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抉擇
天虹如赤，兩道人影緩慢交錯，男的神傷眉皺，女的倩影失色，兩人目光相交，從對方眼中看到自我，那是久違的思念。
風飄過，撩動二人的發。
影閃過，輕觸二人的衣。
兩人擦肩而過，誰也沒有動手，誰也沒有呼喊，只是那麼靜靜的飄過，續而駐足。
因為什麼而躲避？
因為愛。
因為什麼而駐足？
因為愛。
因為什麼而傷懷？
還是因為愛。
雲吾夢背對著溫曉夢，苦笑道：「馨妹，這麼多年來，不管你做過什麼，或是以後你要做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愛你的人永遠不會變，哪怕地老天荒，哪怕海枯石爛。」
多麼俗套的話語，但在溫曉夢耳中確如河流沖刷心靈，倍感清涼、倍感溫馨，背對著雲吾夢，不知如何回話，只有那眼眶有些濕潤。
「小妹，別上他假仁假義的當，他不過是想騙你交出五神靈玉。」聶颶轉瞬間已沖向雲吾夢，與之大戰起來，在他心中，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信的。
刀花如雪，劍氣縱天，一刀一劍又狂戰起來，或劍氣爆燃或煞氣衝天，勢均力敵，誰也沒能佔據上風。
聶颶被雲吾夢所牽制，而溫曉夢也因適才的話語而有所動搖，場面終於得以控制，左泊、寂善大師也重新加入戰局，還有那些和尚們重新布陣，嚴陣以待。
雲吾夢有了寂善、左泊的相助，頓時將聶颶壓制下來，逼得他節節敗退，聶颶終是忍耐不住，吼道：「小妹，你在想什麼，莫不是被雲吾夢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你若再思發獃，莫怪為兄招出檮杌相助。」
溫曉夢一愣回神，這些年來，他兄妹因復仇心大起而令檮杌、窮奇兩隻凶獸完全蘇醒，與饕餮一樣，用十年主僕關係換取靈魂之事已對他們提過，但兄妹二人目前能力過人，並不需要那些，便即沒有答應它們。
但聶颶因惱怒而放出此言，令溫曉夢一驚，怕他真的做出傻事，忙道：「哥，不要，若與它們做了交易，永世不得超生，代價極重，我幫你就是。」
迫於無奈，溫曉夢只得出手，對著蒼天看了一眼，低聲道：「爹、娘，哥那麼努力，我怎能因為私人感情而放棄報仇。」旋即摸了摸頭髮，表情痛苦的喝道：「獨赤之龍出來吧！」
「吼！」一聲龍吼響徹天地，連驕陽也微微顫抖起來，莫名的天空忽然火辣辣的燥熱。
雲吾夢、左泊、寂善大師均是心驚，對看一眼，警戒周遭。寂善大師更是不敢相信的說道：「獨赤之龍？那種滅絕千年的生物竟還存在？」
「嘣！」一聲巨響，存不存在由一條巨影來回答。只見蒼茫天地間，一龐然巨物從地里衝出，長達數十丈，彎捲成曲，騰游雲氣之中。
雲吾夢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龍，這種傳說中的動物，古老中華的象徵，不禁驚呼道：「啊，真的是龍？天地間竟真有此等高貴的動物。」
寂善大師更是嚇得雙手合十，道：「罪過、罪過，獨赤之龍現世，難道表示天下已無安寧之日了嗎？百姓們又該何去何從啊。」
聶颶回頭看了一眼獨赤之龍，哈哈笑道：「雲吾夢，也算你自作孽才讓獨赤之龍現世，今日別說我要殺你，單是這獨赤之龍就要取你性命。」
「吼！」天空蒼白，萬里飄雲，但在這一聲厲吼之下，竟是淡雲回卷，如狂潮般飄來盪去，再過片刻，竟然成了血紅之雲。
雲吾夢大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那裡的雲朵竟然成了紅色？」
寂善大師細看之下，只見雲朵連同獨赤之龍火速向下移來，驚道：「小心，它來了。」
「吼！」火雲之中，龍聲又起，雲吾夢三人瞬間被火雲包裹，四周竟是炙熱之火，如跌落火海深淵一般，必須運出強大的內息方能免受火海之燒。
但落入地面的火雲確沒有那麼好運，所到之處，盡成熊熊烈火，不少僧人亦是燒的滿地打滾，死狀慘烈。
這等火力，左泊、寂善終是全力施為才能抵禦，而雲吾夢輕出一股內息便能抵擋，看著通紅火勢，暗想究竟是什麼龍如此厲害。
腦海中閃現過無數個龍影的相貌，但沒有一個成立，反而是眼前一條巨影猛然襲來，張開巨口，噴吐烈火，嚇得雲吾夢連轉馨雲劍，抵禦洶湧噴射的火焰。
片刻之後，就連馨雲劍也有些發燙，雲吾夢連轉劍身，盪身沖前，將火焰劈成兩半，近身龍顏之前，一個炸光，將獨赤之龍震退數丈。
但這對獨赤之龍而言只是小小的創傷，當即迴旋龍尾，如山嶽踏下，狂掃而來，滿天火焰竟也被劈成兩半。
雲吾夢本身就處於火海之中，又聚出內息，加強防護，龍尾硬生生打在防護氣體之上，微微顫動后便即停頓，如銅牆鐵壁般堅不可摧。
而獨赤之龍並不氣餒，緊接著又是第二股掃尾攻勢襲來，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象。
然而就在這時，雄光寶殿下佛語高亢誦出，只見金光陡然大起，以雄光寶殿為點，轟然衝天，連同地面火勢，將火雲劈散震滅，短短一會，所有火勢盡歸熄滅。
聶颶回身下望，怒罵道：「青定禪師這老禿驢，想不到還有氣力再次使出『大日如來金佛咒』，看來還真是小看了他。」
天空又恢復了晴朗，要命的燥熱也在這時收斂起來，那獨赤之龍的本尊面目終於顯現人前。那是一條通體赤紅的身子，如滾滾火浪般散發著陣陣青煙，巨大的鱗片令人難以想象這是哪個時代的神龍遺族，還有那如狂蛇般的模樣吐舌閃目，威勢逼人。
而雲吾夢只覺此面目似曾相識，還有那長長的尾巴更是在哪裡見過，搖了搖頭，道：「這、這是三尾火蛇？」
聶颶冷笑道：「不錯，正是被你斷去一尾的三尾火蛇，不過今時今日，它可是獨赤之龍，身份顯赫，非你這等凡夫俗子所能直呼前名的。」
原來，三尾火蛇自九天頂后，便一直跟著溫曉夢，直至溫曉夢四年前大鬧涔沄派后便現身奉她為主，之後更是潛心修鍊，終於在一年前脫卸皮肉，剝換骨髓，成為三尾火蛇中少數化身為龍的佼佼者。
其實，很久很久以前，獨赤火龍出身後便是小龍，續而逐漸成為巨龍，自後來凡葉神尊於東海將龍祖仙頭顱取下后，其後代失去庇佑，逐漸退化，結果貶為低等的三尾火蛇。
但三尾火蛇的赤龍內丹猶在，若苦心修鍊，仍有機會登臨成龍，到時吞雲吐霧、呼風喚雨有何不能？故而後來成功蛻變后，為了感謝溫曉夢，便即臣服門下。
但也正因為三尾火蛇的恩怨分明，斷它尾巴的雲吾夢自然而然也成為了它的仇人。不過它確不知道，三尾火蛇的雌雄兩條尾巴雖可生兒育女，但也是成龍的一大障礙，故而這麼多年來，除了它以外，也沒有哪條三尾火蛇成為獨赤之龍。
五年前，雲吾夢、令狐軒無意間，斷了它的雌雄尾巴，嚴格來說，還幫了它一把。
只是獨赤之龍可不知道這些，只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當下噴吐火焰，巨身回卷，欲纏住雲吾夢。
黑影晃動，雲吾夢眼看巨大的龍軀將他包圍起來，片刻間，縮為一團。
雲吾夢催動咒語，周身白光燃亮，獨赤之龍饒是如何使力，確只能微微捲曲，如夾住一顆堅硬的鐵石一般，無法捏碎。
但云吾夢確也感受到獨赤之龍的復仇**，雖是利用內息形成防護，但龍軀卻是一點一點的用力，未曾放棄過。
「獨赤之龍，我來助你。」聶颶忽然高亢一吼，從側面划來，鬼神刀黑氣騰騰，對準雲吾夢刺去。
雲吾夢心下大驚，適才被獨赤之龍的身份嚇了大跳，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它身上，確忽略了聶颶，如今聶颶殺來，撤去內息，抵擋聶颶，必被龍軀勒卷，若不抵擋，那鬼神刀煞氣無窮，必受一刺，茫然間，不知如何是好。
「起。」一聲蒼老的聲音從雄光寶殿傳來，青定禪師眼看雲吾夢危難在即，用出最後氣力，又一次施展大日如來金佛咒。
金光蔽日，佛法淞天，滿天爆發著金色光芒，更有無數佛字鑲嵌其中，閃閃隱隱，震懾姦邪。
獨赤之龍如聽雜聲，發出一聲凄厲慘叫，搖晃兩下，沖入雲層中暫躲起來，但晃動的身形可看出它也極不好受。
聶颶更是血氣翻湧，煩心捂耳，身中魔煞內息七上八下，彷彿要破體而出一般，嘴裡罵道：「老禿驢，給我住手。」
看來這一次青定禪師是傾力而為，可能也是他這一生之中，所用過最強的大日如來金佛咒。
就連雲吾夢也感到有些刺耳，需強定心神，湧出仙氣內息相觸，才能穩定心神。看來身懷魔煞內息之人均要受到此招侵害。
寂善大師聞此音，低頭看去，微微搖頭道：「阿彌陀佛，方丈師兄，你用五年壽命換得佛光加持的大日如來金佛咒，真是捨己為人，師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