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第252章

第252章

蘇子朗聲一笑，世界驟然清明，時光往來的景色變換頓時一空，小舟依然飄蕩在平靜的大江之上，天空中皓月一輪盡顯寧靜。

「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

帶有極端肯定意味的疑問句，將在場所有人對時間的恐懼擊碎。

萬物皆在變換，大江大河明月星辰，這些好像會亘古留存的意象，在時間的偉力下終將消散，滄海化作桑田，烈日也將熄滅。

對於這個說法，在場的法師們深以為然，他們知道赤水城外的怒濤峽谷和流淌的赤色河水，都是因為天災形成的，也許在未來也會因為天災而消失，這一切都是說不準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赤水城終將變成別的樣子，無論是地形改變，還是社會發展。

現在的赤水城內不也在變化么，諸多職業公會聯合改革，赤光大學正在建成。

在萬變的世界中，山巒江河的壽命都是有限的，更不用說人類這種在智慧種族中壽命並不算長的物種了。

蘇子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也知道他對面友人的焦慮與悲傷。

但他所站的角度更高，對事物的理解更為通透。

如果去想這些物態變換的話，人會被這些無所謂的念頭困住，所謂的心魔也就在此時此刻的出現了。

用悲觀的心態去看，不說人本身了，就連這片天地都不過是眨眼間的產物。

但置身時間之中，去感受自身的存在，去享受自己生命的活力，一切又將不一樣了，對於蘇子那個年代那個環境的人來說，生命的長度無法拉長也無法控制。

但蘇子能夠增加自己生命的厚度，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將自身的存在捶打進了一個文明的精神構成之中。

生前暫且不論，死後精神永存，他確實站上了一個文體的巔峰，塑造了一整個民族的思維認知。

「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明月照大江的場景緩緩散去，蘇子的聲音出現在了每一個進入這意象的法師耳中。

他們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明，赤光廣場那平整堅實的地磚重新倒映在他們的瞳孔之中。

「我們……回來了？」

有個法師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確定的說著。

在蘇子開口后，他們對那些意象演變已經不再關注了，儘管隨著蘇子的講述，星空轉換，萬般意象從升騰的江霧中出現。

重要的是那些意象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每個人心底都有數了。

「取之無盡，用之不竭。噫！好！我悟了！」

有個鬚髮極長的法師來回念叨著蘇子最後念出的那一句話，狀若瘋魔。

他手舞足蹈的在赤光廣場上奔跑，一時間好似野人，引得周圍的人側目連連，紛紛從他奔跑的路徑上讓了出來，生怕這老傢伙撞到自己身上，然後立馬躺在地上開擺訛人。

但慢慢的，等級高一些的職業者們，發現了這個老法師身上的不對勁。

最開始皺起眉頭的，是一群肉體系職業者，這個老法師跑的太快了，快到超出了他的身體極限。

一個九十多歲，身體已經進入衰弱期的法師，肉體早就不像年輕時那樣能夠承載驚人的魔力量，給身體帶來強效加成。

但現在，他的肉體爆發力和耐力，都回歸到了年輕時的狀態，甚至還要更快。

老法師的鬚髮狂舞，點點電弧從他的體表浮現，這是他之前未完成的肉體強化魔法，在蘇子的意象演化后，藉助靈感完成了強化魔法的最後一塊拼圖。

「物與我皆是無盡，我要將這個肉體強化魔法命名為【無盡雷裝】！」

在魔法徹底創造完成時，老法師停了下來，給自己創造的新魔法起了個霸氣的名字。

這個魔法是一個恆定狀態的肉身強化魔法，只要不主動停止魔法，施法者會一直處於肉身強化狀態中，強化效果根據身體的被動魔力恢復速度調整，這樣能夠做到基本上無消耗強化施法者自身。

但同樣，這個魔法也能夠注入更多的魔力，進行強效激活，讓魔法獲得更強的肉身加持效果。

「有點意思的構築。」

貝爾的評論聲緩緩傳來，讓興奮的老法師轉頭看向自己不遠處那個小山包一樣大的白毛球。

因為老法師完成這個魔法的靈感來源於貝爾的意象演化，在他完成魔法的那一刻，貝爾就收到了經驗值反饋，雖然這點經驗值不多，但足夠把貝爾的目光吸引過來。

而貝爾的評論傳到老法師的耳中后，立馬讓他感到受寵若驚，連連對著貝爾所在的方位道謝。

「我這點小成績在貝爾市長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如果沒有貝爾市長的點撥，我有生之年恐怕是無法完成這個魔法了。」

老法師連連擺手，不只是他，觀看意象的這些法師都有或多或少的收穫。

他們現在發自內心的認為，貝爾是真正的奇迹，是赤水城的絕對核心，他們看向貝爾的眼神里都有了絲絲縷縷的崇拜。

要知道，施法系職業者絕大多數都是極度理性的，他們要用強大的理性駕馭自己的力量，要想讓這群絕對理智的傢伙生出崇拜之情，必須要在他們的專業領域折服他們，這種情況常見於師徒關係。

但現在貝爾沒有動用自己的魔法知識儲備，僅僅是一次吟遊詩人的魔力銘刻，就折服了這群魔法師，畢竟他演練的意象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你不必妄自菲薄，能開發出穩定魔法的都是人才。」

貝爾收起了原始巨獸姿態，身子『咻』一下子變成了巴掌大小，出現在了老法師的面前，小小的貝爾對老法師伸出右爪做了個握手的架勢。

「我想邀請你加入赤光大學，作為魔法理論科的授課講師，每個月享受一定數額的補貼，你的意向如何？」

貝爾緩緩說著，聽到他話語的老法師如被雷擊一般，當場呆愣在原地，像是丟掉了思維一樣。

這樣的行為，引得貝爾微微歪頭，表示疑惑。

『是我待遇開低了，還是我沒說清楚待遇？怎麼不為所動呢？』

看著半天沒動的老法師，貝爾的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你還能夠免費使用赤光大學的魔法試驗場，在赤光大學內的施法職業者也會定期舉行研討會，針對不同方向的魔力研究進行分析討論……」

貝爾詳細描述著，但還不等他說完，面前的老法師『哇』一聲哭了出來，鼻涕衝出來一尺多長。

他當場表示自己連工資都可以不要，甘願成為赤光大學內的免費授課講師，為貝爾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對於他這種深究魔法理論的人來說，給他一個能一直嘗試創立新型穩定魔法的場地和同僚，無疑於再造之恩。

現在誰要是敢攔著他進赤光大學當講師，他能當場以命相搏，甚至於貝爾現在讓他去把他老爹的墳墓刨了，這傢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帶著鐵鍬就去了。

「額、倒也不必工資都不拿，該拿多少津貼就拿多少津貼唄。」

「不！我要是拿任何一份報酬，我就不配為人！」

貝爾覺得開工資這種事情挺無所謂的，但沒想到這老法師表示自己拿工資就是浪費資源。

他還給貝爾做起了思想工作，說為了修建赤光大學消耗的資源數量驚人，執行市長為了緩解財政壓力，遊走在多個勢力之間努力斡旋減少成本。

他們這些當講師的，既然能免費享受未來赤光大學的優秀基礎設施，哪還敢拿工資啊。

這一點著實讓貝爾有些頭痛，他心說以赤水城的富庶程度，還不至於在這種小事情上摳摳搜搜。

但短時間內對方不準備轉變念頭，貝爾也不強求，順其自然就好了。

現在不是有了好消息了么，屬於赤光大學的第一個授課老師找到了。

貝爾接下來的安排，就是逐步編寫赤光大學第一學期的教材，然後物色一批綜合素質極為優秀的教師。

等這些事情做完后，他準備去看看雪怪們的情況，花一段時間去研究雪怪身上出現的那種類似於信仰之力但又有所不同的力量。

「這一輪的魔力銘刻完成後，我肉身中儲備的魔力數量也有了驚人的提升，魔力反饋肉身，也成功讓肉身強度破千了。」

【貝爾·鼠里爾斯】

等級：lv.32（14691/25000）

生命值：1255（+353）

精神力：1000

魔力：2355

幸運：5（+1）

銘刻《赤壁賦》並沒有填滿貝爾的全部身軀，他成為原始巨獸后，身體的承載能力極為驚人，至少能夠承載四千五百點魔力。

但貝爾短時間內沒法銘刻新的詩歌了，貝爾一直很注重不同文章間的主體意象聯繫，保持自己所銘刻的每一首詩歌都能互相聯繫。

這樣的話，在魔力銘刻到後期時，大量核心意象相通的文章互相共鳴，就能帶來驚人的魔力數量提升。

貝爾現在只銘刻了三篇文章，有《短歌行》這種短詩也有《赤壁賦》這樣的長篇，每篇文章中，都有數量驚人的意象，但海量意象的服務對象，都是作為是詩歌核心的【時間】。

核心意象緊扣時間這一主體，強調時間流逝中【現在】這一概念的可貴，三篇文章的共鳴，讓貝爾獲得了兩千三百五十五點魔力。

如果接下來貝爾繼續要銘刻有關時間意象的詩歌的話，四篇文章的時間意象共鳴起來，貝爾的魔力數值很可能就會突破八千，這種驚人的提升幅度，讓貝爾不得不保守下來。

他準備用《原始巨獸鍛體法》把自己的肉身錘鍊到極限后，再進行新一輪的魔力銘刻。

但那些都是后話了，現在肉體強度和精神力雙雙破千后，貝爾也算得上是正兒八經的傳說級強者了。

同時在這個世界上，屬於貝爾的傳說也以赤水城為中心，逐漸向外流傳開來。

赤光神修改了世界的底層邏輯，貝爾赤水城市長的身份，已經成為了全世界知曉赤水城存在人的共識，這一點共識隨著貝爾的持續活動，會繼續加強。

讓全世界加強對貝爾的影響，能夠讓貝爾的傳說之路走得更為順暢，畢竟傳說級這個說法，就和強者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種種傳說高度相關。

不過，名聲流傳甚廣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因為貝爾的非人類身份，他的傳說在人類社會中流傳得越廣，就越容易給貝爾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會引來一些極為難纏的傢伙。

畢竟，現在這個世界的主導種族是人類，很多非人類種族雖然看起來很強勢，但也只能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罷了，很難對外擴張。

或者有些種族已經徹底放棄了自身的文明結構，像是地精這樣的種族，他們的種族主體部分，已經融入了人類社會，成為了人類社會的附庸，很多屬於地精的原生文化已經消失。

貝爾這個非人類種族，在一個以人類為主體的勢力中，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控制者，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尤其是西南十七城雖然在人類社會中不算髮達，屬於貧窮的偏遠地帶。

但西南十七城，還算不上人類社會的邊陲地帶，人類社會主體對這裡的控制權還很強。

就比如說上四城，除了貝爾所在的赤水城外，其他的城市還是保守且強勢的人類城市，這樣一個在西南地區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城市是異類掌權，他們可接受不了。

更何況，現在赤水城中的傳說級強者，比起赤光神改變世界之前來說，已經少了四分之三。那些是舊赤水城掌權的家族們的底蘊，是被赤光神直接湮滅存在的傢伙。

畢竟，在舊赤水城成就自身的高階強者，基本上都和生產赤色髓液這一行動深度綁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