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太師
突然間遇上這麼離奇的事情,衝擊還是挺大的。
不過,還能回來就是最好的消息。
謝簡用力揉了揉臉,讓自己心神定下。
回想在「故事世界」中的發生的事,知道自己或許真的是得了那所謂的「仙緣」了。
那個後來穿道袍的男子,應該就是故事中的「王青」。
費盡心機,一通忙活,本已近在咫尺的「仙緣」,結果讓他橫插一杠,截了胡,難怪瘋了一樣要咬他,換做是他遇上這樣的事,也要咬人……
畢竟得了便宜的是他,謝簡只能在心裡暗道一聲對不住就算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身上一涼。
低頭一看,發現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像風化一樣,片片裂開、粉碎,滑落下來。
這不是他穿過去時身上穿的那件麻布衣?
謝簡也顧不上自己已經光著身子,使勁晃了晃腦袋,仔細捋了捋。
穿過去的時候,他身上已經不是這個時代的穿著,也沒有一點這個時代的物品,這是不是說明這裡的東西,帶不進去?
甚至……連他本人,也未必還是原本的他……
要不然,這件麻衣來得沒道理啊。
但這也不大說得通,現在這件麻衣是跟著他一起回來了……
謝簡想起書中《黃梁一夢》中對他的記述:本縣寒門謝姓子
很有可能,這本書不僅讓他穿進了書中的故事世界,還給他在裡面安排了一個馬甲。
簡而言之,他在書中世界的身份,會隨故事中記述而變化。
或者反過來,故事中的記述,會隨著他在書中世界中的變化而變化……
謝簡苦思,雖然離譜,卻也只想出這麼一個可能。
他盯著鑽里腦子裡那本《傳奇錄》研究起來。
發現只要他心念一動,這本書就會隨他心意翻動,很神奇。
只不過,除了那篇「黃梁一夢」,其他的竟全都是空白頁,看不到一個字。
謝簡眉頭深皺。
他之前買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難不成,還有冷卻時間?
謝簡本想印證一下,是不是這本書中的所有故事,他都能穿越進去。
現在看來,暫時是沒辦法了。
這倒算了,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也沒辦法再次進入「黃梁一夢」的故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的。
雖說他躺平擺爛,但對於有機會做神仙這種事,還是沒辦法拒絕的。
那可是呂洞賓,不說成仙,手指縫裡漏一絲,也夠他受用了。
算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
謝簡心態還是很好的。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再說,他也不是一無所獲。
呂洞賓送他的「黃梁一夢」,還有那一鍋黃梁飯,目前看來,似乎和「成仙」有些落差。
不過,謝簡很確定自己身上已經產生了某種變化,或許,這需要他自己去體悟參透。
正像當時他夢醒之時,聽到的呂祖傳話:待悟得塵中玉質時,或有再相見之時。
塵中玉質……?
雖不知那是什麼,但目前看來,應該是好事,還是天大的好事。
得了這麼大便宜,是不是得去拜拜?
謝簡想起蜀都就有一座呂祖觀,相傳是呂祖道場。
八仙信仰,遍布民間,呂祖更是其中佼佼者。
許多地方都有他留下的傳說,供奉他的「道觀」、「道場」到處都是。
據說蜀都這座呂祖觀,在宋時曾得朝廷承認,是各地呂祖道場中,極有資格爭奪「第一道場」的一座。
這正好方便了他。
本想立即就去,不過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將近傍晚,呂祖觀早就關門了,就算現在過去也看不到什麼。
只好先耐下性子。
他心很大,雖然剛剛經歷了極其離奇的事,但這一晚,還是安安穩穩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他是被手機吵醒的,有些不耐地坐了起來。
只覺口乾舌燥,連心火有都些盛,順手抄過床邊的一杯水。
「咔嚓」……
只聽一聲輕微的響聲,謝簡看著從手裡划落的碎片,手指無意識地虛捏了幾下,懵了。
這杯子……我捏碎的?
他想起了昨天的事,那場仙緣……
十有八九,是那鍋黃梁飯。
吃了個飯而已,這麼牛比么?
難怪那個王青要咬死他啊……
謝簡手掌又虛抓了幾下,愣了一會兒,也不管那些碎片,在家裡相繼禍禍了三個碗、五隻杯子、一張板凳、一張飯桌,然後又跑小區樓下禍禍了一顆石頭、六塊磚頭之後,最終確認,自己確實有了異於常人的身體素質。
他現在的力氣,碰一碰木頭磚頭容易,要是碰石頭碎的就是他自己。
還算在人類的範疇之中,並沒有太過誇張。
跟「成仙」相比有著巨大的落差,難免有些失望,不過倒也沒太放在心上。
畢竟只是一夜之間,他就擁有了一般人難以企及的身體素質,還要什麼自行車?
再者說,這已經證明了,昨天的「仙緣」,並不是虛妄。
想到這裡,他就匆匆出了門,往呂祖觀去。
至於早上的電話,他不用看都猜得到。
在「那邊」耽誤了這麼久,至少兩三天沒上班,肯定是公司催命來了。
他也不在乎了,愛誰誰。
上班哪有做神仙重要?
……
與此同時。
遠在豫州,衛城。
一個老舊的小樓。
樓前掛著一個老舊的木牌:衛城考古研究所
一個齊耳短髮、長相秀美的女子敲開一間辦公室。
「老師,您叫我?」
裡面有一個年約五六十的花白頭髮老者,正戴著一副老花鏡,伏案細讀著什麼。
聞言頭也沒有抬,兩眼仍死死盯著眼桌上的資料,只是招招手道:「齊悅啊,你過來看看。」
齊悅見老者這模樣,不由想到了什麼,猛地驚喜道:「老師,出結果了?」
老者點點頭,有些不舍地從桌上移開視線,看向她道:「那尊鼎上的銘文破譯有成果了。」
齊悅也顧不上禮貌,一雙長腿三兩步就跨了過來,直接拿起桌上的文件。
匆匆掃了幾眼,一雙本就明亮的眸子更是發光一樣。
這上面,有著當初他們在一處古遺址上發現的一尊青銅鼎上的銘文複印原件,還有已經破譯出來的譯文。
過了一會兒,隨著她仔細閱讀,眼中漸漸出現一絲絲疑惑。
老者對她的反應早有預料,見狀笑道:「不出意外,衛城北郊發現的新遺址,應該就是一處古戰場遺址,」
「很可惜,具體是哪個年代,現在並沒有找到證據證明,」
「但從這份銘文,我們可以大膽推斷,這就是當年武王伐商的牧野之戰的另一處遺址!」
「如果能證明銘文里提到的那位『謝太師』真的存在,我們將極大地程度地補全那段歷史,甚至……」
老者目光炯炯,似驚嘆、似不解,又似有幾分狂熱:「現在的許多認知,都會被推翻!」
「老師,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齊悅這時才不舍地緩緩放下文件。
能撥開歷史的迷霧,對她這樣的人來說,自然是無比興奮。
「商末之時,竟然還有這麼一位人物?起於微末,文可安邦,武能定國,簡直是個傳奇。」
「如果這是真的,這個人就是殷商的擎天之柱,」
「照銘文中所記,他是被人設計構陷離間,被紂王當成棄卒,導致兵敗被圍,如果不是這樣,後面或許真未必有武王滅商了,殷商還很可能就此中興?」
齊悅說著,心裡仍滿是不可思議。
這銘文中,儘是對那位「謝太師」的極盡吹捧,雖未直述,但字裡行間透露出此人生平。
起於微末,擢拔於市井,臨危受命,爭戰沙場,朝堂運籌,中興之勢,拜為太師……
等等不可思議的成就。
但她所知道的歷史中,根本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的一絲半點的痕迹,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按照銘文上的記載,這樣傳奇一般的人物,必然會在史冊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怎麼可能憑空冒出來?
齊悅忽然想起什麼:「老師,你說……封神演義里那位聞太師的原型,會不會就是這位?這銘文里描述得也太像了。」
老者聞言失笑道:「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就是新奇,不過你說的倒也不是全無可能,沒準古代真的有這位謝太師的事迹流傳,才會有封神演義中的聞太師誕生。」
「文獻的記載,難免缺失,隨著漫長的歲月流逝,歷史也會逐漸失真,」
「發掘考古資料,通過科學的研究,還原歷史的真相,就是咱們考古工作的意義所在。」
他指了指齊悅手裡的文件道:「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我們需要找到更多的佐證。」
他頓了頓,沉吟道:「現在北郊古戰場遺址的發掘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不出意外,應該是沒有更多收穫了,」
「你沒日沒夜忙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一陣,別把身子熬壞了。」
齊悅忙道:「老師,我不累,不用休息。」
老者擺手道:「只是讓你暫時放一放手頭的工作,我這裡有件差事,新遺址的工作還離不開我,想讓你替我跑一趟。」
他笑道:「說來也巧,那邊要諮詢的,也有位姓謝的古人。」
齊悅原本還想拒絕,聞言目泛異彩,已到嘴邊的話頓時就變了:「是那位謝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