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秉燭夜談
太子殿的大門被人打開,門口站著的正是二皇子平楹。只見周平楹瞧著門裡的妹妹和大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了進來,口中振振有詞地說到:「太子怎麼對親妹妹如此,那司空椂說近了也只是皇祖母表妹的孫女。這妹妹可是和我們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呢!」
「我在教和韻做人,你進來做什麼?」太子怒火中燒,看著面前的平楹。平楹面中含笑,還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大哥。
「和韻嬌貴,我在宮中聽聞她已經在太子這跪了三個時辰,我自然是來帶走她的。」平楹一邊笑著說,一邊將五公主拉起。太子看著二皇子心中更是不滿,便伸手拉過五公主。
「妹妹是我的嫡親妹妹,你還沒資格管教。」太子拽過五公主又在身邊生生地將她按著跪下了。五公主剛想說什麼,一抬頭大哥正好死死地盯著她,那眼神看著兇狠得像是仇人一樣,讓她生生憋回去了話。
平楹見狀,看看和韻又看看太子:「那臣弟便不叨擾太子,先回去了。」平楹面色凝重轉身向前走去,可一轉身滿臉又出現了無所謂的樣子。就這樣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宮中的周平楹,剛一進院便見到了院中站著一個熟悉的人。那個身影,周平楹再熟悉不過了。
「二皇子回來了?」那人轉過身,表情冷淡,看著周平楹。
「怎麼?元齋長來我這,莫不是來興師問罪?」周平楹看著元斯崍,微微上揚地嘴角抽動著,這笑容假的太過。
「二皇子說笑了,元某一介書生,怎敢向二皇子興師問罪。」元斯崍看著平楹的眼神中有絲慍怒,卻也有點恐懼。他將衣服前擺向前一揚,下身便要拜。膝蓋重重跪在地上,將頭磕在了地上。
周平楹的假笑隨著元斯崍的跪拜才變得有了真意,看著元斯崍的叩首,周平楹朝著正廳走去,邊走邊向後擺了個手,喊道:「進來說吧!」
元斯崍聽著二皇子的話,滿面的正義凜然,捨生忘死,道:「謝二皇子。」隨後便站了起來。朝著屋裡走去。
上月初三,元斯崍還好好地在北監溫書。只聽身後的祝博士喚他,便跟著祝博士一起走了出來。祝博士將元斯崍帶到自己的書房,書房中站著一個高大的男子,男子乾咳了一聲,祝博士便慢慢退出了書房,並帶好了門。
元斯崍茫然的看著身前的男子,男子轉過身。元斯崍先是一愣,隨後不緊不慢的鞠了一躬,笑看男子。這男人便是二皇子周平楹,而來見元斯崍也必有原由。
周平楹看著身前的元斯崍打量了一番,有些輕蔑地問:「小小的知縣怎麼能把兒子送入北監的?」周平楹有些想笑,卻還是這樣問著。
元斯崍一身白衣,鞋子卻有些破舊好像多年未換的樣子。他看著周平楹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的鞋子,有些卑微的向下蹲了一下,想要用衣擺將鞋子擋住。可周平楹只揮揮手,看著元斯崍道:「擋住了鞋子,你還擋的住你身上散發的氣?」
元斯崍低下頭,不敢直視周平楹,只唯唯諾諾地用手輕卷衣邊,結結巴巴地問:「什麼······氣?」
「窮酸氣!」周平楹直說著告訴元斯崍。
元斯崍鼻頭有些酸楚,好像被戳中了軟肋,卻也有點憤怒地說道:「二皇子幾日不來北監讀書,今日來······是挖苦我的?」元斯崍說完,有些後悔,他看著二皇子眼中的輕視和侮辱的笑意好像更加猖狂了。
「挖苦?」二皇子本來有些笑容的臉上忽然嚴肅起來,「你來北監數年,遲遲沒有吐口。今竟做了齋長,領著數十國子監北監弟子。如果你到我這兒,便是前途無量。」
元斯崍道:「我不願去。」
「不願?多少人搶破頭到我門下,你說不願,那就是要投到太子那?」
「即使是太子我也不願。」元斯崍說著便想離開,見其要走,二皇子抄起身旁一個空茶碗打在元斯崍面前的柱子上。
「你總有一天會來找我,求著到我這兒來。」元斯崍聽著二皇子這樣講著,早就被這茶碗嚇了一跳,一步也沒有挪。二皇子看著元斯崍這幅受了驚嚇的模樣,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只看現如今,周平楹的話算是應驗了。
「我說過,你總有一天會來找我。」周平楹看看身旁的宮人,指了指一個凳子。那宮人便將凳子搬到了元斯崍腳邊,元斯崍剛要坐下。「我准你坐了?」周平楹用冰冷的話語問著,元斯崍剛半蹲著就立馬直起身來。
「二皇子要我來投,我便投。只是有一個條件。」
「坐下說。」周平楹眼神遞到凳子上,元斯崍遲疑一小會兒確定可以,才坐下。
「我要自由出入庄毅王府。」元斯崍說著,眼睛死死盯著二皇子。周平楹心中咯噔一下,看著元斯崍,二人就這樣四目相對。元斯崍看出了周平楹的驚訝。
「你是聰明人,便做了聰明事。」周平楹定了定神,虛偽地笑著說道。
「二皇子的做法,不就是在威脅我做抉擇嗎?如今我如了您的願,您也該放過我表妹了吧?」元斯崍說著。
「好!」周平楹拿起杯子遞給元斯崍說:「好啊!」
庄毅王府內,喬多正和司空椂的母親坐在屋內。
蠟燭的光亮昏暗,照得喬多眼中含著淚,看向每一處都難受極了。
「妙之,」母親看著司空椂的臉,竟直接摸了摸,「莫要哭,母親今日來,就不走了。」
喬多尷尬地點了點頭,也沒什麼話說,兩人四目相對著做了一下午,每句話都說不到點子上。
母親看著女兒忽然落下幾滴淚來,她用手中的帕子輕輕拭淚,喬多一眼便看見帕子上繡的鳥兒站在蘭花上,便問道:「那個······鳥在蘭花上能站住嗎?為什麼綉這麼個東西。」
母親張開帕子,攤在喬多面前,說道:「那年我也這樣問你,你說既然螞蚱都可以,鳥兒也能立在蘭花之上。」
「問我?」
「這是你隨父親離家前,給娘繡的,你忘了嗎?」
看著這帕子,喬多苦笑了幾聲,又看看母親,心頭一緊,不知道怎麼辯解,慌忙說道:「啊!對,那個······螞蚱都能站住,鳥······鳥挺難的。哎······我比鳥還難啊。哈哈!」
母親摸著女兒的頭髮,又說道:「都怪娘沒本事,如果娘的出身也是官員家的千金,便能讓你的身份更富貴些,也不必受那公主和皇子的欺負了。」
喬多一聽這話忽然來了精神,問:「您怎麼這麼說?」
母親嘆氣說:「我們哪裡惹得起皇室,雖說你父王也是王爺,但始終是外姓外族,封了王也算是皇上看得起咱家。那五公主之事,我在崍州家裡也有耳聞,她來鬧,就算告到陛下那,最多也就是責罵幾句。今日你若喪了命,她也不會償命的。」
「可那可是一條人命!司空椂才十六歲,她怎麼就能說死便死了,兇手還逍遙法外呢?」喬多憤怒地喊著,嚇了母親一跳。喬多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充說:「我才十六歲啊!我還沒成親,生子,過完我本就該活著的一生呢。她雖然是公主也不該將我活著的權利剝奪了吧!」
「妙之,」母親驚恐地看著女兒,輕聲問到:「你······這是怎麼了?」
「對不起,有點失態。」喬多笑笑。
母親忽然轉驚為喜,用手拍拍抓著的喬多的手,說道:「你平日寫信給我,說早已厭了這凡塵俗世,活著也不過是在捱著日子。娘還擔心得緊,今日見你這樣說便也放心些,對嘛,人活著便不要那樣喪氣。」
「我以前想過死亡?」喬多試探地問到,看著母親的表情好像又難過了一些。
「幾年前,你父親征戰,便想著讓你跟到郢城學習貴族禮儀。進宮數月,你到是總是跟著皇子瘋跑,全不顧儀態。宮中除了陛下喜歡你這性子便沒人喜歡了。過了幾年,你十幾歲時,太后看不慣你這性子,便找來教習嬤嬤管教你,你被安排在皇後宮中學習禮儀,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你便不如以前開朗了。」
「您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宮中的梁貴妃是娘的閨中密友,便常將你的事書信予我。雖說她沒告訴過你我們的關係,但也十分喜歡你,你應該認識她的。」
喬多有些心虛,便也沒有講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