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甘之人
血紅的眼珠,透著一絲詭異和滲人,就這麼隔著門縫,直勾勾地看著孟煊。
孟煊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他徑直把門猛地推開,黑著臉罵道:「小雨!你偷看我?!」
「啊啊啊啊!!!」
門外響起少女的尖叫,竟是小雨。
她被孟煊突然的開門嚇了一大跳,濕漉漉的頭髮和衣服頓時亂甩,捂著血紅的眼睛連連後退。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未多時,站在屋內的小雨驚魂未定地拍了拍平整的胸口,有些抱怨:「你怎麼知道是我?」
「全村只有你整天濕漉漉不洗澡,如何不是你?」
孟煊搖了搖頭,如此拙劣的嚇人手段,他是何等慧眼,一看便知。
「呸!你才不洗澡!」
小雨氣的渾身淌水,想捶打孟煊,但白天把孟煊推倒的事還歷歷在目,她有些理虧,不好再出手。
黑色長發披散在臉上,僅露出一雙深紅駭人的眼珠,顯得有些驚悚和可憐。
「別傷心了,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孟煊渾然不覺,見小姑娘緘口不言,知道她因為自身不愛乾淨而羞愧,便寬言安慰,旋即問起了外面的事。
外面,可是有十二個鳳形村民也遭了精怪邪祟的迷惑,同村之人,自然要幫。
而且這可是造化值的來源之一,由不得他不重視。
「本來他們都醒了,可突然間有道金光劃過,那些人又暈了過去。」
小雨還有些沉默,瓮聲瓮氣地回答。
「金光?」
孟煊心裡瞭然,暗自點點頭,看來這邪祟並不是十三個,而是分化而已。
他開啟體質后,以災劫成造化的手段,引動強橫無比的力量,徑直尋根溯源,一次出手就帶走了所有的邪祟!
這便是天命!
「不過...」小雨看著孟煊,頓了頓,道:
「我看到村長老爺爺,大口吐血,嘴裡還喃喃地說著什麼不可能...怎麼會...之類的話。他是不是受了傷啊,孟煊,我們去看看吧!」
「哦?」
孟煊眼裡閃過一絲疑惑,聰慧的腦袋迅速思考。
年邁的村長,莫名的邪祟,加上被討封的皆是村裡的精壯高手...
還有小雨給他帶來的消息...
孟煊已經腦補了一出邪惡而又俗套的劇情,點頭道:「當然要去。」
環顧四周,孟煊別了個東西在身後,關好門窗,和小雨肩並肩走在夜裡的鳳形村。
今夜月色很濃,巨大的血月像一顆無窮深淵底部的惡魔之眼,凝視著大地上的一切生靈。
孟煊看了看昏昏欲睡小雨,停下了腳步,道:「你要睡了。」
「不...我想去看看村長老爺爺...」小雨眼睛都睜不開,但好奇心和關切心令她強撐著。
「睡眠的缺失,會導致發育嚴重不良,你現在已經初嘗惡果了。」
孟煊指了指小雨平整的胸前,嚴肅開口。
「你!!!」
小雨被氣的咬牙切齒,但濃烈的睡意襲來,她沒有力氣再說話,只能閉上雙眼,漸漸透明。
呼呼呼呼!
虛無的風,莫名升起,少女的身影,就這麼憑空消散。
「倒是有自知之明。」
孟煊這才滿意的點頭,繼續朝著村長家走去。
老村長全名黃付生,年輕時出去闖蕩,天南地北都走過。
也正是在他的組織下,村裡才有了狩獵隊,他也是手把手的指導村裡人練武。
后三十年,原本只是靠種田為生的鳳形村,已經繁榮了不少,在周遭的二三十個小村子里,也算中上游水平。
黃付生可謂是對村子盡了莫大的回報,不僅幫助村民修路修橋修水渠,就連如今鳳形村的基本功法《強體拳》,也是他傳下的。
他行將朽木,一生無後,氣血衰敗,傳聞還受了暗傷。
「希望是我想的太陰暗了。」
孟煊搖搖頭,很快就走到了黃付生的家中。
門未關,只見一個老人癱坐在地上,鮮血順著衣襟流滿全身,似是受了重傷。
「村長爺爺!」
孟煊見狀焦急出聲,連忙上前,查看黃付生的傷勢。
「是小煊啊,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黃付生勉強抬起渾濁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孟煊。
「我父親和各位叔伯都沒事了,想來告知您一聲。」
孟煊扶起佝僂的黃付生,正要扶到座椅上,卻不小心手一松。
哐當!
黃付生身子虛弱的不像話,整個人腳步一滑,竟是沒有站穩,狠狠地摔倒。
「你...」
「啊呀抱歉,我手滑了。」
孟煊立馬露出羞愧的神情,想要繼續上前攙扶。
轟轟轟!
可就在這時,一道黑色濃霧,從黃付生眼裡竄出,向他猛地撲殺而來!
「滋滋滋!」
霎時之間,濃郁的金光,也直接布滿了孟煊全身。
就像無數把火焰突然從虛空中升起,晃得整個昏暗的屋內都明亮了起來。
【噬魂之災】
災劫,造化。
「你究竟是什麼人?!」
黃付生森然地看著突然通體金光籠罩的孟煊,眉頭直跳。
方才自己正準備以迷魂大法席捲那十三人,再合其傳播之力,直接籠罩全村。
可萬萬沒想到,就在那剎那之間,心神里傳來一股金光。
緊接著,他準備了幾十年之久的迷魂之術,徑直被破!
而且那力量如破空而出,尋根溯源,直接傷到了他的本體!
他此刻神魂損傷極為嚴重,反過來壓迫肉身,連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一個小小的鳳形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高手?
「我是孟煊啊。村長,你受傷了,快讓我扶你起來吧。」
孟煊面露關懷之色,一步步朝著黃付生走去。
他似乎還想扶著這個佝僂老者起來。
可他這通體金光激發的刺目強光,在黃付生眼裡簡直像個巨大的火爐,燒的他不敢直視。
「不!你不要過來!我沒事!」
黃付生艱難開口,話語里已經帶上了一種恐懼。
僅僅兩個呼吸,那濃烈的金光,就已經消泯了他足足四、五年的神魂積累。
再這樣下去,哪怕是孟煊就這麼站在原地,他恐怕都要被活活燒盡神魂!
「別勉強了,老人家身子骨弱,我這做後生的當要尊老。」
「我還可以活十多年,不老!不老!」
「人不能欺騙自己,您身上都冒黑煙了,恐怕都沒幾天了,就別硬撐了。」
「我...我真的...啊!!」
黃付生絕望地看著孟煊靠在里自己的身上,雙手作攙扶狀。
那通體金光的軀幹,那灼熱如烈日的手掌,就這麼抓住了自己。
滋滋滋!
緊接著,他身上一切黑霧,就像是冰消雪融一般,急速退卻。
撲通!
三個呼吸之後,黃付生獃獃地坐在了椅子上,抬起手,顫抖地指著面前的孟煊,道:
「你...我三十年的心血...我...」
他就像老了幾十歲,整個人的皮膚皺紋更甚,軀體更佝僂幾分。
完了,自得到迷魂大法之後,他逃回鳳形村,苦心經營三十年,就是為了借全村之力向天借命。
臟腑雖朽,亦可新生!
那是再造六十年光陰之能。
這麼漫長的時光,他定能憑藉此法里的種種奇術,瑧至那血髓之境!
甚至再做突破,也不是不能!
他蹉跎一生,甚至付出了不能人事的代價,不就是為了這個目標么?
可沒有想到,今日被一個後生,全盤打亂。
一時間,黃付生露出慘笑,旋即,殺意陡起!
「我要你死!」
他咬破舌尖,逼出最後一絲精血,激發身體活性,欲要殺掉孟煊。
撕拉!
可下一瞬間,他眼睛一顫。
只覺周遭的視線越來越高,似乎在旋轉,翻滾。
他,看到了自己的軀體。
鮮血濺起,足有丈許。
撲通!
撲通!
孟煊抬腳,踩住這顆滾動的頭顱,輕輕甩去刀刃上的血跡。
刀鋒冰冷,是家裡殺豬所用。
既有猜測,怎可沒有準備。
他根本沒有打算和黃付生多說一句話,待得金光加持餘力,待得對方虛弱至極,便拔刀就斬。
沒有招式。
殺豬,還需要招式嗎?
「聽說你沒有兒子...」
孟煊盯著腳下的頭顱,那死猶不可瞑目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看著他,帶著一股極為強烈的不甘之意。
「那我勉為其難,為你送終。」
他將沾滿血液的頭顱捧起,放在桌上。
手掌金光加持的力量漸漸消退,帶著微微顫抖,這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殺人。
金光給他加持的力量很大,大到能一刀梟首。
「休息一下...」鮮血、頭顱、死不瞑目的眼眸,仍令孟煊感覺手腳頭皮發麻。
他足足休息了十多個呼吸,這才起身,開始在屋內搜尋翻找。
一炷香后,他收好所得,又找了些燈油枯木,點燃。
滋滋滋滋!
未消片刻,細微煙霧騰空,朵朵火光湧現。
孟煊轉過身,等待火勢衝天,屍體渾然漆黑時,才朝著村裡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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