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好的食物
那聲音沙啞難聽，就像鐵鍬在混凝土地面上拖動一般。
眾人紛紛轉頭，尋找聲音源頭。
就在這時，身旁桃樹枝幹，突然間變成條條長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團團纏住，隨即扯到桃樹之下！
那種速度，完全超出普通人的反應能力。
即便是電腦前的盧維，也無法反應過來。
他只看到條條帶子劃過，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操作，他的遊戲角色，就遭到和其他人相同的命運。
七個人被束縛在七棵桃樹上，動彈不得。
原本燦爛芬芳的桃花，此時已變成一隻只陰森眼珠，死死盯著他們，就像野獸看到獵物一般。
蜿蜒盤曲的枝幹，化作條條黑褐色長蛇，盤住眾人時，還「嘶嘶」吐著信子，讓人毛骨悚然。
盧維之前看到的帶子，原來是蛇軀！
「啊！啊！啊！」其中一個年輕女子連叫三聲，拚命掙扎。
「我靠！真有妖怪！」矮胖男子驚得瞪大雙眼。
「大家不要怕，新手怪而已，」職裝男子卻很鎮定，「咱們都有不死之身，大不了下線。」
然而很快就有人哀鳴：「不行，下線按鈕灰了，點不動！」
職裝男子聞言失態道：「靠，肯定是因為我們處在戰鬥狀態下，所以才不能下線，許多網路遊戲都有這種設置。」
「哈哈哈，你們這樣肆無忌憚，是不是以為奴家聽不懂？外星人們，希望你們的味道能正宗些。」
那個陰森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眾人才驚覺，它原來出自那些桃樹！
話音剛落，眾多長蛇，紛紛出擊，咬在眾人裸露的肌膚上。
殷紅鮮血，「汩汩」流出，蛇頭貪婪地吞吸著。
春光燦爛的桃樹林，剎那間，變成妖魔作怪的吃人場！
眾人疼痛萬分，拚命掙扎，凄厲慘叫。
「可惡，哪裡有削弱痛感的功能設置？疼死老娘了！老娘不想玩這麼真實的遊戲了！」
「找不到啊！啊！該死的蛇頭，老子三高，還有血栓糖尿病重度脂肪肝，撐死你個王八蛋！」
「趕緊放了我們，不然分分鐘，搖來十萬將士，爆你蛇菊！」
然而那些蛇頭無動於衷，只是爭相喝血。
「香，真香，好香。一點該死的雜質都沒有！」
過一陣后，陰森聲音驚喜過望，
「感謝上蒼，給我們聖類，降下如此純凈綠色無污染的天然食物！」
話音落下，所有長蛇，抽回腦袋，豎在空中，仰頭對天，吐出信子。
蛇眸肅穆，似乎在祈禱……
眾人緩了口氣，疼痛之餘，紛紛聽得呆住。
什麼怪物，它說的話，為何如此古怪？
唯獨盧維很是冷靜，畢竟他又沒有挨咬。
他打開手機，搜索攻略，想看看其他人有沒有碰到類似的怪物。
正忙碌著，蛇頭們已經向天祈禱完畢。
但它們並沒有繼續開飯，而是紛紛隱入桃樹榦中。
捆綁眾人的蛇身，變成無害的綠色藤蔓。
桃花變成的眼珠，盡數消失，花朵重新綻放。
悅耳動聽，猶如玉珠落盤的女子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抱歉，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伴隨著聲音落下，一個古典美人從桃樹林中款款走出。
她披著紫色霓紗，長長拖在地上。
身形扶搖，步履間，恰似貴妃出浴，又若西子捧心，儼然畫中人走進現實。
眾人一時看得呆住。
「剛剛只是一個玩笑，奴家盤瑤，向各位致歉。我們聖類如今只能住在自然保護星內，生存艱難。」
「剛才所露之猙獰，僅是為了嚇退那些過分大膽，恣意騷擾我們的外星遊客。」
「我們可不是遊客，我們只是看了個彈窗廣告，就被坑到這裡的地球玩家。」矮胖男很委屈地說道。
剛才那一幕，差點嚇死他。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真以為自己成了黑暗流小說中的龍套，活不過三章的那種。
而職裝男子在他開口的時候，就連連眨眼示意。
無奈矮胖男子眼珠子全放在古典美人身上，壓根看不到他的暗示。
「地球？沒聽說過，或是哪個偏僻星域。奴家想來，你們應該是被某個真仙大能選中，才能跨越茫茫星宇，來到這裡。」盤瑤渾不在意，只是輕笑道。
眾人聽到這裡，心情莫名放鬆下來。
「果然有仙。」
「不知道咱們能不能修仙？」
三觀跟著五官走。
看著宛若仙子的盤瑤，眾人議論紛紛，似乎將剛才的驚悚一幕，全部拋之腦後。
當然這裡面，不包括盧維。
盤瑤再好看，對他而言，也只是個二次元生物。
從剛剛搜到的玩家攻略，以及對方展現的話來看，這裡恐怕是星際修仙背景。
自然保護星，應該就是自然保護區；聖類，應該就是妖魔對自身的美稱。
「那個，盤仙子，請把我們放開吧，我們都是好人。」職裝男子開口懇求。
「是啊，仙子，我們對你絕沒有半分惡意。」其他人跟道。
「以前也有人這樣說，結果把奴家騙進籠子……後來遇到星際糾察隊，才得以解脫。」盤瑤一臉為難狀。
「這……」職裝男子一時無言。
而在這時，電腦屏幕前的盧維突然注意到，某棵束縛著一個年輕女子的桃樹上，又出現一條黑蛇！
它出現后，再次咬在那年輕女子的雪白脖頸上，大口吸吮。
「啊！」
年輕女子慘叫出聲，驚醒眾人。
「盤瑤仙子，這是為何？」職裝男子又驚又怒。
「哈哈哈，只是做個小實驗。你們人類的理論還真是正確，食物在舒暢和輕鬆的心情下，味道會提高很多。」盤瑤笑道。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回味著剛才的甘甜。
那原本美好的臉龐，在吸食人血的黑蛇映射下，顯得陰森非常。
「可惡，我們是人，不是食物！」眾人紛紛唾罵道。
「我們也不是食物，還不是一樣被殺被吃，抽筋扒皮，煉丹制器……」盤瑤冷冷道。
她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和顏悅色。
眾人啞然。
他們並不傻，意識到自己被牽連到莫名其妙的種群衝突中。
「好了，你們不用緊張，你們不會死的，」盤瑤突然又展露仙顏，微微笑道，「因為，從今天起，你們將是我的專用血畜。」
「我會給你們最好的食物，最美的衣服，最動聽的音樂……」
眾人立刻搖頭。
他們有的是來玩遊戲的，來修仙的，有的是來探索……唯獨沒有一個是想來做家畜的！
「我們不需要，我們只要自由！」
「殺你們的人，吃你們的人，又不是我們，不要牽連無辜！」
「就是，有本事就去找你真正的仇人，而不是對準我們。」
「你現在不放了我們，等我們練到後期，回來天天刷你！」
仗著有無限復活，眾人此時還有勇氣對噴。
盤瑤很耐心地聽著，沒有再做任何反駁，只是微微笑著。
那笑容，像極了貴婦人面對自家吵鬧的貓貓狗狗們。
電腦前的盧維，沒有做這種無用功，老虎想吃鹿，會因為鹿無辜就不吃嗎？
剛剛從手機上，看到的攻略中，許多人都有著和他們一樣的遭遇。
只是那些人運氣好點，看到怪物后，及時下線躲避，並沒有像七人一樣全部被困。
正是這些逃出來的人，回到現實世界，發出的攻略。
他又打開聊天頻道。
世界頻道，信息太雜，說啥的都有，掃過一眼后，他就放棄了。
切換到區域頻道，上面的求助信息，同樣開始刷屏。
「我被一頭老虎精抓住了，它要吃我！還要用十八種吃法。」
「怕什麼，被吃就能原樣復活，一個零件不缺！我才倒霉，我被一頭鹿怪捉住。它倒是不吃我，但用法術困住我，要拿我當它孩子們的長期奶牛！」
「那不挺好嘛？從此過上被妖怪包|養的幸福生活。」
「我特么男的！」
全是各種求救信息。
很顯然，這個修仙遊戲，沒有給什麼新手村，新手怪。
地球玩家們，一開始碰到的對手，就是遠遠超過他們的各種怪物。
盧維猜測，這裡恐怕同樣是個現實世界，而不是虛擬遊戲。
他不再看聊天頻道，而是轉動滑鼠，靠著上帝視角，觀察四周。
桃樹林山坡的遠處，是一片平原，隱隱還能看見些炊煙。
不知過去多久，盤瑤突然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按照你們的規矩，飼養之前，雄性要先閹割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