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第251章 蘇子赤壁賦

第251章蘇子赤壁賦

「嗚哇啊……」

「歪比歪比，歪比巴卜！」

雪怪們手舞足蹈的交流著，在統一了內部意見后，他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去，頓時變得容光煥發活力百倍，幹活的速度咔咔加快。

周圍那些搞工程調度的都懵了，心說雪怪們是吃錯了什麼葯了嗎。

但這種小規模聚集沒有持續太久，這些工程人員自然也不準備深究。

倒是旁邊完成了一次鍛煉的貝爾感受到了什麼，對這群雪怪投來了一縷目光，旋即又收了回去。

這群有著雪白長毛的大腳怪人，在互相喊叫的過程中，居然有一絲一縷的力量凝結在了一起，並朝著貝爾傳遞了過來，這些力量貝爾覺得很熟悉，獨特的能量特質讓他想到了信仰之力，但這些東西又不是正兒八經的信仰之力。

雪怪身上的這種異常情況，引起了貝爾的好奇心，不過貝爾不準備立刻去探究，反正雪怪都在赤水城裡當建築工人，他們短時間裡又不會離開，貝爾後面有的是時間和他們打交道。

「現在的首要目的是完成我的魔力銘刻。」

抖了抖身子，貝爾的念頭先沉入了身體內部，又緩緩擴張到了身體周圍的環境中，最終直衝天空。

剛剛被貝爾弄出來的瑞彩千萬條，在貝爾的精神力衝擊下，立馬就暗淡了下去。

精神力是無形無質的，但精神力所波動的魔力卻是客觀存在的，離地兩千米高空上的海量魔力被貝爾裹挾向下，硬生生在赤光大學廣場上引起了一場短暫的太陽雨。

大量魔力的變化，讓周圍的法師們精神一振，這是他們的專業領域，他們這些傢伙對魔力的感知極為敏感。

「這種魔力數值，貝爾市長是想要釋放強力的傳說級魔法嗎？」

「我看不像，魔力都按照某種固定的軌跡運轉，好像在演練些什麼東西一樣。」

法師們從自身角度討論著這些魔力會如何發展，有什麼具體作用。

但唯一在場的高級吟遊詩人，此時面色古怪，他覺得這種魔力波動很像是吟遊詩人銘刻魔力的樣子，但他又不敢在這種眾多大佬在場的時候，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想。

吟遊詩人職業嘛，屬於法系職業的地板磚，在法師們討論的時候，他要是開口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像是一個汽車維修領域的專家跑到火箭研發現場一樣奇怪。

再說了，貝爾現在所引動的魔力規模極為龐大，和這個吟遊詩人印象中銘刻魔力的場景相差太遠了。

哪個吟遊詩人銘刻魔力的時候不是小心翼翼，精心逐字雕刻好幾輪，才敢往身體里銘刻一個字元，這個過程越到後期越是漫長，因為吟遊詩人們會經常會反過來雕刻自己之前銘刻好的字元，讓其不斷趨近於完美。

這個過程就有點像是書法寫作了，讓每一個字從基礎的表意，逐漸過渡到寫意，最後字已經脫離了原有的框架，擁有了屬於一個意境的神韻。

高級吟遊詩人腦子裡的想著這些職業上的高端知識，而貝爾引動里的行動並未停止，他的周身已經裹上了一層規模驚人的魔力旋渦。

這些魔力旋渦中有著大量的精神意象，正在表達著一連串的獨特場景。

也是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所有魔法師都把視線掉轉了過來，看向了正在沉思的高級吟遊詩人。

他們現在也發現了，貝爾的行動不是魔法師職業體系內的常規操作，反而像是吟遊詩人職業的魔力銘刻，所以想聽一聽唯一在場的高級吟遊詩人有什麼樣的見解。

法師們升起求知慾時，是極為瘋狂的，他們現在看向高級吟遊詩人的眼神都熾熱了起來。

「大木先生是如何看待這些魔力意象的呢？」

「嗯……這是吟遊詩人職業體系內的魔力銘刻的一環，屬於魔力銘刻的前期工作，是底蘊深厚的吟遊詩人通過演練之前銘刻的魔力文字意象，來讓自己的身體進入一個完美的銘刻狀態。」

高級吟遊詩人沒有推脫，他一邊為法師們講述高級吟遊詩人銘刻魔力的操作，一邊引導著在場的法師們用精神力去感知貝爾所銘刻的意象。

隨著他們的精神力觸及魔力旋渦中的精神意象，剎那間全新的場景出現在了在場法師們的眼前。

「諸位不必驚慌，這就是貝爾市長身體中銘刻的魔力意象，不會對各位產生任何不利影響。」

名為大木的高級吟遊詩人解釋著，他魔力銘刻的初始篇章是《薇妮鎮小調》，曲調舒緩文意柔和，他經常將其演練給學生們觀看，讓他們感受這一篇治癒小調的溫和感覺。

但他知道，自己演練出的魔力意象，現在出現在眼前的魔力景象完全不能比。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魔力景象是一片普通的青翠菜園，朝陽初升、露水蒸發、萬物競相生長，蓬勃且柔和的生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從心底生出的活力。

大木甚至想感慨一句，如果他銘刻的《薇妮鎮小調》能夠這種規模的生機活力的話，《薇妮鎮小調》完全可以作為大範圍強效治療術，而不是施加一個範圍的弱治療效果。

但轉念一想，大木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方法，他的《薇妮鎮小調》不過短短一百來個字，篇幅極短，在學徒時期就能輕鬆銘刻，屬於是入門吟遊詩人的不二之選。

而這種擁有龐大生機活力的詩歌，應該是大篇幅的華美史詩吧。

大木把自己的這些想法分享給了周圍的法師們，引得法師們連連點頭稱是，畢竟這種說法和猜想，都很合理很合邏輯。

但正在重演自己銘刻詩歌的貝爾，此時才剛剛重演完自己最開始銘刻完成的那一句『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不多不少，剛好二十個字。

他感知到了自己的演練的意象中進入了其他人的念頭，但貝爾在掃了他們一眼后，便不再去管他們了。

這種把意識投入魔獸演練自身能力中的行為，其實和早期智慧種族獲取超凡力量時很像，那時候還沒有系統化的法師道路，人類和其他諸多種族一樣還未崛起。

那時候還沒有細化的魔法師、魔力劍士、吟遊詩人等一大串職業，只有最純粹的肉搏類強者，和施法類強者。

原始的施法類強者，冒著被強大存在隨手拍死的風險，一步一步獲取了魔法的奧妙，於弱小種族之中建立起了原始的法術體系，最終逐漸擴展成了現在的輝煌法術職業體系。

這些體系的存在，在巨龍和惡魔統治的年代結束后，讓諸多原本弱小的智慧種族迅速崛起，比如樹精靈、人類、魚人、地精……

重新走一遍這些記錄在歷史書里的行為，讓在場的施法系職業者有了一種別樣的體驗，名為靈感的東西在他們的腦海里瘋狂迸發。

「這裡的意象開始變化了，趕快記住這種感覺，我覺得我之前一直沒能完成的新法術有眉目了！」

一個法師對周圍的發出提醒，隨後他便切斷了與其他人的聯繫，全身心投入了感知貝爾演化的意象之中。

在這個意象由春轉秋，大江奔騰淹沒葵園之時，所有人都被捲入了東去入海的浪濤中，時間輪轉的力量勾動了所有人的意念，他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飛速僵化，剎那間就是兩鬢斑白。

「我要在這裡老死了么……」

法師們不約而同的說出來類似的話語，隨即意識在時間輪轉的力量下歸於沉寂。

好在這些時間的力量終究是時間經過留下的縷縷時間殘跡，並非真正的時間流轉之力，他們的意識停滯也是暫時的，沒過幾秒鐘法師們的意識體就從顫顫巍巍衰老致死的模樣恢復如初。

但恢復過來並不意味著結束，反而是新一輪折磨的開始，貝爾的再演在他們醒來的時候，剛好從《長歌行》過渡到了詩鬼所著的《苦晝短》。

場景變化，此時此刻這群把感知探入意象中的人變得無比渺小，他們在恍惚間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此身影好似仙翁，又有類有鬼，鬚髮飄散仙鬼一體。

這種模糊的形體，在場的人無一人能夠分辨這是個什麼意思，但很快他們就震驚了。

好似仙鬼一體的傢伙，舉杯邀時光共飲瓊漿玉露，斬龍食肉，逼停時軸輪轉，讓一方世界生者永存。

當這些完全顛覆他們認知的意象，出現在了法師們面前時，他們被震撼得無以復加，尤其是在那道仙鬼一體的聲音頌出一句邪性至極的詩詞后，他們的意識體再度枯死，腦中只能容下被頌出的那一句話：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日寒月暖，來煎人壽。」

這句話來迴響徹，讓法師們難以恢復自我意識，如果繼續這麼下去的話，他們大概率會被困在這句詩之中，一輩子都無法清醒過來。

之前大木這個吟遊詩人說，進入別人所演練的意象沒有什麼危險，畢竟這只是一種精神意志的外顯表現，按理來說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大木永遠也不會想到，擁有綿長文脈的文明，會把詩詞歌賦這些文字的藝術演化到何種可怕的地步，詩鬼之才氣能夠青史留名，地位能牢牢穩居李杜之下那一檔，可是靠實力擠上去的。

「嗚……這群傢伙如此闖到意象里，又沒法抗下這些意象的衝擊，真是讓我很頭疼啊……」

演練完自己刻錄的兩首詩歌，貝爾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但好在，貝爾即將刻錄的文字意象，能夠把這群大腦死機的傢伙重新拉回來，問題還算不大。

貝爾引導過來的海量魔力，在他的操作下緩緩凝結成了一個個字元，隨著貝爾的意志雕刻，不斷將全新的詩歌意象凝聚成型，並一個接一個刻錄在了貝爾的血液之中。

大量外來魔力注入，拓寬了貝爾的魔力上限，並反饋到了他的身體上。

魔力讓貝爾身體內最細微處都跟著改變，並從最細微處向外施加影響，從細胞到血液，從骨骼到內臟，無論皮膚還是肌肉，都在全方位的強化。

每一個細胞上微小的力量改變，在堆疊到一起的那一刻，變得極為強大。

全新的意象也隨著魔力銘刻的進行，出現在了這些被詩鬼懾服的法師們意識中，逐漸把他們帶出了思維凝滯的狀態。

待到他們清醒時，這群傢伙發覺自己出現在了一條緩慢流淌的大江之上。

一艘小舟正在河道之中緩緩飄蕩，舟中兩人對坐共飲，一人吹簫，聲音幽然悲愴，引人傷悲難忍。

舟另一人因悲愴的曲子正坐，問吹簫者為何演奏此等悲傷樂曲。

在大江之上看著舟中二人的法師們，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聽不懂舟中之人在說什麼語言，但他們能夠感受到話語中包含的意思。特別是在吹簫那人說出：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

剎那間物換星移，強烈的時間輪轉感再次將他們這些圍觀的法師所籠罩，大江還在他們面前，小舟上的二人依舊，但星空巨變，狂風大作。

法師們心中一緊，這些意象轉變勾起了他們對時間流逝的恐懼，在經過《長歌行》和《苦晝短》的洗禮后，他們的恐懼已經達到了巔峰。

他們甚至想要逃離，從這變化不休的意象中脫離。

但這古怪的意象，就像是把他們徹底吞下去了一樣，他們根本沒法掙脫，連最熟悉吟遊詩人職業體系的大木都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大木念叨一聲后閉眼了，法師們也絕望了，對時間的恐懼已經把他們擊倒。

但在這時，舟上一直靜聽吹簫人講述的另一人動了，他爽朗一笑，直接讓舟外所有的意象驟然破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