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眼睛

柳生安詳的躺在病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未來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肩膀。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失去意識的柳生君真重。白衣鬼站在距離為了兩步路的位置處靜悄悄的等著。

考慮到白衣鬼看不見，未來抱著玩具熊遞給她。

後者的右手缺失了小拇指和無名指。但無名指上還有一枚戒指。她在玩偶上摸索著，摸到眼睛時激動的嚶嚶亂叫。

聲音尖銳帶著哭腔。

隨後她揮動著手臂，似乎在找尋什麼。

未來站在床邊，下意識的向後躲避。結果一屁股坐下。白衣鬼抓住了她的手臂，順著胳膊下移拉著她的手按在玩具熊上。

她看起來很著急，又因為不會說話。著急的扭動著身體。哭聲變得嘶聲力竭。

周圍的窗戶發出了碰撞聲。床頭櫃的水杯因為她的悲鳴突然碎裂。

未來無助的單手捂著耳朵。「別哭了，別哭了。我問，你回答，我幫你！」

白衣鬼立刻恢復正常彷彿剛剛差點黑化的不是她。

你還有兩幅面孔呢。1

未來嘆了一口氣。

「你需要我把玩偶上的眼睛取下來給你，對不對？」

白衣鬼瘋狂點頭。

未來拿走了玩具熊，抱在懷裡。「我幫你可以，那你拿到眼睛之後小葵就會醒嗎？」

手中的東西不見了白衣鬼迷茫的低頭左右的晃了晃。然後對著未來點頭又搖頭。

「你的意思是會，也不會？」未來試探的問了一句，結果得到了確定答案。

有點難辦了。

畢竟柳生比呂士是小葵的哥哥，最應該由他做決定。但是把他叫醒面對這隻鬼，他真的不會再次失去意識嗎？而且這個鬼什麼意思啊。

未來伸手戳了戳柳生的臉頰，思緒萬千。她努力的思考著。突然眼前一亮。「會也不會，你的意思是她的昏迷和你沒有關係，但是你可以幫忙！」

白衣鬼晃動著未來的手臂，咧嘴發出了一些依舊讓人聽不懂的話語。但未來根據她的狀態明白了是自己說對了。

戳戳沒有用。未來讓白衣鬼退後一步。她坐在床邊面向柳生，瘋狂的晃動他。「勝利的曙光就要照耀大地了，柳生君快醒醒！」

「有辦法救小葵了這位哥哥！」

又是連續得晃動柳生君就像睡美人一樣安詳。

未來深吸一口氣。「快醒醒啊柳生君你的衣服快被女鬼扒光了！她要親親了！」

話音剛落，柳生就演繹了什麼叫病重垂死驚坐起，要留清白在人間。2

直愣愣的坐起來。

「核心力量真不錯，柳生君。」未來豎起了大拇指。說到底這位哥哥你還是比較在意自己的節操是嗎？

後者神色迷茫的推推眼睛，打量一下自己的衣著和狀態。「星野桑，那個鬼離……」開了嗎？

眼神觸及到未來身後伸著腦袋的白衣鬼時聲音戛然而止，瞳孔不禁放大。

「先別急著暈啊柳生君！」無助的未來撲過去，一條腿壓著被子，一隻手固定他的後腦勺，另只手大拇指掐著他的人中處。

「聽完你再考慮一下暈不暈啊！」

柳生：請不要為難人。

接著未來快速的敘述了一遍剛剛的事情。

面部人中處的陣陣痛意，星野未來靠近的身體和淡淡的香味。還有她身後晃蕩的白衣鬼。

柳生的腦仁嗡嗡作響。

柳生心情複雜的摘下眼鏡。「我同意你的想法。」

這樣他只能看到白衣鬼大體輪廓，應該可以控制住，不會失去意識。

應該吧。（微笑）

未來長呼一口氣。幸好柳生君沒有再次失去意識，不然她自己一個人很無助啊。

「我不會失去意識的星野桑，你可以鬆開手的。」

女孩微卷的長發時不時掃著他的手腕，omega獨有的香氣雖然被抑制貼掩蓋，但還是似有若無的散發著。

像混合的糖果味，又有淡淡的奶香。

繼續離這麼近的話，他的心臟是無法恢復平靜的。

艱難的移開注意力，可身體就好像就自己的想法。視線又會不自覺的轉回來。

悄悄的抬手，食指和拇指摩挲著之前垂在手腕上的髮絲，意外的細軟。

「哇，對不起！」未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右手的大拇指還掐著人家的人中。糟糕！

柳生君的眼眶裡都有水霧了。

捧著這張俊美的臉龐，未來慌神了。「柳生君你別哭！我掐疼你了嗎？」

完蛋。

雖然沒有眼鏡視力也跟著受到影響。可看著女孩湊近的臉龐，柳生心臟一緊。不聽話的心臟放大了心跳聲，規律又快速。

彷彿在耳膜里跳動。

感知著女孩微涼的指尖，細膩柔軟的掌心。柳生動了動嘴，似乎無法開口。

細眉緊鎖，雙眼裡有著擔憂還有自己的身影，粉嫩的嘴唇張張合合。她的聲音讓人舒適。彷彿是炎炎夏日流淌在山林中的小溪，清脆又甘甜。

蠢蠢欲動的手指慢慢攀上女孩纖細又脆弱的手腕。握在手裡，心臟好像慢慢的收斂了自己。「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柳生輕輕搖頭，深灰色的眼裡藏著不自知的溫柔。「也不用道歉，是我應該謝謝你。」

「星野。」

「沒事就太好了。」未來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脊樑微微彎曲，很快放鬆下來。並沒有注意到少年對她的稱呼有所改變。

雙手還捧著少年的腦袋，認真的說道：「不要勉強，就算哭了也沒關係柳生君。」

「只是生理性的淚水，我本人並不想哭的。」柳生雙手扶著少女的手腕，輕輕的帶動她放下手臂。

柳生輕笑著。

突然白衣鬼的大臉出現在未來的肩上，柳生一顫。手腕在他手裡的未來當然是感知到了的。

指尖微微顫抖，柳生心有餘悸。雖然有些模糊，但是衝擊性還是很強。

為了尊嚴也好，為了形象也罷，堅強點柳生比呂士！

「小白不要嚇柳生君啊。」未來聞到陣陣臭味就知道白衣鬼理她很近。

她帶著不滿的說著，卻好像在撒嬌一樣。

「嚶嚶。」白衣鬼指著自己，歪歪腦袋。

「我給你取的外號，因為暫時不知道你叫什麼。怎麼樣可愛吧？」未來調整了一下坐姿，盤腿坐在床，將柳生擋在身後。

白衣鬼縮了縮腦袋，雙手揉搓著裙子。肩膀左右扭動著，似乎很害羞的樣子。

紳士挑眉，真是辣眼睛。

「我們先看看眼睛的問題吧。」柳生適時打斷小白的羞澀情緒。「怎麼取下來給……小白？」

未來打量著玩具熊，側身遞到柳生面前。「直接減掉還是拆掉玩具熊？」

柳生一條腿曲起，手臂搭在膝蓋上，另只手撐著自己的身體。按在未來身邊。看起來就好像小情侶坐在一張床上，男孩從側邊半包圍著少女。

一方面柳生君為了拒絕失去意識只能選擇離白衣鬼遠一點，另一方面還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小白用完整的左手做出剪刀剪東西的姿勢，然後攤開手掌。

「你稍等一下。」未來點頭，挪了挪屁股從床頭櫃里拿出一把小剪刀。

柳生也挪動了位置，兩手固定著玩具熊方便未來剪斷下面。

眼睛的後面是白色的線，未來看著手裡圓滾滾的眼球並沒有找到能穿過的孔。「真是神奇。」

隨後放在小白的手心裡。後者顫抖著手指慢慢的放回眼眶裡。

然後使勁往裡戳了戳。

未來看的呲牙咧嘴，向後傾斜。「不會掉出來的吧。」

小白搖頭。空曠的眼眶裡黑色的眼珠跟著晃了晃。

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她握著未來的雙手，連連鞠躬。抬起頭的時候黑色的眼珠跟著呼之欲出。龜裂的臉皮離開了臉頰半耷拉在臉上。

柳生的呼吸變快了，翻著白眼。

很快白眼又翻回來了。長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紙筆伸手。「我們可以交流了吧。」

雖然少年看起來很淡然，鎮定。但是他的聲音里還是帶著微微顫音。

未來抿嘴。不行，不可以笑。

小白先是把耷拉的臉皮向上貼回去，然後雙手接過柳生的小筆記本。

因為右手缺失了手指寫的格外艱難和緩慢。

未來向前傾，帶動了髮絲在她肩頭散開。墨綠色的眼眸裡帶著好奇。「鬼也可以用活人的筆寫字啊。」

小白乖巧的點點頭。

「小白不嚇人的時候獃獃地有點可愛。」未來輕聲說道。

眼尾的紅暈和眼中似嗔似笑的波瀾看呆了白衣鬼。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腳下小小的移動，側身不看未來。

吧嗒。

龜裂的臉皮又掉下來了。

柳生默默地移開視線。到底哪裡可愛了。

平時彬彬有禮的紳士已經快變成吐槽選手了。

未來以為他是失落。她伸手戳戳柳生的臉頰。「柳生君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被對方滿滿的關懷，柳生彷彿是被手指戳中了心臟最柔軟的某一處。放緩語氣點頭回答道：「好。」

窗外烏雲散開，皎潔的月亮露出，漆黑的天空星辰閃爍。

時針轉動，黑暗會降臨，但明日的晨光終究會來。

星野未來。

柳生在心裡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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