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出門 「不等我嗎?」
周輝月伸出手,搭在虞倦的指尖,什麼都沒問:「好。」
虞倦的手指顫了顫。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自己的闖入,自顧自說的話可能太突兀了,又抿了下唇,解釋說:「孫七佰不在,不會過來,所以我來找你。」
「你還記得上次,我出去的時候,說過會陪你一起去看這座山嗎?」
周輝月看著他,眼底有些笑意:「記得。」
夏日太短了。虞倦隱隱約約地感覺,好像分離在即。如果離開這裡,和周輝月告別,他們真的還會再見面嗎?
還是像原書里一樣,周輝月會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直至復仇歸來。
對於十八歲的虞倦而言,十五年太漫長了,是他有記憶后的所有人生,而不是書中短短的一句話。
虞倦不願意想太多,可能是有點逃避,但是他曾經經歷過與周輝月有關的未來,即使只是短短的十分鐘,只是一段臨死前的無意義的對話,卻依舊記憶猶新。
醒來時好像恨的刻骨銘心。
現在想來,記起的大多是二十二歲,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的周輝月。
但不管如何,虞倦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說:「所以就現在去好了。」
他想了想:「我去收拾點東西,在外面等你。」
周輝月鬆開了虞倦的手。
電話一直沒掛,杭景山隱約能聽到虞倦的聲音,但都是斷斷續續的。
等另一邊徹底安靜下來,杭景山開口問:「是因為你的未婚夫嗎?」
周輝月「嗯」了一聲,坦然地說:「不想和他解除聯姻關係,想留在他的身邊。」
在此之前,杭景山沒想過原因這麼……這麼簡單,甚至如果周輝月這麼告訴他,他都不會信。
但他親耳聽到兩人的對話,一個截然不同的周輝月。
杭景山猶豫著一會兒,還是開口:「我以為,你是不會為了這些改變自己的計劃的。」
周輝月說:「那你對我還不夠了解。」
實際上是周輝月改變了,不能算是杭景山的感覺出錯。
杭景山說:「期待和你的見面。」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等你回來,記得介紹未婚夫給我認識。」
杭景山做人很有一套,知道周輝月和虞倦的關係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后,就再沒單獨開過虞倦一次玩笑,之前的事也不再提。
周輝月說「好」,隨即掛斷了電話。
虞倦很快就將東西收拾好了,他背著包,裡面裝了他外出必備的一干物品。
這是第一次和周輝月一起出門,他沒騎車,兩人一同穿過花園,從後門離開。
山路很長,不太平坦,虞倦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給周輝月推輪椅,最後還是沒推。
周輝月看起來並不希望自己那麼做,他可以獨自處理好一切。
兩人走得很慢,穿梭在樹林間,虞倦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周輝月說話。
他走過很多次這條路,第一次全然陌生,雖然有地圖的導航,但是看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綠,還是會擔心迷失在這片山林中。
周輝月聽得很認真。
他沒說謊,即使早已走出那扇門,但真的沒逛過這個地方。他太忙了,沒有時間,也沒什麼遊山玩水的興趣。後來將紫金山莊返修完成後,周輝月只來過幾次,每次都是有事。
直至電話鈴聲響起,打破此刻的兩人獨處的寧靜。
虞倦接起電話,聲音很陌生,他一時沒認出來。
那人聽起來氣的半死,陰森森地表明身份:「周知。」
虞倦一隻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搭在輪椅上,心不在焉地問:「有什麼事嗎?」
就像是上一次的事沒有在他這裡留下半點痕迹。
周知鄭重其事地說:「恭喜你,虞倦,要和一個殘廢綁定了。你們的婚約不能解除了。」
明知道周輝月聽不到對方說話的聲音,虞倦還是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虞倦不著調地猜測:「不會是你回去后還是想著那件事,所以蘇太太才會這麼做的。」
對面的周知卡殼了,好半天才回道:「絕不可能!」
周輝月轉過頭看他,大概是知道對面的人是誰了。
虞倦冷淡地笑了:「看來是真的。」
他的脾氣不好,更何況周知還是自己找上門的:「那應該感謝蘇太太,因為如果是和你訂婚的話,我沒辦法接受。」
周知果然急的跳腳:「周輝月有什麼好的?」
虞倦輕描淡寫道:「嗯,也就比你好一百倍吧。」
很忽然的,周輝月抬起手,反握住了虞倦的手腕,他說:「虞倦,注意看路。」
電話另一端的周知聽到有人在說話——一個年輕男人,而紫金山莊是在深山老林,與世隔絕,除了周輝月,好像沒有別人了。
於是,他咬著牙問:「你和周輝月在一起?」
虞倦的手被周輝月握著,邁過一個缺口,「嗯」了一聲:「怎麼了?」
很明顯,周知被羞辱了,再一次。
電話沒掛,周知還在對面囔囔,虞倦不耐煩再聽了,他把周知拉進了黑名單。
掛斷電話后,虞倦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下次不要在電話里出聲。」
周輝月平靜地問:「怎麼了?」
虞倦皺了皺眉:「不想被他們發現,會很麻煩。」
周輝月說:「不會發現。」
謹慎起見,虞倦還是提出了要求,他說:「我不允許。」
周輝月看著他的眼睛,沒有反對:「好。」
拐了個彎,下坡有點陡,輪椅調整了角度,緩慢地向下滑行。
虞倦走在他身邊,開玩笑說:「這次不算要求之一了嗎?」
他隨口說出的要求很多,有時候自己都記不清了,但是周輝月會記住,並且很清楚是第幾條,但是離一百條——也就是達到虞倦對未婚夫的要求還有很遠。
周輝月搖了下頭:「不算了吧。」
他認真地說:「不想別人出現在你對我的一百條要求里。」
虞倦怔了怔,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太……太親密了。這個人是故意的嗎?
有的時候,虞倦覺得這個人談起未婚夫,談起一百條約定,像是在開玩笑,但他又表現得很認真。
虞倦琢磨不透,索性就不再想了,反正事已至此,第一次見面就犯下的錯誤,不可能在一個多月後重來。
後悔也晚了。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會糾結做不到的事。
但他的本能還是告訴自己很奇怪,狐疑地「哦」了一聲,不太想面對這個人,沒說話,直直地往前走。
還沒走幾步,又被周輝月拽住了。
對方的體溫略低,圈住了虞倦的手腕。
「你走得太快了。不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