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田老太魂游百里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躲在房間里研究那本筆記——《山河詭事》,而樓上那對夫妻也再沒發出過任何聲音,據說是搬走了。
手中的黑鐵餅,自從穿越回來之後,上面的暗紅霧氣也消失了,我的異能也不再出現。
我研究著筆記中的靈異事件,並重點尋找有關金太芝的事件研究,然後發現了一件記錄當年生活在山河村中的田老太假死後,魂游百里之外的真實事件。
1928年10月7日,村中田家老太去世,停靈一日,將要釘棺出殯時,田老太忽然從棺材中呼喊著坐起,大口喘氣,吐痰數口,眼淚直流。
參加葬禮的賓客見到這種情景,都嚇得大叫,有的直接跑回家,躲在屋內不敢出來,村中一時盛傳田老太死後詐屍。
田老太在棺材中坐起來后,平息了半晌,才慢慢抬眼四看,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棺木之中,滿院的賓客都驚恐地盯著自己。
後來還是田老太的兒子慢慢上前,將她背出棺材,安置在炕上躺下,又端來熱湯餵了幾口。
田老太緩了緩神,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兩天,可是她自己卻只覺得是做了一個極長的夢。
田老太說,前天早飯後,自己正坐在屋裡做鞋,就見自己年少時的姐妹來看自己了。
這個小姐妹對她說:我跟你已有四十年不見了,現在我馬上就要走了,以後再也回不了山河村,今日來找你見一面,要跟你一起好好耍一回。
二人越聊越高興,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的時光,一時之間難捨難分,於是這姐妹便又提出去鄰縣趕集。
田老太與她這姐妹商量定了,就拉著手向村外走,在村口還遇到了村裡金家的小女兒金太芝。
當時這金太芝看了她一眼,問:你這是要隨著人家去哪啊?田老太就回她:我要和好姐妹去鄰縣趕集去。
金太芝說:鄰縣太遠,你要不就別去了。田老太說:不去怎麼行,我這姐妹大老遠的過來看我,以後都見不到了。
金太芝想了想,說:那你後天早上得快點回來,要不就來不及了,你拿著這個吧。說著塞了點東西在田老太手心裡。
田老太感覺手心熱熱的,張開手看了看,發現手心裡有黑乎乎的一撮東西,看著像是香灰。這時她姐妹一直在旁邊催著,於是田老太再沒理金太芝,跟著這姐妹就走了。
兩個人在路上走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走到鄰縣,可是也不覺得累。到了以後,兩個人直奔市集。
鄰縣的市集一直很出名,每隔七天一個大集,屆時附近的村民、小販都可以來擺攤賣東西。
有一些小販為了佔個好位置,常常半夜就來,選個最佳的位置把自己的貨物擺好,然後守到天亮。
當兩個人到了集市的時候,雖然是深夜,可是已經有好些個攤位都擺了起來,守攤的人抽著煙驅趕著睏倦,就見一處攤位上,一點燈火在黑暗中一亮一暗的。
有個賣小餛飩的攤子,已經開始點火燒湯了,點起了一盞煤油燈照亮,燈光照亮了附近好大一塊地方。
兩個人就在這煤油燈的燈光範圍內,找了路邊一塊大石,坐上去聊天,邊聊邊笑。
很快天亮了,集市上的人多了起來,挨挨擠擠的,非常熱鬧。
田老太和這姐妹手拉著手,在這集市中整整逛了一天,也不累,也不困,也不餓,遇到想吃的東西,就在旁邊站著聞一聞,就覺得很滿足。
一直到了下午,田老太感覺到手心開始發熱,甚至越來越熱,還有點燙,伸手一看,臨走時金太芝弄在她手上的香灰還在,香灰上好像還帶著一粒火星,把手心都灼燒得紅了。
她想起金太芝對她說的,讓她後天早點回來。她就對那個好姐妹說,天又要黑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田老太的姐妹見她要回去,就說:急什麼,玩過明天吧。
田老太剛要答應,就覺得手心的灼熱刺痛了一下。
這時她有點生氣,想這金太芝在我這手上弄得是什麼呀,緊著痛,還擦不掉,就想趕緊回去找她算賬去。
正想著,就聽不遠處人聲嘈雜混亂起來,中間夾雜著火光和叫罵聲。
她們拽了身邊一個人打聽,才知道是炸油條的小攤上,油鍋不知道怎麼起火了,點燃了兩邊的小攤,一眨眼就燒光了,火又繼續向兩邊蔓延著。
被點燃了攤位的人都很生氣,於是找炸油條的人算賬,一時之間整條街上亂做一團,還有人乘亂搶了東西就跑的。
田老太和她的姐妹怕被人流撞倒,於是躲在路邊一個賣衣服的人搭的簡易棚子里。
兩個人在裡面躲了好久,期間田老太的手痛得不行,整個手心都像是被燒穿了一樣鑽心的痛。
一直到了夜裡,城裡的治安隊來管理秩序,混亂的人群才開始慢慢散去,田老太拉著她的姐妹爬出棚子。
手心痛得難受,田老太想馬上回村去找金太芝,好姐妹則勸她再玩一天,還指著路邊一座紅磚綠瓦的大房子,要拉著她進去借宿。
田老太堅決不同意,說手痛,要拉著姐妹回村。姐妹則說手痛進那房子里找人擦點葯就好了。田老太說想家了,想要回家,還是回家想辦法。彼此都勸不動對方,一時僵持住了。
這時遠遠傳來了雞叫聲,田老太這姐妹就不高興了,說:我為了讓你過好日子,費了多少力氣,求了多少人,才許我帶著你,你要回去只能你自己回去了,我以後要留在這家了。
說著就轉身走進了那大房子里。
田老太手心痛得揪心,也來不及考慮姐妹的情緒,且出來兩天也實在是有點想家了,於是轉身就往回去的路上跑去。
這一路,她跑得快,手心的痛感就緩和,她一慢下來,那痛就像連著一根線,直扎心臟一般。
於是她也不敢停留,就一直跑,跑得感覺喉嚨中已經積了痰,也不敢停下來吐。
一直到天已經大亮,太陽也完全升起,她也遠遠看到了村子,於是一口氣跑進了村子,跑回了家,跑進了院子,又看到了金太芝站在院子里。
金太芝皺著眉問:你怎麼才回來?還不快去!說著在她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拍得她全身的骨頭都像要散了一般的痛,痛得她忍不住眼淚直流,哭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正坐在棺材中。
田家人聽田老太這樣說,也都沒人信,以為就是她昏死過去以後做的一個夢,並且那金太芝一直呆在自己家裡,從來沒來他們家。
過了幾天,村裡有人從鄰縣回來,說起前幾天鄰縣集市上,一個賣油條的攤位上,油鍋起火,燒了大半條街的攤位,整條街的人打架叫罵,混亂無比,一直鬧到半夜,城裡的治安隊來了才消停下來。
大家這才知道田老太說的都是真的。
又過了半年,田老太身體慢慢好了,趕上春暖花開,於是就坐在村中的一截牆邊曬太陽。
這時有個外村人一直盯著田老太看,看了一會又走上前來問:去年十月份,鄰縣大集上,你是不是半夜時和另一個老人家一起坐在餛飩攤後面的石頭上聊天來著。
田老太想起夢裡的事,沒有直接答,就問你是誰,怎麼知道的?
這人說我當時就在你對面一個攤位上,吸著煙等天亮,看你們聊了大半夜,又說又笑的真高興呢,像是一對感情特別好的親姐妹,所以我就記得特別清楚。
這一說,田老太又想起了她那個姐妹。事實上她那姐妹不到二十歲就病死了,兩個人從小關係就特別好。
當年她那姐妹沒了后,她一連四五年,想起來就能哭上一陣兒。
又過了些天,村上有人要去鄰縣辦事,田老太一定要跟著去,家裡人誰也說不聽,只好讓她去了。
到了鄰縣,田老太徑直走到夢裡她姐妹帶她到的那家紅磚綠瓦的大房子前,在門口轉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叫了門,說路過討口水喝。
出來一個年輕女子,開門讓她進去,給她倒了水,轉身又從裡屋抱出個嬰兒哄著,嬰兒本來一直嘻嘻笑著,見到田老太卻立即板起了臉。
田老太就問孩子的性別、年齡之類的,這年輕女子嘆口氣說,去年十月份生的,生產那天晚上,集市上起火,好多人趁火打劫,還有搶劫的闖到家裡來,自己受了驚,本來懷的雙胞胎,結果只保住了這一個,另一個生下來就是死胎。
再聊到家中營生,得知女子的丈夫是在縣上做官的,家中十分富庶,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丈夫卻與別人不同,只想要女兒,所以對這個後面生的小女兒十分疼愛,只是有時會嘆息另一個沒保住。
期間田老太幾次逗那女嬰,女嬰都生氣地躲閃。女子也奇怪,說這孩子生下來就愛笑,從未像今天這樣過。
田老太後來又活了十二年才去世。
這個事件是我反覆看的一個,因為其中提到了我一直想要了解的人——金太芝。
田老太在昏死的時候兩次見到金太芝,又全賴金太芝放在她手心的東西才得以使她不死,最後一刻跑了回來,可這都是在夢裡發生的,實際上金太芝卻並沒有露面。
難道說在田老太那個時候,十幾歲的金太芝就已經有了這等本事?
看這件事發生的時間,就在我回來后的幾天,我在山河村待了兩個多月,也曾有意去找過金太芝,可是始終都沒見到她,怎麼我剛回來幾天,就發生了與她有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