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罷手
佛聲聳世,凈滅姦邪,佛來島內外充斥著純正的佛光正氣,修佛之人,倍感暢意,姦邪之輩,無不魂膽俱裂。
這便是大日如來金佛咒的真正威力,可讓方圓十里內的邪氣清除乾淨,任何魑魅妖魔絕無逢生之處,即便是蛇鼠蛤蟆等陰暗類動物亦是難逃一死,這也是為何雲吾夢也感到難受的原因。
只不過,此招威力雖大,但因波及面廣,難免傷到無辜,畢竟陰暗類的修行者也不乏好人,而佛門中人又講求因果報應,故而需要施法者折損五年壽命方能發揮真正威力的大日如來金佛咒。
雖然青定禪師犧牲巨大,好在也有一定成效,玄靈寺弟子個個精神飽滿,傷勢好了大半,而獨赤之龍、聶颶難受異常,相信持續下去,就算不死,必然也是撒手離去。
雲吾夢還好有仙氣內息相護,抵禦了佛氣,否則一樣難逃佛語刺腦熏體之苦。
場中唯一不受佛光侵擾的當屬溫曉夢了,她居高臨下,陣陣佛語金光入耳即散,功力之高,竟也達至神佛不侵的地步。看了看下方,慢慢將淚夢邪笛放於嘴邊,緩緩咒起死亡的樂章。
「嚯……」一聲兩聲、三聲四聲,笛聲不斷不絕的響起,越來越濃,越來越烈,越來越響,恍如松濤萬壑、尖啼凄烈,瞬間將佛門暗語壓制下來。金光之上籠罩著一股綠色幽氣。
地門陰堂,魅剎死兮。
幽幽厲厲,天降鬼罰。
溫曉夢不慌不慢的念著咒語,那綠色幽氣竟漸漸變為黑色,更有龍影在內躥騰,天空恍如被黑暗佔領,黑壓壓一片,佛氣金光片刻間便被打壓的萎靡不振。
雲吾夢之前便領教過此招,驚駭道:「什麼?難道是魑王門禁術·黑龍雲屏?」
他猜得不錯,此招正是禁術·黑龍雲屏,殺生盟主術一空為了拉攏她,著實費了不少力,更將這不外傳的絕學交給了她。
她只用了一年便學會此招,使用出來,比起術一空威力更大,就連加持過的大日如來金佛咒也被壓制下來,若此招真正壓下來,相信整個佛來島,將會永遠沉入湖底。
能夠煉製此等威力,不得不說她天資驚人,要知道多少人皓首窮經,也琢磨不透此招,若多多研習,說不定還有更大的效用。
雲吾夢前段時間極不容易才從術一空手下遊走過來,深知此招的可怕,獃獃的望著天空,自言道:「馨妹,你真這麼決絕,至佛來島數百僧眾性命於不顧嗎?」
只是,黑天之上,根本看不到什麼,只能看到陣陣黑氣攏聚,黑龍之影遊走,隨時準備蹦下。
「等一下。」忽然之間,從空中另一端傳來一聲阻止,柔和溫順,彷如天籟一般,但話語中略帶急切,仿似急速趕來的,急道:「就算你將玄靈寺滅了,青定禪師也不會告訴你玄靈寺總舵在哪,不如拿著這『地藏佛卦印』去蓬萊仙島聯合三才四象盤尋找答案吧!」
「咻!」只見地藏佛卦印被來者扔向了天際,片刻后,黑氣散去,驕陽續照,溫曉夢拿著地藏佛卦印,看了看來者,嫵媚嫣然、濃妝艷抹,極具誘惑氣息,正是神秘莫測的天仙宮銀狐仙子。
溫曉夢將信將疑的看了看地藏佛卦印,又看了看銀狐仙子,半響沒有說話。
銀狐仙子微微一笑,流露出動人的誘惑,道:「怎麼樣?」
聶颶看事有變化,來到溫曉夢身旁,道:「小妹莫上當,這一定是緩兵之計。」
溫曉夢看了看地藏佛卦印,確認是真的,道:「不,這是真的。」思慮片刻后,對聶颶又道:「哥,她說得對,玄靈寺立寺千年之久,每一代掌門都是得到高僧,豈會屈服於強權之下,縱然毀了佛來島,對我們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拿著這地藏佛卦印自己去探索地點。」
聶颶智謀向來不高,一貫聽溫曉夢意見行事,點了點頭,道:「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趕往東海蓬萊去。」
二人稍作商議,便即召喚獨赤之龍,乘坐於頭,欲即離開。
「等一下。」豈料雲吾夢騰奔追上,攔在前面,馨雲劍閃閃發亮,劍氣縱然暴漲。
聶颶看他一眼,哼道:「今日我們放過玄靈寺,已是網開一面,莫非你還想阻止我們離開?單打獨鬥我或許勝不了你,但你可有信心以一人之力敗我二人一龍?」
雲吾夢長劍指向獨赤之龍,劍氣驀然流轉,但卻是溫柔之光,輕聲問道:「馨妹,這柄劍是仙霞子大師為我打造的,材料獨一無二,既正也有邪,由於你是我最……最關愛的人,所以我斗膽用你的名字與我的名字各取一字湊合在一起,方有了馨雲劍的美名。」
溫曉夢沒有答話,乘奔於龍頭之上,飄飄蕩蕩,秀髮搖曳,透出一股仙女般的美麗。
「小妹名喚溫曉夢,不是當初那個思馨,你可要搞清楚,莫要一廂情願的拉關係。」雲吾夢三番五次阻擋思馨,聶颶已是恨得牙癢,當頭一罐「冷水」潑向雲吾夢。
雲吾夢繼續道:「四年了,我想了很久,終於還是出來了,但我只想見一個人,問一件事,在取回一些東西。」
溫曉夢沉默良久,終於道:「人你也見著了,東西肯定是取不回去,你要問的事就問吧。」
雲吾夢微微垂下了頭,眼神之中迷離閃閃,用那幾乎難以聽聞的聲色道:「從我們相遇到如今已有五個年頭,這段期間,我們經歷過很多,闖蕩過很多,我只想知道,你有對我真心過嗎?」
雲海與光氣重合相疊,交織出氤氳,一層一層的混合動蕩,在兩個有情人之間劃過。
回憶與彷徨接踵而至,編繪出惆悵,一絲一絲的動搖心神,在兩個小青年心中纏繞。
有?沒有?簡單的答案就在心中。
「沒有。」溫曉夢冷漠的回答道,仿似一個決絕的女子一般,說的斬釘截鐵,無絲毫拖泥帶水。
緊接著,獨赤之龍搖身飛舞,從雲吾夢側面飛走,沖入雲海之中,騰雲駕霧,恍恍惚惚之間,便即淹沒了身影。
聶颶看了溫曉夢一眼,沒有說話,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而溫曉夢自說出沒有那兩個字后,眼花已不自覺打轉,身心如被萬箭穿過一般,只差沒有滴出血來。
就連獨赤之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傷,飛的很慢,似乎在用煙霧繚繞的雲氣遮擋她悲傷柔弱的一面。
而雲氣之下,則是雲吾夢呆立半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更不知看向何處,就那麼呆呆傻傻的站著,口中喃喃自語:「真的……沒有……嗎?」
說不盡的傷感,說不出的苦痛,就那麼憋在心頭,無處發泄。
天塌下來又何妨?佛來島淪陷又何妨?此時此刻的雲吾夢有何心思去理會?只有銀狐仙子救人心切,在下邊忙忙碌碌,宛如一個懸壺濟世的神醫。
說來也怪,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受傷的弟子竟被銀狐仙子一一治癒,就是垂死之人也被他治療的精神奕奕。
寂善大師拜謝道:「多謝銀狐仙子,自九天頂一別,已有幾年沒見過了吧!想不到仙子風采依舊啊。」
銀狐仙子笑了笑,道:「寂善大師何必客氣,這都是正道中人分內之事,還望您老別嫌晚輩來晚了。」
寂善大師哪裡會有這種想法,笑著還禮道:「天仙宮來去無蹤,濟世救人盡在不言中,玄靈寺比起你們也是差上不少,又怎會責怪呢?」
銀狐仙子又是一笑,轉而看向左泊,道:「你是涔沄派的弟子吧?」
左泊應聲道:「晚輩左泊,拜見銀狐仙子。」
銀狐仙子揚揚手道:「涔沄派近況如何?四年前的戰後遺留問題可解決了?」
左泊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四年前,我派元氣大傷,至今未復,加上殺生盟隔三差五前來滋事生非,全耐楓極門鼎力相助,才能將強敵驅退。」
銀狐仙子默念一聲楓極門,似笑非笑的道:「這麼說素心掌門可是駐紮在涔沄派內了?」
左泊點頭道:「素心真人這些年來,不辭艱辛,每天忙得七勞八素,常常與掌門商議派中發展之事,也真辛苦了她。」
銀狐仙子笑道:「素心真人無私奉獻,這等品德真是鴻軒鳳翥。」對著左泊笑了笑,了解涔沄派近況后,便對寂善道:「寂善大師,可清點過人數沒有?看看還有沒有深受重傷之人。」
寂善大師道:「大火被方丈師兄以大日如來金佛咒驅滅,被救治的弟子早在第一時間互相點算人數,不過可惜的是,仍有七十六名弟子難免於難。」
銀狐仙子看了看坍塌的廟宇,大多數都是殘缺不全,要說完全沒有受到損毀的只怕不超過十分之一,今日這場惡鬥,毀的最多的當屬建築,嘆了口氣,道:「貴派今日之難,晚輩深表遺憾,所能做的,只有救治傷員。」
寂善大師垂禮道:「仙子不必客氣,場外之人已救治的差不多,還不知方丈師兄怎樣,我們一道去看看吧!」
銀狐仙子點了點頭,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寂善大師、左泊便即走在前面,向雄光寶殿走去,而銀狐仙子確愣了愣腳步,抬頭望望天際,看了看那個還在發獃的少年,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