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緣身在最高層

2、自緣身在最高層

nbsp;「呼!」景明又一次從病床上坐起,已經是午夜四點了。

這一個多禮拜里,他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還能回憶起來的,就是快要觸地那一剎,意識忽然離開了身子,飄飄蕩蕩飛了出去。等他完全清醒,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回到1988年,跟田雨萌訂婚破裂的當天夜裡。

在訂婚宴上被未婚妻潑了一臉的酒水,心高氣傲的他忍受不了所有人詫異、驚嘆、幸災樂禍、憐憫、厭憎的種種目光,怦然倒地,一病不起,住進了協和醫院最豪華的的病房裡,再次醒來,人生已經重寫。

景明獃獃躺了幾天。

面對幾乎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重生,他也不止一次有過這種渴望,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除了震驚和犯傻,還真沒什麼別的驚喜可言。幸好,既不是借屍還魂,也不是投胎轉世,而是回到自己23歲的青蔥歲月,身邊還是那些親人和朋友,還是那個身份和家庭。

這些好歹讓他多少能保持一下比較清醒的理智。現在首要的應該就是迅速拜託自己前一世的各種存在感,趕緊回到現實世界里來吧,別他媽一張嘴就弄些「後現代」辭彙出來嚇著身邊人。

說得輕巧,實際上已經過了幾乎一個禮拜,景明還是沒辦法擺脫已經四十幾年的人生閱歷。唉,看來要身心都變回原樣已經不可能了。

對著窗外黑乎乎的夜sè,月亮也不出來,一點詩意都沒有。引不起景明半點的惆悵,只有愁腸,這一次,怎麼才算完美的人生呢?

他見證了田雨萌從少女到中年的變化,更加驚嘆她每一個時期都堪稱完美的表現,也更加痛恨自己昨天(已經從理智上慢慢回到了現實)的低劣行為。痛楚地回顧四十幾年的人生,景明的眼裡終於慢慢露出堅定的光芒:「如果上一世的存在只能說明自己是個低能的寄生蟲的話,那麼這一生,一定要讓所有人都驚嘆自己的存在價值!」

他相信,一個嶄新的景明,不但能改變自己,也能改變一個時代!

天亮了,嚴肅的父親景紅生和慈愛的母親方朝雲並肩走進病房。這幾天都是母親一直來看自己,父親動了真氣,今天才現身,依舊擺著一張臭臉。

「爸、媽!」景明規規矩矩叫了一聲,話說這還是重生以來第一次以清醒狀態示人,雖然還是他爹娘,可站在眼前,跟自己死的時候也差不了幾歲,叫起來還真有些彆扭。沒法子,以後慢慢習慣吧。

「你清醒了?」方朝雲驚喜地上前撫弄兒子的額頭:「嚇死老媽了,昏了幾天了都,醒來也痴痴傻傻的,媽還以為你受刺激了!」一面嗔怪,一面流露出終於安定的神態。身後的老爸景紅生面sè也稍稍好看了些。

「媽,雨萌這幾天怎麼樣?」

「你還記得雨萌啊?唉,你田爺爺他——」方朝雲想責怪兒子兩句的,可一想到他才清醒過來,不忍心讓他繼續難過。

「哼,田家已經通知咱們,這門親事吹了,他們不希望再看到你!」景紅生又忍不住生起氣來。他跟田雨萌的婚事告吹,不單單隻是兩個人的小事,而是影響到兩個家族的前途命運的大事。而景、田兩家如果關係從此有了裂痕,那麼對於整個政壇來說,都是充滿了未知的變數。

景紅生恨得牙齒痒痒,要不是自己親兒子,宰了他的心都有。

景明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悶悶地低下頭沉默不語,過了半天才抬起頭來真誠地看著父親:「爸,我想過了,雨萌是對的。」

「對的?你現在才知道是對的?好啊,你馬上出院,去給田雨萌承認錯誤,請求她原諒你,要是你能挽回,那我們全家都祝賀你好不好?景明,你知不知道你這麼隨便,讓人怎麼放心,讓人怎麼相信?告訴你,一切我都知道,你的根子不在雨萌說得對不對,是你骨子裡那種驕縱,那種不可一世的狂傲,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紈絝,你到底懂不懂啊?」

景紅生從來沒對景明發過這麼大脾氣,因為每次他要教訓這個兒子的時候,總會有無數用人無數理由去阻止他。只是這回鬧得出圈了,直接影響到了一個家族的前途,他才這麼怒不可遏地爆發出來。

景明也被老爸一連串的責問和咆哮驚呆了,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給田雨萌認個錯,然後多半對方就會原諒自己的。可現在想來,還真是太簡單太天真,的確,根子不在他認為雨萌支教對不對,而是他那種伴隨了一生的無法無天和驕狂!

看著兒子被自己罵得抬不起頭,景紅生一陣心軟,嘆一口氣:「如果你真的認識到這次的錯誤,那你就拿出一個認錯的態度來。改掉以前的臭毛病,爭取得到雨萌的原諒,我看得出來,她還是很喜歡你的。可是不管怎麼喜歡,雨萌都是有主見的女孩,你要是不能改變自己,她還是不會回心轉意。」

「我知道怎麼做了爸、媽,你們給我一個機會!」

「好兒子,只要你能改,什麼機會媽都給你!」方朝雲已經在旁邊熱淚盈眶,第一次發現兒子這麼懂事這麼孝順跟自己說話,趕緊上去伸開母愛的雙臂動情地摟著他。

「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爺爺也被你氣著了,說你以前在他面前這麼孝順,這麼乖巧聽話,原來都是騙他的,他現在不想見你,讓我帶給你一句話。如果你真要這麼繼續當個紈絝子弟,景家就要對你撒手不管了。但如果你還想重新反省自己的話,就讓你趁這段時間,好好規劃一下自己的前途。馬上就大學畢業了,該幹什麼,怎麼干,全看你的!」

第二天,景明一躍而起搬出了他本來沒資格住進去的高幹病房,顯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轉變;接下來,他給自己的爺爺寫下一封長信。信的內容是什麼沒人知道,只是後來景至堯對景紅生說了一句:「他今後要幹什麼,隨他。」面無表情,不慍不怒,實在讓景明的父親摸不著頭腦。

景家老二景清抽空跑來看過兄弟,他們是堂兄弟,景清是景紅泰的兒子,但一直都是按順序排的。

「老三,真改了?」景清笑嘻嘻地拍著景明的肩膀,循循善誘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呢?那麼多美女等著三少爺你翻牌子,你還非拽著田雨萌不放啊?」

「呵呵,老二,不但我變了,我還要救你!」景明笑道。

「我cāo,我沒病沒災的,你救我個毛啊?」

景明當然不可能直說你等著吧,二十年之後你非被當老虎給拍了不可,只好神秘地笑道:「君有疾在腠理。」

「滾蛋,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你以為你跳大神呢?」

「貌似你才滾蛋吧?這兒是我病房。」景明笑笑,沒辦法的事,自己還真不能裝神棍搞預言什麼的,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院以後,景明和父親、母親還有姐姐景心四個人在家裡舉行了一次嚴肅的家庭會議。景明主動提出三個要求,第一,自己要求在校入黨,起碼要預備黨員;第二,要求畢業以後到邊遠地方鍛煉自己,越邊遠越好;第三,自己的身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就是想通過各種磨練鍛煉自己,如果被人知道了,那就失去了意義。

景紅生有些欣慰,經過這次打擊,兒子好像真的有了很大變化。沒問題啊,大手一揮,全部答應。

接下來,父子倆做了周密的計劃安排。首先讓景明進入團zhongyāng機關上班、提干,接著轉入zhongyāng機關黨委秘書處任副科級綜合秘書,晃蕩一番后再劃到京城風潤縣幹個副鄉長,最後才以幹部支邊的形式下放雲州省安嶺縣鶴停鎮。

沒辦法,以景家的地位,景明下放,就跟黑手黨洗錢是一樣一樣的,必須繞,彎子繞得越多,就越少的人知道他的來歷。洗得白白的,也可以讓景紅生好好觀察一下兒子到底變了多少,能鍛鍊出什麼本事來。

瀝瀝拉拉cāo作了將近一年,鶴停終於迎來了一個小年輕,24歲的副科級幹部——景明。

臨走時候景紅生兄弟二人有一番對話。

「哥,就這麼讓景明下去,你捨得真不幫他?」景紅泰都不太看得懂了,納悶道。他現任文化部副部長,兄弟倆同住在三里河部長小區里,一家一棟小獨樓,挨得近,隨時串門。

「那還有假?既然他有這個志氣,我幹嘛攔著他?不折騰折騰,還指望他有出息?」

「那也得關鍵時候搭把手啊!雖然咱們家孩子機靈,可要是沒個提點,撐死也就是個廳級幹部。他這基礎打不好,你做老子的要後悔!」

「呵呵,我說了不幫,難道你不可以幫啊?反正我是不幹食言而肥的事兒!」景紅生面不改sè說道。

「哎呀我、好吧,算我肥豬拱門!」景紅泰有一腳踩在狗屎上的感覺。

景明在離開京城的時候,潑墨揮毫在紙上寫了四句詩: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ri升。不畏浮雲遮望眼,自緣身在最高層!

他nǎinǎi的,就憑老子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這根金手指,可不把天給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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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官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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