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勇摘星樓

「舅舅說的在理，我會留手的。」哪吒走到大殿正中，拿手一指殷破敗，「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稱兄道弟？難得有比武一事，不將你打個滿地找牙，道我是小。」

殷破敗冷笑一聲，沖紂王拱手，「大王，下臣願與哪吒比試。」

「准。」紂王興緻缺缺。

兩人比武好似玩笑。

哪吒將手朝前一抄，后發先至奪了殷破敗手中長刀，跟著飛起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

殷破敗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莫說爬起身來，連話都講不出，被小黃門扶下去。

「這就是大商的將軍？」哪吒故作誇張的大叫。

紂王仍是一副對事漠不關心，痴痴獃呆的模樣，好似任何時候都比旁人慢了半拍，沒有反應。

從始至終緘默不言的黃飛虎卻受不得這氣，起身拱手道：「大王，下臣請旨與哪吒比試。」

「准。」紂王眨了下眼，藏住眼底笑意。

哪吒這舉動，在場也就他跟伯邑考看得出來。

無非是將水攪渾。

先前伯邑考還沒感覺，這會兒聽了哪吒明顯貶低大商兵將的話，才反應過來哪吒在為他吸引火力。

跟著胡思亂想一通哪吒要是沒來，早前白猿忽然發癲，他許就被妲己借故蠱惑紂王，拉下去剁了。

想到這裡，伯邑考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看向場中趾高氣昂的哪吒，眼裡浮現出一抹擔心。

再說黃飛虎得到允許就後悔。

大商官分文武，文以首相商容為首，商容死後，業有比干領班。

武班中首推太師聞仲，之後就是他，鎮國武成王黃飛虎。

且不說哪吒只是個小小羑里相，就按著哪吒真實年紀來算，也才七歲半。

一想到這裡，黃飛虎就覺得跟哪吒打，無論輸贏都很丟人，於名聲有損，情急間生出急智，給了飛廉父子一個眼神。

飛廉父子哪裡看得懂，一頭霧水。

倒是哪吒將這為難目光捕捉，心下稍一轉念，笑道：「武成王是大商柱石，下場比武不妥。傳揚出去還說我大商是化外蠻夷，王公貴族為了閑戲，連體面都不要。」

「你是怕了武成王吧。」趴在矮几上的殷破敗呵呵笑道。

有這兩句話工夫，黃飛虎也趁機用眼神成功暗示了飛廉父子。

於是乎很突然啊。

飛廉突然站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換我父子二人來會一會你，如何？」

「好啊！」哪吒眼睛一亮。

飛廉、惡來雙雙離開矮几，一口一個何須元帥出馬，且看末將手到擒來，將半推半就的黃飛虎摁回去。

哪吒看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好奇打量這對父子，眼神里多出一兩分重視。

飛廉上身短下身長，褪去朝服以後，內里穿戴著的乃是短打，現出肌肉輪廓，十分健碩。

他兒子惡來卻是五短身材，看著蠻力不小，眼睛有若銅鈴，熠熠生輝。

三人相互打量，都不急著先出手，轉著圈兒玩。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紂王與黃飛虎微微眯起眼睛，將自身代入進去。

哪吒先忍不住，側身飛起一腳，就看飛廉偏頭躲過，跟著搶步上前，朝他胸口打來一掌。

同時惡來快速繞到他身後，一記鞭腿掃到。

哪吒擰腰低頭，倒踢紫金冠。

飛廉將掌握作拳頭，急急揮出。

「別走！」惡來躲了一下，雙手向前環抱。

哪吒錯步避讓飛廉，被惡來抱住，順勢借力一躍而起，朝著飛廉蹬去一雙腿。

這卻是飛廉身法過人，出招速度極快，哪吒大半心神在他身上，難免被惡來趁機打中，也是巧思，借力化力，沒落得下風，爭取了一個旗鼓相當。

幾個回合過去，三人混作一團亂戰，多在見招拆招，少有建功時候。

哪吒有心戰平，不防上邊有個妖妃妲己，想著借刀殺人要他的命。

妲己見雙方不分上下，以為稍一助力，哪吒當時就要落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怕紂王忽然開口叫停，再想使壞不能夠，悄悄動用法力去助飛廉。

恰是飛廉故技重施的時候，連施展幾下重手，藉此逼得哪吒閃避，給惡來爭取擊中哪吒的機會。

好巧不巧，哪吒這會兒想著反其道而行，再看飛廉一拳打來，仗著蓮花化身金剛不壞，欺身而上。

說時遲那時快，飛廉一拳打到，帶上幾分妲己賦予的法力。

哪吒感受到妖氛當面，心念電轉間，運用玄門分光捉影法門，兩手握住飛廉拳頭，將飛廉整個人拋出。再一低頭，幾乎沒有轉身的動作教人看見，人卻已面朝著惡來，兩手探出，抓出惡來兩條胳膊一拉一推，將惡來放倒在地。

黃飛虎雖未學得道法，也有幾分眼力，看出哪吒憑藉法術獲勝，心下十分不服氣。礙著哪吒跟紂王的關係，沒有說破，只是教人扶下飛廉父子。

紂王笑道：「哪吒，可盡興了，如若還有餘力，寡人讓武成王再跟你打一場。」

「求之不得。」哪吒朝著紂王拱手，暗想剛到時這位天子還是個糊塗蛋模樣，怎麼突然威嚴起來？

人的氣質是個很玄妙的東西。

紂王見了哪吒勇力，想到的是幾年後，乃至十多年後的事情，存心想要試探些什麼，有此言語。

紂王一開口，再加上殷破敗、飛廉、惡來三人盡皆落敗，於情於理黃飛虎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等人送來金攥提爐槍，黃飛虎攜槍在手，說道：「哪吒，請了。」

「武成王，請了。」哪吒手一招，握住火尖槍。

兩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見完禮后，各將長槍朝前刺去，半空中對撞一下，心裡有了底。身形交錯，再向對方殺去，槍法始而凌厲。

黃飛虎所用金攥提爐槍，槍頭兩面帶有血槽，刺中人身再拔出來，一條血線立時揚起。

反觀哪吒所用火尖槍，頂端乃是一截蛇矛，戳中人身，傷在方寸之間，再拔出來即刻崩碎大片皮肉。

說甚舞槍弄棒，橫劈直砍，長兵器最重要的傷人方式只有刺，僅需一次建功，便將勝局算定。

在場人員見人與槍影影綽綽，耳聽得一連串金戈之聲，聚精會神看去，雙方只有側身閃避時候，從無半步退讓，都不由得為之捏一把冷汗。

哪吒暗想所學槍法需火與槍一同施展，如今不用火尖槍自帶紫焰，多少有點以短擊長，再這樣下去不輸就奇了怪，唯恐上邊妲己又使妖法，倘若中招，莫說救走伯邑考，自身也得沾染災殃。

念及此處，哪吒出槍速度愈發快了些，大喊道：「武成王，小心了！」

說著，哪吒將槍一抖，使得長槍為紫焰覆蓋，揮舞著一條紫光，帶出長長的芒尾。

速度、力量，乃至於虛無縹緲的氣勢，都跟著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哪吒，你太無恥了！」殷破敗大叫。

上首紂王見狀一擺手，哈哈大笑道：「愛卿不必憂心。武成王昔年曾與寡人同在聞太師門下學藝，又豈是凡夫俗子？」

紂王話未落地，黃飛虎已將長槍舞成火輪兒，風刮不穿，水潑不進，將紫焰擋在三尺開外。

忽然有小黃門在殿外高聲道：「大王，亞相比干攜西伯侯姬昌求見，不等通報，即攜手闖進來了！」

「停手停手。」哪吒抽身後撤，手朝前一伸，「武成王，改日再戰！」

「嗡」的一聲響。

黃飛虎將刺出一半的長槍止在半空，遭遇氣力反噬，兩臂跟著長槍抖動半晌，本想破口大罵，又有些生不起氣來。

「武成王，改日向你賠罪。」哪吒尷尬一笑，向殿外看去，就見比干、姬昌當面。

姬昌立身門外，扯著嗓子高喊一聲，「罪臣姬昌求見天子，望乞賜見！」俯伏在地。

比干跟著行了一禮，邁步走進大殿，見伯邑考好端端坐著，暗鬆一口氣。

「大王，西伯侯得知其子在朝歌，舐犢情深，希冀能有一晤。下臣擅作主張將他帶來，樓下聽見打鬥動靜，因而上樓，望乞恕罪。」

「賜座。」紂王面無表情，揮了揮手，「武成王，哪吒，你們也坐下。」

哪吒心下老大不滿，前邊讓謝必安通知姬昌，是想將其穩住，以免節外生枝。

如今看來失了算，姬昌明顯不信任他，才有現在這一出走比乾的路子來摘星樓。

「大王！」伯邑考走到殿中，長身一禮道：「罪臣父子化外蠻夷，留在此地恐鬧笑話，請辭離開。」

紂王眼皮一抬，似笑非笑道：「適才白面猿猴刺駕算是誤會，驚擾了寡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寡人看在外甥的份上沒跟你計較，你怎麼還來掃寡人的興？」

伯邑考連忙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家父年邁，時值夜深風大，下臣斗膽，請大王容家父進殿避風。」

「准了。」紂王擺手示意小黃門去帶姬昌。朗聲道：「今日先聞伯邑考琴音絕響，再見李哪吒神勇無敵，又來了賢相比干、賢侯姬昌，摘星樓自建成之日起，還沒有這麼熱鬧過。寡人與諸君滿飲一杯！」

哪吒聞言，起身說道：「舅舅，我不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