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士勝妖魔
道觀名為「明溪觀」。
胡冉想起一句詩,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道觀名字不錯。
道門三四米高,規模不大,不過門上石雕精緻,為山水天地之景。
道觀門前,一左一右站著兩個男性青衣道袍守門人,這二人有說有笑,大聲談論著附近的漂亮女子。
掌柜帶著胡冉,等到兩人交流停住,這才出聲。
「拜見兩位道爺。」展櫃恭敬地朝兩人拱手。
「何事?」其中一人隨意瞟了兩人一眼。
「道爺,我兒無意說了不該說的。」掌柜低聲說,「我帶他來尋求道觀的庇護。」
「這年頭,還有不要命的。」右邊的守門道士看向胡冉,向看傻子似的,神色譏諷。
對方這幅輕蔑的態度,胡冉感覺到一陣膈應。
「道爺見諒,經過這次教訓,小兒必然銘記在心。」
掌柜上前給兩人遞過鼓鼓的黑色小袋子,對方打開開了眼,神色稍微好轉。
「道爺,我所有積蓄都在這。」
隨後,掌柜勾著身子打開包袱,裡面有不少錢票。
兩位道士瞥了眼,站在左邊的道士出聲,「一介布衣還算有些積蓄,你們父子兩可在道觀住十日,隨我進去。」
「只有十天嗎?」掌柜難以接受。
「嘿,十天可不少了。」右邊的道士接過話,「這外城的大多數人,恐怕三天都住不起。」
「請問道爺,十天後,能保我兒平安嗎?」
「真是自找沒趣,別說十天後,這十天內道觀也只能儘可能保他平安,聽懂了沒?」
道士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嘴上說會儘力,絲毫沒有將父子兩人放在眼裡。
胡冉實在忍不下去了,上前拉住掌柜的胳膊,硬聲說道:「這地方不待也罷,我們走。」
「無知小兒!」道士怒喝一聲,周身湧起氣流,直接將胡冉和掌柜掀翻在地,不少錢票散落在地。
胡冉體內氣血翻湧,手撐著地坐起身,內心劇震,道士竟會術法。
看來這裡不僅有可能存在妖魔,還可能是仙俠世界。
掌柜顧不上撿錢,跪倒在地連連向道士道歉。
道士冷眼看著兩人。
周邊路人遠遠駐足,盯著地上的錢票竊竊私語,卻沒人敢上前哄搶。
兩個道士旁若無人,又開始說笑。
此時,胡冉敢怒不敢言,坐在地上平復氣血,準備起身扶掌柜。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行人,領頭的是兩男一女,均在十七八歲左右,中間的女孩面容姣好,身穿白色衣裙最為顯眼,旁邊兩位男子身穿青白色衣服。七八個隨從跟在三人身後。
守門的兩個道士一見來人,頓時滿臉笑容迎上去。
「栗師妹回來了。」
「黃師兄,賀師兄好。」
幾人輕笑著交流,女孩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道歉的掌柜。
「怎麼回事?」她出聲問。
守門道士說道,「這兩個不長眼的東西來求道館庇護,出言不遜,便隨手教訓了。」
「平頭百姓自然是沒有眼識,讓他們早點離去。」女孩說,「跪在這裡影響不好。」
「好,聽栗師妹的。」兩道士笑臉將幾人領進門。
等他們再出來,胡冉已經將錢票拾起,掌柜依舊跪在地上,無論胡冉怎麼勸說拉扯,都不肯起。
「道爺,我兒庇護的事——」
「不想死,趕緊滾!」道士惡語相向,「真礙眼。」
掌柜面不改色,「好,好,道爺息怒,我們這就走。」
胡冉深吸氣克制著,心中不斷提醒,現在人生地不熟,命如草芥,拼不過這道士,今日之恥先記下。
胡冉扶起掌柜,就要走。
「等下。」道士視線盯著胡冉斜背的包袱,「就這麼走了?」
另一個話少的道士出聲說道:「算了,賀師弟,不合規矩。」
一旁,還剩下不少人在圍觀。
「黃師兄倒是好心腸。」賀道士不耐煩揮揮手,示意胡冉兩人離開。
胡冉跟著掌柜,往回走,剛轉過街角。
掌柜突然緊緊抓住胡冉的肩膀,神色激動。胡冉以為他要怪罪自己,做好道歉的打算。
「兒子,你…你的神志恢復了嗎?」掌柜語氣欣喜。
胡冉遲疑片刻,沒將真相說出來,「可能是近期吃的藥效果比較好。」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掌柜激動地重複幾句,神色又突然變得沮喪,「可偏偏你今日提到忌諱之物。」
「父親,為什麼不能提忌諱之物?」胡冉說出困惑。
掌柜嘆氣,沉默良久,「提起的人,容易被忌諱之物找上門,性命難保。」
「會找上門?」胡冉反問一句,轉念想到,家裡恐怕就有妖魔,都不用上門。
「所以人人避而不談,你一定要記在心裡。」掌柜看向天邊,神色擔憂,「太陽就要落下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重新找一家道觀,切忌不可再衝撞道士,我們的性命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
遠方,太陽正在漸漸落下,紫紅色霞光滿天,鳥兒飛掠過樹梢。
胡冉好奇地問,「道士能抵禦那忌諱之物?」
「道士是修行者,確實有些本事,能和忌諱之物進行抗衡。」掌柜看了看四周,湊在胡冉旁邊耳語:「但大多道士是見錢眼看、見人下菜之輩,平頭百姓的死活他們可不管。」
掌柜再次叮囑道,「你以後見了他們態度一定要尊敬,否則容易招來橫禍,有時候更勝忌諱之物。」
「那官府就不管嗎?」胡冉繼續問。
展櫃放低聲音,「在這漓國,官府還得求著道觀,對於普通百姓,他們只處理後事,根本不可能衝到前面。」
兩人邊走邊聊,胡冉了解到不少實情,認清自己將面臨的生命之危。
等趕到另外一家道觀前,天黑了,街上行人很少,與白天對比差異明顯。
道觀屋檐下懸挂的螢石燈,亮起明亮的黃光。棕色木牌上,幾個白色大字:息和觀。
道觀從外面看上去,規模比明溪觀小了不少,但庇護的收費卻更高一籌,胡冉和掌柜只能在道館住八天。
「我息和觀不只提供是庇護,這幾日你們還可以在其中悟道,指不準就能成為修士。」
只有一個守門道士,態度說不上熱忱,但有明溪觀的道士作比較,感官上好了不少。
尤其提及有可能成為修行者,非常吸引胡冉,想想道士輕易將人掀翻在地的手段,還有在眾人簇擁下走進道觀的女孩,備受矚目。
「謝謝道爺,只求貴觀庇護我兒一人,我就不進去了。」掌柜的話語聲,將胡冉帶了回來。
「這隨你,醜話說在前面。」道士回應著,冷下臉,「道觀雖提供一定程度的庇護,你兒若還是在這幾日內沒命了,休來道觀自找苦頭。」
「好的,道爺,我知道了,謝謝您!」掌柜連連應聲,「臨走前,我和兒子交代幾句話。」
道士揮揮手。
掌柜將胡冉拉到一旁,叮囑道:「你安心呆在道觀里,盡量不要外出尤其是太陽落山後,等風波平了就回家。」
「你不呆在這兒嗎?」
「為父又沒說忌諱之物,你不需要擔憂,我給你那份信,一定要收好了。」
「父親,那道長說的悟道……」
掌柜搖搖頭,「天上哪有掉餡餅的事,你到其中自會明白。我先回飯店,你一定要好好獃著,千萬不要再提避諱之物,也萬萬不能再與道爺發生衝突,一定要畢恭畢敬,撐過這段時間,就平安了。」
他拍拍胡冉的肩膀,請道士帶胡冉進去。
胡冉連忙提醒,「父親,家裡千萬不要回去,這段時間你也在外面住,避避風頭!」邊說邊從包袱里拿出錢票。
掌柜愣了愣,將錢票用力推回去,「我自有分寸,我身上還有少許積蓄,你趕緊隨道長進去吧!」
他看了眼道士,見對方沒注意這邊,便從衣兜里摸出幾張錢票,給胡冉看了看。
「好,父親保重!」胡冉稍作猶豫,上前抱了抱掌柜,隨道士走進道觀。
眼看要走到轉角,胡冉回頭看了眼門口,掌柜依舊站在原處,笑著揮手。
胡冉也朝他揮手,隨後跟道士走進庭院中。
直到胡冉身影消失,掌柜這才轉過身,抬頭獃獃望著夜空,老淚縱橫……
道觀里,四處亮著燈,小橋流水,綠植景觀別緻,守門道士把胡冉帶著的錢票收走,將其交給另外一個男道士。
那男道士打量了胡冉一眼,露出笑容:「你跟我過來。」
「謝謝道爺。」
胡冉跟著對方來到一處偏僻的住房,路上偶爾遇到一兩人。有穿著青衣的道士,也有身穿灰衣的僕人。
道士推開房門,取出一塊發光螢石發在桌上,屋子不到十個平米,有些老舊,床鋪還算乾淨。
「你就住在這。」道士說。
「好的,道爺。」胡冉學先前的掌柜,朝道士拱手。
可道士並沒有走,他一臉縱慾過度的虛弱模樣,注視著胡冉。
「模樣還挺俊俏,把衣服脫了。」道士微眯著眼,房門自個兒關上了。
「道長這是何意?」胡冉頓時緊張。
「一點眼色也沒有,不知道孝敬道爺嗎?」道士直接挑明,「衣服,還有剩下值錢的東西,都是道爺我的!」他手中憑空出現一套灰色衣服,丟到床上,「動作快點!」
原來又是一個周扒皮,先前見對方朝自己笑,竟有一絲僥倖心理,可能是好人。
多虧對方不是好男色,胡冉內心如釋重負,不然誓死不從。
衣物是這個世界,最顯眼的階級分化象徵,普通大眾多是穿灰黑兩色粗麻衣物。
胡冉身上這件藍色衣服布料較好,平常百姓存大半年錢,只夠買一套。
而這道士身上穿的青色長袍,檔次比藍色高了一等。青色之後,依次到白色、綠色等等。
「那是什麼!」道士見胡冉脫下衣服,取出一個信封。
「道爺,這是父親給我的信件。」
「拿過來!」道士伸出手。
胡冉臉上的笑容漸少,心裡記著掌柜的叮囑,隱忍不發,規規矩矩地將信封遞過去。
道士立即拆開掃了掃,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
等看完信,胡冉已經穿好灰色的衣物,道士立即出聲呵斥道:「誰讓你穿衣服了?全脫了跪下,將道爺我伺候好。」他露出猙獰的笑容。
胡冉順間氣血翻湧,抬腳便猛地踹去。
兩人距離很近,那道士完全沒料到胡冉敢動手,猝不及防竟被踹倒在地,又被胡冉猛地踢了一腳肚子。
「找死!」道士手中打出一道黑色道符,飛到胡冉身上。
頓時,胡冉直接被擊飛,「砰!」的一聲,摔落在床。
胡冉只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精神一陣恍惚,聽到清晰的笑聲。
「趕著投胎,那小爺成全你。」道士嘿嘿笑著,「比起活物,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屍體,可惜只能放幾天,真是美物易衰。」
胡冉掙扎著想起身,身體卻毫無動靜,那道士面容越來越近。
敲門聲忽地響起,外面傳來人聲,「李師兄,師父讓你現在過去找她,有急事吩咐,要不了多久。」
「晦氣!」道士暗自罵了聲,「我這就來。」
他伸手輕輕摸了下胡冉的臉龐,起身拍去衣服上的灰塵,隨手將掌柜給胡冉留的信撕碎,往空中一拋,快步離開房間。
碎紙飄飄蕩蕩,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