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傅瞻升為副總監之後，就有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很少叫我過去，這次倒是第一次。
我敲了敲門，走進去：「你找我？」
「嗯，」他從文件上抬起頭來，「你今天晚上陪我一起見莘業的孟總。」
「好，」我說，又忍不住問：「莘業的孟總不是前副總的客戶嗎？你有信心嗎？」
他不在乎的點點頭，說：「嗯。」
我正要離開，他說：「今晚不要喝酒了，不管對方說什麼。」
我看了他一眼，說：「哦。」拉開門走了出去。
當天下班后，傅瞻徑直走向我的工位，敲了敲我的桌面，「走吧，做我的車過去。」
「哦，好。」我已經完成了當天的工作，急忙快速收拾包，傅瞻沒有等我，慢慢走向了電梯，隔壁工位上的同事問我：「你們幹嘛去？」
「見客戶。」我說，然後趕緊提上包去追趕傅瞻，我匆匆忙忙地追上他，在他身邊站定，他似乎幾不可見地笑了笑。
我沒有看他說：「扮演冷酷上司很好玩是吧？」
他也沒有看我，說：「不是你要玩的嗎？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我瞪了他一眼，身後有同事過來等電梯，我們就都沒有說話，進了電梯傅瞻按了地下一層，同事們在一樓都下了電梯，電梯門應聲關閉，傅瞻突然轉身看著我，他比我高一頭，我看著他，忍不住笑：「你幹什麼？」
他把我逼到角落：「你不是喜歡這種緊張刺激嗎？」
我說：「演《五十度灰》嗎？別開玩笑了。」
這時候地下一層到了，電梯門開了，我看到有人影，連忙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傅瞻卻牽起我的手走了出去，我一邊感到驚詫，一面去看那個人，幸而是個沒見過的人，大概是其他公司的人。
到了車上，傅瞻發動車子，我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埋怨傅瞻，「你幹什麼？我們差點功虧一簣好不好？」
傅瞻沒有看我，「是你差點功虧一簣，我不喜歡遮遮掩掩。」
我想到他和Rita在酒店天台擁吻的那一幕，他確實不在乎別人會不會看見，別人怎麼想，只要自己開心就好，和我在一起，他收斂了很多。
我手臂支在窗邊，一手支頤，心情忍不住低落很多，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豁達，沒有結果的感情，我真的感覺累，我想配合我他也很累。
傅瞻以為我因為工作累了，一路上沒有說話，到了地方，才跟我說，「到了。」
我們下了車，進了包廂，我們提前了十分鐘，但是孟總已經到了，這個孟總一向難搞，我本來已經心理建設了半天，就算這一單沒有拿到也是傅瞻的過失，也該讓他受受挫了，可是孟總一改往常的態度，對傅瞻很是和顏悅色，見面兩人握手道：「傅總，久仰。」
傅瞻一如往常道：「孟總過譽了。」
眾人落座，孟總語氣與從前不同，頗為溫和，「傅總剛剛回國，怎麼樣？和印象中的中國是不是一樣？」
傅瞻道：「我的爺爺奶奶常常和我提起他們記憶中的中國，我也關注著這邊的消息，所以沒有什麼意外的地方。」
侍者開始上菜，傅瞻說：「對了，孟總對這次我們的條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孟總並沒有馬上回答，臉上神色莫測，我想他大概不那麼滿意，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至通的條件卻仍然是最好的待遇，但是畢竟不是我們部門的副總監和他商量，而是可能和傅氏集團有密不可分關係的傅瞻談判，他不能再耍他的臉色和脾氣，只好笑著說：「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和至通合作了那麼久，大家相互了解、信任，能達成這次合作，也是意料之中，傅總，咱們合作愉快。」說著舉杯，傅瞻也舉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很是謙遜。
兩位喝過之後，孟總身邊的經理站起身來，又說，「那請讓我們共同舉杯，預祝合作愉快。」大家也很是配合，但是桌子下傅瞻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我的手，意思是不要喝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糾結了一下，舉起了果汁，希望沒有人注意到我。
接著有人起身向兩位敬酒，傅瞻顯然也是剛到中國，沒有學過酒桌上的應付之道，面上淡淡的，也只好一杯接著一杯喝，對方的人都敬完酒了，按道理該我們這邊的人了，傅瞻卻說：「大家的心意我和孟總都收到了，酒喝多了傷身，大家請吧。」說著伸手指了下桌上的菜肴。
我忍不住有些想笑，這些潛規則真是令人討厭，但是傅瞻的處理方式，有些直白，不過若是只將他看作上司，他確實還算不錯。
孟總也是淡淡的，沒有說話。
用餐過後，雙方告別，我叫了代駕，代駕開著車子，我和傅瞻並排坐在後排，我說：「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
「這真是個陋習，但是沒辦法，可能都需要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吧。」我說。
傅瞻沒有接話。
「我們回去嗎？」我問。
「你想去哪裡嗎？」他問。
「上次看見你和Amanda的酒吧。」我說，「我需要酒精，但是只有我們兩個人。」
傅瞻笑了，對代駕說了那家酒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