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陌生女人
走出公司大樓，魏啟明只覺心情無比舒暢。
今天他終於把長期積攢的不滿宣洩了出去，雖然這會導致他很快失去這份職業，但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無所謂了。
等下去哪裡呢？
散漫地走在大街上，魏啟明盤算著如何消磨剩下的時光。
常去的夜店晚上才會開門，附近的商城也沒啥想要買的，說去網吧，但自己的狐朋狗友們工作日也都沒空……難不成，去逛公園？
好不容易從往日的忙碌中抽出身來，魏啟明竟發現自己無事可做，只能當個街溜子，漫無目的地掃視來來往往的行人。
入秋後的洛川市比之前涼爽了不少，讓都市裡熱情奔放的美女們也增添了幾件單衣，遮住了大片白皙的皮膚。
連欣賞街上美景的資格都被剝奪，魏啟明現在只覺無比地煩躁，他想不出自己還能再幹些什麼，原本他以為離開了工作會是解脫，可現在看來得到的只有空虛，一事無成的空虛。
「如果她還在就好了，她總是有說不完的想法。」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讓魏啟明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想起那個女人來？他應該早已把那個女人遺棄在記憶深處了才對。
可越這麼想，他便越難以自控地想到那個女人，想起相處時對方的笑聲，想起他們一起旅行、一起在城市大街小巷亂竄時的快樂……
魏啟明突然感覺胸口有些發堵，明明自己是沒有良心的，但為什麼……為什麼會感到愧疚？
像是在呼應魏啟明內心的變化，原本還算明媚的天氣此時忽地陰沉了下來，很快第一滴雨滴便滴落在了地上，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最終密密麻麻地匯成一片。
「下雨了！」
不知是誰傳來了一聲吆喝，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各顯神通，有的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傘，有的加快腳步竄進了附近的地鐵站，有的直接調轉方向走進了剛剛走出的小區……
街上的人們四下散去，很快便徹底清空，只留下魏啟明一個人。
「今天真是一件好事都沒有！」
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魏啟明暗罵一聲，向著前方不遠處的公交站台跑去。
他討厭下雨天，不僅是因為他覺得雨天一直很壓抑，更是因為那天也是雨天。
那天他本來已經連哄帶騙地把那女人帶到了夜店，只需要稍微灌醉便可以徹底得到對方，可為什麼會發生那種事情？
為什麼那個女人要穿得那麼妖艷，招惹那些他惹不起的人？！
站在公交站台下，望著街上細密的雨幕，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深夜，站在那路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看著那幫公子哥將自己的女友拉進漆黑的小巷。
莫名的煩躁席捲了全身，魏啟明無所適從地四下張望著，想要找什麼東西宣洩，可入眼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他唯一可以宣洩的對象只有自己。
「噠噠噠……」
就在魏啟明煩悶不已時，雨中突然響起一連串清脆的腳步聲。一股梔子花的香氣伴隨著潮濕的雨意撲向魏啟明。
熟悉的味道湧入鼻中，魏啟明抬起頭來看向來人。白色連衣裙的裙擺頓時映入眼帘。
「薇薇？」
他嘴唇微張，剛想叫出那個名字，可下一秒，他卻看清了對方的樣貌。雖然一樣嬌美動人，可這是一張全新的臉，並非是那張他曾親吻過的臉頰。
猛地閉上嘴巴，魏啟明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
差點他就把那個名字叫了出來，還好及時看清了。
眼前的人並非別人，正是這幾天讓魏啟明魂牽夢縈的那個女人！
「差點就造成誤會了，還好。」魏啟明暗暗鬆了口氣，要是剛剛他把名字叫了出來，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對方解釋薇薇是誰。
女人並不知道魏啟明內心的百轉千回，她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眼前這個欲言又止的男人，然後將因打濕而顯得有些透明的裙擺拉起，露出白皙的大腿，開始擰水。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這麼抗寒，但魏啟明自然不會放棄眼前的福利。
趁著女人認真擰水的功夫，他的眼睛不斷在對方優美的曲線上滑動，貪婪地掃視著每一片白皙，熾熱的眼神像是要把濡濕的白裙燒乾，燙傷裡面的皮膚。
「看起來這女人沒啥戒備心，應該很容易得手。」想象著女人柔嫩肌膚的觸感，魏啟明心想。
幾分鐘后，或許是終於察覺到了旁邊男人熱切的眼光，女人的動作忽地僵硬了幾秒，隨即將裙擺放下，往站台邊緣的方向挪了挪。
「等下車會從這邊開門。」
眼看女人終於想起了自己，魏啟明也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看向雨幕，裝作無意地說道。
「嗯？」
女人微微偏頭，似乎是在確定對方是否在跟自己說話。
本來想趁熱打鐵的魏啟明靈機一動，對付眼前這個傻狍子一樣的女人，或許自己不理她才更容易吸引她的注意。
他沒有理會女人的疑惑，繼續看著眼前的瓢潑大雨，不時低頭看兩眼時間。
一切再度回到一開始，兩人各自佔據一方，誰也沒再看誰，像是兩條毫不相干的平行線。
「難道我猜錯了？可現在搭話不就顯得我是比較熱切的一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著女人依然毫無動靜，魏啟明逐漸著急起來，可如今的他又騎虎難下。
作為一個資深渣男，他明白如果現在自己先搭話，那麼便會失去事情的主導權，在接下來發展的關係中就很容易落入下風。
就在魏啟明萬分糾結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了那聲天籟。
「噠——」
旁邊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的清響再度響起，緩慢但又堅定地向他靠近，身邊圍繞的梔子花的香氣更加濃郁了起來，讓他不禁想起在那個女人膝枕上午睡的時光。
「怎麼又想起了那個女人。」
魏啟明猛地甩了甩頭，一張慘白的臉孔頓時映入眼帘。
心臟猛地一抽，魏啟明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不知何時，那個女人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到十厘米。
眼神重新聚焦，剛才的慘白頓時消失不見，有的只有沾染了不少雨水的白皙柔弱的臉蛋。
「她剛才是一直在淋雨么？」
魏啟明感覺有些奇怪，可還沒等他想明白，眼前的女人又動了起來，這一次靠得更近。
「這麼主動的嗎？」
魏啟明心中一喜，站直了身子正準備發動自己的技能，下一秒，身後的雨幕中傳來一陣碾壓雨水的聲音。
閃亮的車燈從身後照來，一輛老舊的公交車緩緩駛入站台，最終停在了二人面前。
「嘎吱——」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公交車的後門緩緩打開，露出昏暗的車廂，黑漆漆的像個大洞。
沒有理會魏啟明，女人徑直走上了公交車，頭也不回。
「卧槽！」
看著女人的動作，魏啟明這才醒悟過來，感情女人剛剛根本就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後的公交車，來到這裡也是因為自己剛剛提到過公交車的門會在這裡開。
眼見馬上到手的獵物就要飛了，魏啟明也著急了起來，他立刻向車門走去，也想要登上公交車。
正在他準備走上車門時，車上突然下來一個人。
黑色的雨衣上雨水再度匯聚，化作娟娟小流汩汩流下，在兜帽的陰影下，隱約可以辨認出那是一張蒼老的面孔。
在兩人對視的剎那，公交站台的氛圍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