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殤（1）

第721章殤（1）

「很多事情，明白那麼多幹什麼呢？」說完這句，李顯雲以為墨惜不會再說什麼了，然而，過了許久，她又說道：「我寧願自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李顯雲一怔，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女子，那雙眼眸澄澈閃爍著慧黠的光芒，看起來似乎什麼都不懂，可又似乎什麼都已經瞭然於胸。

他輕輕一笑，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離開，只留下斜倚在床邊的面色蒼白的女子，目光淺淺，含著點點笑意，望著外面。

時不時地會從屋內傳來幾聲咳嗽。

李顯雲出了墨惜的卧房，並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綠瑤，瞧著綠瑤望著他的目光，李顯雲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綠瑤，找個時間，我們將親事辦了吧。」

這樣的話並沒有經過過多的思考，便脫口而出，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到了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經歷了許多事情，往往更能看清對方，而且，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有些事情確實也該早些解決了！

不過，讓李顯雲說出這番話的另一層原因，還是在於墨惜。他想，如果這個世上墨惜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那麼綠瑤定然是其中一個。

從墨府一路走來，墨惜和綠瑤之間的感情早已經不僅僅是主僕這麼簡單了，那個靈動的女子，將綠瑤看成了親人，這一點，李顯雲心知肚明，更何況，當年她身邊的兩個丫鬟，如今只剩下了綠瑤一人，早些年的時候，綠瑤的親事不幸福，他想，如果綠瑤能夠幸福，即便是她走了，也能走的安心吧！

想歸這樣想，可是在和綠瑤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李顯雲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這樣的提議並非是偶然間想要提起，而是已經醞釀了已久。

既然那個女子不想別人擔憂她，那麼他便幫著她保守這個秘密吧！

綠瑤愕然抬首。

有些事情雖然已經水到渠成，可現在聽李顯雲這麼一說，她還是有些驚訝，下一瞬，臉上便飄起了紅暈：「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事情？」

綠瑤羞怯地低下了頭，到底不過是一個女子，聽到心愛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難免會害羞。

因此，她並沒有注意到李顯雲眼中一閃而過的光。

「並不是突然，而是想了很久了！」說著李顯雲伸出手，拉住綠瑤的手，看了一眼，選擇了一處地方，拉著綠瑤坐下：「在揚州，落入地洞的時候，我的腿受了傷，那個時候不敢和你說，實際上，我也對自己的腿是不是能好沒有一點把握。」

「啊？那你為什麼不早說，還要逞強？」

李顯雲苦笑：「我也想，可是我更加清楚那個時候你的心中有多擔心惜兒。」

綠瑤的目光顫了顫，低下了頭，面對這樣溫柔的男兒，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捫心自問，如果那個時候真的知道他的腿可能一輩子也好不了了，她真的就會不去尋找姑娘，而留下來照顧他嗎？手心手背都是肉，綠瑤不知該怎樣選擇。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李顯雲伸出手，點點綠瑤的鼻子：「行了，不用糾結了，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說出你的心聲而已。所以，從那個時候，我便想，如果我能平安從揚州回到熙京，我便要早早地娶你過門，好了結了自己的一個心愿。現在的，雖然時機有些不對，朝堂風起雲湧，可是這些於我並沒有太大的妨礙，我便想將我們的親事辦了！」

綠瑤的目光晃了晃，聽到李顯雲說要娶自己的那一刻，綠瑤的心緒是波動的，帶著些許的期待，可是過了最初的緊張之後，冷靜下來，綠瑤便覺得在這個時候舉辦親事事極為不妥的。

姑娘生病，世子爺整日瞧不見人影，墨家又出了大事情。

所以，綠瑤有些猶豫。

「顯雲，您看，能不能推遲一些時間，等著這段時間的事情過去？」綠瑤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本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她想著李顯雲不會拒絕，卻沒想到，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了李顯雲的呵斥。

「怎麼可以推遲？」因為激動，因為焦灼，他的音量不免提高了幾分。

綠瑤嚇了一跳，認識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李顯雲這樣失態過。

「顯雲……」綠瑤低喃一聲，不知道該說出怎樣的話來。

李顯雲在愣了片刻后，反應了過來，知道墨惜身體狀況的事情到底還是影響了他的心態。

「對不起，綠瑤，我只是太緊張你了，我怕像你這樣出色的女子被別人搶了去。」

聽到李顯雲的解釋，綠瑤並沒有懷疑，她伸出手環住了李顯雲的手臂，將頭靠在了他的手臂上：「顯雲，沒事的，我沒有怪你，你放心，我不會被別人搶去，這輩子我綠瑤只認你一個人！」說著，綠瑤的臉上浮起幸福的笑。

李顯雲看著綠瑤臉上的笑容，眼中的擔憂更深。

九月初九，登高節。

這一天，熙京城下起了一場雨。

雨勢並不大，卻是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這天，墨惜的精神好了一些，她從床上走了下來，看了一眼外面陰雨連綿的天氣，心頭沒來由的一跳，隱隱感到空氣中流動著些許的不安。

耳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墨惜瞬間轉頭，驚了一下，當看到來人是川哥兒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算算日子，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川哥兒了。

然而，下一瞬，當她的目光落在川哥兒凌亂而潮濕的衣衫上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目光晃了晃，腳下踉蹌了幾步，走到川哥兒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川哥兒的手臂，聲音似乎都變得沙啞了起來：「川哥兒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川哥兒望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女子，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下來：「阿姐，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瞬間，墨惜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後面倒去，然而卻在下一瞬的時候，手扶住了一面牆壁，又穩住了身形。

低垂的眉眼，暗淡的面容，讓別人看不清她的聲音，只是從那一張紅唇中吐出冰冷的字句：「說，出了什麼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