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發事件
也許是車輛晚點的緣故,車上擁擠不堪,剛上車,還沒來得及投幣,夏薇就被人群擠到了後面,這可把她急壞了,趕忙扯直了喉嚨想喊。
但嘴張開了,聲音卻沒有發出來,因為夏薇的腳突然被人狠狠踩了一下,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忍不住想彎腰,又正好趕上車輛起步,被涌動的人群猛地推向旁邊座位……
……
略帶羞澀的少女撞上座位欄杆,白凈的額頭從柔軟溫暖的東西上劃過,跌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然後,如同浪漫主義者演的戲劇,少女的手也被抓住了,她驚魂未定,捂著砰砰直跳的心臟抬眼看去,失控在這一刻彷彿都停止了……
再然後,就沒有啦,哪來那麼多浪漫和想象?擁擠的公交車裡能遇到王子的概率可能連0.001%都沒有!
站在夏薇面前的是一個穿著高中生制服的男孩,一臉驚訝的看著她,那張青澀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些微嫌棄,因為夏薇額頭上沾滿了亮晶晶的口水,這些口水來自於旁邊座位上,阿姨抱著的小孩,夏薇這一撞,把孩子嘴裡的小餅乾給撞掉了,車廂里頃刻響起哭聲。
周圍的人因此變得更加煩躁了,抱怨聲開始此起彼伏,而夏薇呢?站穩身體后臉紅的像她外婆用來腌鹹菜的小蘿蔔,根本就把委託的事拋到了腦後,兀自尷尬。
失控在她這裡確實停止了,但是卻在車廂中發酵開來,連報站名的廣播都聽不清了。
至於那雙抓住她的手,確實來自於某個男人,可對方不是故意的,一晃一擠,讓他也沒站穩,手情急之下去抓扶手桿,卻不小心抓住了夏薇的手。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並不全是小說作者的想象,像上述情況,在現實生活中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尤其是擁擠的公共場合。
好吧,言歸正傳,夏薇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車子已經向前駛出了好一段距離,此時公交車司機正在專心致志的開車,她不好去打擾,只能一邊打招呼一邊向前擠去,準備先投了幣再說。
車上的汽油味濃重,再加上冬天車窗緊閉,使得空氣更加沉悶。夏薇好不容易擠到門口,感覺胸悶氣短,呼吸似乎都滯澀了。
調整了一下狀態,她從包里翻出硬幣,同時眼睛看向司機,那是一位皺紋如刀刻一般的大叔,目測大概有五十多歲了,身上穿著陳舊的工作服,一臉嚴肅。
『他真的是那個推銷員的朋友嗎?』
夏薇腦海中閃現出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快就被她忽略了,因為素不相識的推銷員,根本沒有必要來騙她。
『等到下一站停車的時候,我再跟他說吧。』
想著,夏薇抱緊扶手桿,把身體縮進座位空隙之間,視線轉向窗外。
汽車正在駛過一片商鋪林立的地方,那裡的地基比馬路要矮一些,房子也不高,所以不用抬頭就能看到屋頂的一部分。
夏薇的目光被一棟紅磚砌成的小咖啡廳給吸引住了,門口基本沒什麼裝飾,掛著一塊褐色的牌子,還有兩對簡易桌椅和一個白色的小信箱。
紅磚牆壁遠遠看去挺漂亮,看不到污垢和缺損,往上是一圈粉紅色的屋頂邊緣,在周圍房屋的襯托下,顯得特立獨行。
這也許勾起了夏薇的回憶,她站在那裡眼神黯淡,一言不發,連公交車再次停下都沒有發現,倒是司機在這個時候適時的說話了。
「小姑娘,你往後擠呀,別站在這裡不動。」
「啊!…哦,對不起,司機大叔,這個……」突然回過神來的夏薇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她慌張掏出推銷員給她的小袋子,向司機遞過去說:「是一位姓馮的先生拜託我交給你的。」
「姓馮的先生?」司機顯得很驚訝,但由於正在工作中,他沒有多問,順手接過袋子拉開瞧了瞧,然後還給夏薇說:「這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認識什麼姓馮的先生,小姑娘,你趕快往後擠,不要堵在門口。」
「……好,好吧。」夏薇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能點頭應諾,隨著人群朝後走去,在此期間,她詫異的目光一直盯著司機看。
司機看上去神態自若,並沒有什麼異常,但夏薇心中卻突然生出一股不安,怎麼也揮之不去。她安慰自己:『算了,待會兒把紙條和袋子都扔掉吧,反正那個推銷員說丟了也沒關係。』
主意打定,夏薇也被擠到了公交車後門處,那裡的扶手桿被佔滿了,沒辦法,她只能拉住頭頂垂下來的吊環,努力保持著平衡。
上車到現在反反覆復的折騰,讓她顯得十分疲憊,小袋子被她用一根手指勾著,垂在身體邊上晃晃悠悠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再沒有什麼異常,夏薇也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再動過。
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汽車終於停在了火車站門口前的站台邊,車上的大喇叭不斷反覆播放著,讓到站的乘客趕緊下車。
好幾個乘客蹭過夏薇身邊,她都沒有反應,不禁令周圍人投來詫異的目光,終於,在車門即將關閉前,有個老年婦女試探著伸手推了推夏薇,問她:「小姑娘,你還好吧?」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動作,讓夏薇整個身體猛地向後倒去,砸在身後人身上,然後伴隨著一片尖叫聲,重重摔倒在地。
瞬間,整個車廂再次沸騰起來,司機也感應到後面的情況不對勁,離開座位向後車廂走過來。
他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努力向後擠,前面乘客的目光隨著他向後移動,而後面乘客的注意力仍舊集中在夏薇身上,他們自覺向周圍退開,給倒地的人騰出一小片空間。
幾分鐘后,如同按了暫停鍵一般,熙熙攘攘的車廂變得死一般寂靜,火車站周圍的行人也慢慢向公交車站方向聚攏過來。又過了一會兒,馬路上傳來了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