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守村人的傳說
老村長的葬禮,在七日後,水牛村頭,隆重舉行。
七天前那一夜,大火燒的很烈。
不知是哪個喪盡天良之人,竟然在所有可燃之地混了油。
還在門口設置了些遮擋物,加之火勢極凶,進都進不去。
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燃起,燒了整整大半夜,才堪堪止住。
待得第二日天光微亮,可愛可敬的老村長已經成了焦炭。
縱使其親身父母再生,恐怕也認不出來了。
「嗚嗚嗚嗚!村長老爺爺!你死的好慘啊!」
小雨哭的梨花帶雨,身體上的水汽都少了很多,全從眼裡流出。
深紅的眸子,撲閃撲閃,極為可憐。
孟煊和父母也隨著眾人為村長扶靈,每個人都哀傷之極,泣不成聲。
村長對鳳形村的幫助,足足有三十年之久。
少小離家,老大回。
他背井離鄉,又能不忘本,返鄉建設家園。
連練武修行都是他傳下,狩獵隊十三個漢子,更是虎目含淚。
「一定是這精怪邪祟!村長師父為了救我們,不惜以身搏命,與那邪祟同歸於盡!」
「是啊!不然我等何以平安無事,定是村長...哎!」
「這世道,好人不求有好報,莫非連壽終正寢都不能么!」
一時間,眾人在其靈前默哀哭訴,直到時間已至,這才起棺上山。
邙山之上十五里,乃一塊風水寶地,村長可永眠於此。
孟煊默然地看著這一幕,也是遙遙一躬。
死者為大。
既然在眾人眼裡,黃付生做了一輩子的好人,那死後,還是讓他安息吧。
他捧著一本手抄書,細細翻看,就看到本來傷心的小雨,湊了過來:「你在看什麼?」
小姑娘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了很久。
「迷魂大法之攝魂篇。」
孟煊抬頭回答,這就是那夜從黃付生家裡搜尋到東西,其中便是這秘籍,薄薄十餘頁,記載著一種磨練神魂的秘法。
迷魂大法。
凡天下生靈,存有形,亦有無形。
有形為身,無形為魂。
勾周天星宿,開啟竅穴,顯化神魂威勢。
這是一本修鍊神魂的功法。
傳聞修鍊到高深境界時,必須激發泥丸宮心神,湧現神魂之力,才有資格踏入更強的境界。
肉身與神魂,必須在那個階段互生,才能叩開新路。
而尋常體魄,根本無法激發神魂的力量,動輒就是心神紊亂,萬死無生之路。
「原來如此。」
孟煊細細研究一番,這七天以來他日夜翻讀,勤學不綴,終於弄明白了這迷魂大法的功效。
錘鍊!
即便是一個沒有修鍊過的人,都可以直接憑藉此法,錘鍊神魂。
而正常人無法錘鍊神魂,自然對其毫無抵抗。
怪不得黃付生能讓狩獵隊十三人直接產生幻象,甚至瞞過所有人的目光。
如此開掛般的手段,對付這些連神魂之力都未衍生的人,簡直是手到擒來。
「聽名字就沒意思。」
小雨踮著腳看了一會,卻興趣缺缺,眼睛快速移開,四處打量著要去哪裡玩。
孟煊卻攔下她,道:「你修鍊這個法門,也許就能讓別人也看到你了。」
他的聲音很認真,一旁正要離開的小雨,不由停了下來。
滴答!
滴答!
小雨身上的水漬,像是永遠流不完一般,徐徐流下。
可細看下去,烈日帶來的光影,也無法讓她在地面上存留絲毫的影子。
那水滴,亦是觸地即散,似乎根本不存在。
「小雨。」
孟煊見狀,走到了小雨的面前,微微蹲下,摸了摸她黏糊的黑色長發,道:
「我希望有朝一日,這個世界不止我能看見、能觸摸你。」
「我希望你能自由地去觸摸世間的一切,感受風的吹拂,感受雨的濕潤,感受山川,感受大地,感受海洋。」
「我希望你能感受生命與熱愛。」
「我希望你能感受我所感受到的一切。」
孟煊這低沉的話語,帶著一股對世間美好事物的嚮往,如一把利刃,從頭到尾,貫穿了小雨的內心。
她猛地抬起頭,深紅的眼裡露出一絲感動和淚,痴痴地看著孟煊:
「你...你...」
「這一切,我希望你都能擁有。」
不知不覺,小雨只覺得自己的心尖兒一顫,慘白的臉上,偷偷爬上一絲紅暈。
孟煊繼續凝望小雨,甚至踏出一步,把她的耳朵貼在了他的胸前,眼眸里,似乎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深情:「而我最希望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是...是什麼?」
小雨有些羞澀,像掙扎開孟煊的胸膛,卻發現孟煊今日的力氣格外大。
她不由深吸一口氣,靜默感受著孟煊強有力的心跳,閉上了眼。
「我最希望的...」
孟煊突然退後了一步,把還在沉浸中的小雨,一把推開:
「我最希望的,就是以後別人不會再把我當成神經病!你難道不知道這十幾年來,全村的人都以為我是瘋子,以為我有癔症,成天對著空氣說話么!」
「你知道他們私底下叫我什麼嗎?守村人!守村人啊!」
「他們把我當成傻子啊!!」
沉默。
無聲。
咔嚓。
小雨感覺自己要跳躍到極限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下一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直直在孟煊耳邊響起:
「啊啊啊!孟煊!我@#¥%¥……!」
「我說的句句肺腑,你怎麼又生氣了?還罵我。」
「我%……amp;am;amp;amp;%*!!」
「你一個小女孩滿口污言穢語,成何體統?」
「啊啊!!!」
鳳形村的眾人,看著在村裡四處奔跑閃躲,還時而自言自語的孟煊,不由皆是一嘆。
「哎,小煊這孩子,長得俊俏的不像話,又勤勞上進,什麼都好,就是這時不時的瘋病...」
「是啊,前些日子我看到他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時而還怪笑怪叫,簡直瘮得慌呢!」
「老孟家就這麼一個男丁,有這瘋病,再俊俏怕是也找不到婆娘,恐要絕了后啊。」
「能幫就幫吧...」
眾人相顧一嘆,隱晦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孟父孟母,眼神里升起憐憫和同情。
孟煊早慧,聰穎,丰神俊朗,卓爾不凡,但有病。
正常時和常人無異,可一旦發病,就會對著身邊胡言亂語,幻想自己身邊跟著個小女孩。
十幾年了,村裡人也不是沒想過辦法,但哪怕是老村長也來看過,絲毫看不出端倪。
大家只覺得孟煊是癔症極深,再也治不好了。
這不,現在光天化日的,又犯病了。
也罷,就當村裡有個守村人吧。
守村人的來歷很有說法,傳聞每個村莊往往都有那麼一個人,他們與常人格格不入、性格古怪詭異,沒有心眼。
據說這是前世做了惡事,三魂七魄有缺,今生便顯得痴傻獃滯。
這種人,這輩子的便是專門為村子里擋災而來,是一種修行,也叫鎮靈人。
「老孟,我們煊兒...這可如何是好啊...」
孟母看著本來還站在牆邊,突然又跑起來的孟煊,眼裡的淚水終於止不住,朝著孟父發問。
「哎...兒孫自有兒孫福,煊兒正常的時候,我就覺著挺好。」
「不如我們再生一個吧。」
「好...啊?!」
孟父下意識點點頭,又猛地一驚。
緊接著,就看到孟母款款走回,待得到了屋前時,朝他回頭一望。
「咕咚。」
孟父環顧四周,吞了吞口水,跟著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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