喝些湯吧。」妙之拿回碗筷，瞧著碗里的葷湯與油相混，隱約還漂浮著幾粒肉末，那飯盡數泡在油中，宛如一碗牛油粥似的。可給妙之噁心壞了，但妙之懂禮數，沒多言，只是說：「姨娘，我飽了，便不吃了。」姜姨娘指了指身旁的下人，道：「喂郡主吃飯。」舀了一勺放在妙之嘴邊。見妙之不動，便踹了下人一腳，罵道：「看郡主不願吃你喂得飯，沒用的東西，郡主若是不食，今日我便打你一通，丟出府去。」妙之看著姨娘的惡毒害怕極了，便張嘴吃了那份腌臢的東西。姨娘點著頭，便看看司空瓚說：「瞧你妹妹多乖巧，你若能比之半厘，我便也心滿意足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