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是黑店
一個人，一柄劍，劍尖不停有鮮血滴下。
很快，鮮血染紅了地面。
一抹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了進來，正好落在殺手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分外醒目。
刀疤男一腳將賬房先生的屍體踢下樓，輕蔑道：「殺手榜排名第三的鐵算盤，不過如此。」
「你在殺手榜排名榜首，鐵算盤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屋內一人輕輕一嘆，然後便愛惜地撫摸面前少年的臉頰。
仍在昏迷的少年正是衛卿。
衛卿雙目緊閉面色通紅，大毛二毛雖然已醒來，但是仍哈欠連連渾身無力，得月樓外面的騎兵營將士也東倒西歪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只有刀疤男如巍巍高山一般站在門口，一人一劍屠盡得月樓隱藏的數十名高手，包括三名在離王朝殺手榜排名前五的高手。
「主人謬讚。若不是主公『打草驚蛇』，也不會『引蛇出洞』。」刀疤男嘿嘿一笑。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臭毛病還沒改。難道你想一直當一個百夫長？」
雖有幾分斥責的語氣，但在刀疤男聽來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主公若不回朝，我等即便封王封侯又有何意義？」刀疤男輕輕一嘆，望著老頭子的目光中滿是期待。
刀疤男姓寒名遠山，曾是離王朝威名遠揚的將軍綽號「死神」。
自從老頭子歸隱之後，新登基的國主大肆打壓他們這些前臣老將，寒遠山也被貶至百夫長。
前些時日軍師傳信於他，說京中有人要陷害主公，他為了揪出那個隱藏在背後的主謀不惜自毀容貌。沒想到那人極為狡猾，寒遠山卧底多日也沒查到有用的線索。
「如今軍中人心惶惶，主公……」
寒遠山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一人打斷：「老頭子別吃，飯菜有毒！」
衛卿突然醒來，刺眼的陽光令他險些睜不開眼。
待衛卿回過神來，突然看到寒遠山手持長劍站在門口！
「老頭子快跑！」
衛卿剛要跳下去對敵，沒想到身子軟綿無力，一跟頭從床上栽倒在地上，正好與賬房先生面對面。
賬房先生死不瞑目，雙眼怒目圓睜滿是惶恐之色。在他旁邊東倒西歪躺著多具屍體，衛卿認得出來他們經常出入得月樓。
「主公，這小子不錯。」
寒遠山又是「嘿嘿」一笑，眼中有幾分讚許之意。
衛卿趕忙爬起來，望著不遠處仍在打哈欠的大毛、二毛兄弟，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老頭子……」
老頭子知道他要說什麼，朝他點了點頭。
「奶奶的，沒想到是個黑店！枉我還在這幹了這麼多年，呸呸呸！」衛卿氣極，忍不住朝賬房先生的屍體吐了幾口唾沫。
寒遠山啞然失笑，對他的親近之意又多了幾分。
「是時候去釣魚了……」老頭子將目光投向窗外，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此時突然有一團團烏雲飄了過來。
風起，烏雲滾滾，似有大雨將至。
「老頭子，你想吃魚了么？」衛卿不明所以，心想風浪越大、魚越大。這個天氣倒適合釣魚。
聽到主公的這句話，寒遠山內心澎湃不已，沒想到很快有一盆冷水潑了下來——
「你迅速招集舊部潛伏於此。近日南蠻邊軍調動頻繁，此鎮駐軍已無可信之人，唯有你這位『死神』坐鎮，方能讓南蠻大軍不敢輕舉妄動。」
寒遠山沒想到主公初次見面便要趕他走，剛要開口忽聽主公又截斷他的話道：「軍令如山。」
寒遠山聞言不由有些失望。
老頭子似是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重，緊接著道：「我這把老骨頭，他們想動一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有『虎賁營』在。」
「虎賁營？」寒遠山眼中忽地一亮，面上明顯有一絲激動與喜悅。
虎賁營乃是離王朝三大主力之一，有他們保護主公他便方下心來。
「屬下告退。」寒遠山臨走之際仍不忘囑咐大毛、二毛兄弟，「師兄走了，你們兄弟二人可要保護好主公。」
「師兄放心，我們定會護主公周全。」
衛卿沒想到大毛、二毛兄弟竟跟寒遠山同出一門，難怪兄弟倆的武功這麼高。
「小兄弟，你十分有趣。他日相見，定要一醉方休。」寒遠山拍了拍衛卿的肩膀，接著哈哈一笑竟直從房頂御風離開。
等衛卿回過神來之時，老頭子已經帶著大毛、二毛兄弟徑直下樓。
一樓的酒樓，早已流血流成河。
望著一具具殺手的屍體，衛卿心下駭然不已。
這些人中，有很多他認識的酒樓夥計，也有一些是酒樓常客，沒想到他們都是潛藏在此的殺手！
尤其是賬房先生，沒想到平日色眯眯、膽小如鼠，竟是這些殺手的首領。
「起程、回京！」
老頭子一聲令下，韓燕春馬上命人將馬車牽至此處。
老頭子接連兩次遇襲，韓燕春即便是再有一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只是沒想到當年那個殺伐果斷的戰神竟然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
誰能想到這個鎮上最大的酒樓，竟是一個潛藏在此多年的殺手組織？
韓燕春征戰沙場多年，沒想到竟也遭了道。想到這，他不由望了大毛、二毛兄弟一眼，心道：這兄弟倆的武藝果真了不得，硬拼數十位高手竟然只受輕傷……
槐樹鎮畢竟是邊疆重鎮，為防敵軍來犯，韓燕春不敢調大軍北上，只能親率500名護衛沿路保護。
老頭子在離王朝威信極高。自從國主病重以來，朝堂之上暗流涌動，不止有一股勢力想藉機搬倒這位昔日戰神。尤其是幼主登基之後，朝中局勢更加動蕩不堪。
此番回京，韓燕春為防消息走漏，特意棄官道而走小路。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前面除了一座龍王廟之外，並無他處可以落腳。
這坐龍王廟臨近東海，坐落在大山之腳，前後也有三進院落，大殿頂部為黃琉璃瓦，紅牆檐灰色斗拱，繪以仙鶴圖案，檐角飛翹古樸清雅，甚是雄偉壯觀。
因地處荒郊野外，韓燕春不敢大意，將五百名護衛分散開來，自己帶著幾十名親衛入廟保護。
不知什麼原因，衛卿剛一邁入廟門便感覺不適。彷彿胸前有萬鈞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下來。
瞧見衛卿臉色有異，老頭子並沒有太過意外，只是吩咐護衛讓衛卿躺下好好休息。
龍王廟大殿。
正中供奉著一座丈余高的東海龍王神像，兩側是巡海夜叉二將塑像，金盔銀甲手執矛刀甚是威風凜凜。
衛卿躺在東海龍王神像下面，全身上下彷彿被火燒一般，連皮膚也變得透明起來。
老頭子親自照料衛卿。
這個沙場上殺人如麻的戰神，此時如慈父一般不停地用毛巾給衛卿擦汗。
韓燕春親自站在門外守護，偶爾進廟看到衛驚天如此細心照顧衛卿，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
這個小子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值得戰神如此精心照顧？
難道是戰神的私生子？
忽然間一拍腦袋，豁然開朗！
也只有這種可能，這一切才能說得通！
私生子衛卿從小無依無靠，戰神失蹤這些年便是在尋找他的下落！
這一瞬間，韓燕春不由得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自豪。
這個天大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從此之後他的仕途定然一路暢通！
韓燕春的眼中有一團火在燃燒，正在這時，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道道閃電劃破夜空。
暴風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