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金光留形
「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反派什麼毛病？」
「想什麼想就是了，幹嘛非得念叨出來？」
隨著吐槽聲，謝簡緩緩走了過來。
齊悅沒跟著。
他把人扔在了很遠的地方，才掉頭回來。
這虎妞只是個普通人，還又瘸又拐。
帶著她怎麼可能瞞得過王青的耳目？
「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雲翻湧，知道自己被人戲耍，反倒一改之前的凶狂不可一世之態。
異常平靜地說道：「本仙見過你。」
謝簡對它的平靜反應並不以為奇。
他也是想明白了。
這個老鬼，根本不是它所表現出來的樣子。
反而狡猾得很。
青蛇山上，已經被這東西騙過一次。
表現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姿態。
實則恐怕早就算計著金蟬脫殼。
只是令謝簡有些不明白的是，它既然有這打算也有這本事，為什麼不悄悄地走？非要弄出這麼大動靜？
而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等了一千多年，又正好在他青蛇山時冒了出來？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等待他的到來，好報奪了他黃粱飯的仇？
謝簡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要不然，脫困之後，再去找他報仇不好嗎？為什麼非得將自己困在那裡這麼多年？
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老鬼想要脫困，與他的到來有關。
二是這老鬼還有別的目的。
既然早知道這老鬼這麼陰險，他怎麼可能不動點心眼？
之前他故意說自己知道怎麼出去，也不過是說給這個不知道是不是隱藏在暗處的老鬼聽的。
本來不過隨便一試，沒想到還真試出來了。
「我是誰？」
謝簡笑道：「當然是想弄死你的人。」
「要不然你好好想想，這世上有多少人想你死？又有幾個人能弄死你？」
黑雲涌動收縮著，彷彿一團會跳動的黑色肉球。
謝簡周身劍氣吞吐，鋒銳的氣機扭曲著空氣。
不僅能隔絕一般人的肉眼窺探，連它的陰神也無敢輕易靠近。
否則很可能被瞬間撕碎。
縱使它陰神強大，也只能隱隱覺察出幾分熟悉感。
王青哪能不知謝簡是在套它的話？
所以它並沒有接話的意思。
一聲不響，真正故伎重施。
黑雲猛地崩散成千絲萬縷的霧氣，想要再次遁走。
謝簡已經吃過一塹，哪裡還能讓它再跑了？
充盈在空氣之中的氣機，頓時隨心而動。
瞬間爆發出鋒芒。
霧氣雖是千絲萬縷，卻仍逃不過無處不在的鋒芒絞殺。
眨眼之間，便已去了九成九。
視線之中，已經再不見一絲黑氣。
謝簡卻沒有停下動作。
要不怎麼說是九成九？
鏗然聲響。
百辟出鞘。
隔空點向地上的刑慎屍體。
與此同時，一縷黑氣自屍體眉心之中竄出。
像一條靈動蛇，在空中遊走、不斷變幻位置。
即使是無處不在的鋒芒、同樣靈動迅捷的百辟劍，似乎都難奈其何。
謝簡輕哼一聲。
握劍的手突然放開。
百辟失去掌控，竟仍懸而不墜。
與此同時。
百辟瞬間消失。
又瞬間出現。
卻是像未卜先知一樣，已經出現在黑氣下一刻出現的地方。
爆發出無比璀璨驚艷的光芒，一掠而過。
「啊——！」
「袖裡青蛇！？」
「是你？！」
一聲慘叫驚呼，隨著百辟當空一絞，頓時嘎然而止。
還想再來一次借屍還魂，當他是傻子？
謝簡伸手一招，百辟歸鞘。
心下也微感喜悅。
他如今也知煉神有多難，雖然沒能殺了它本體，只不過是一道分神，但王青也必定損失不小。
它本就在青蛇山上受過重創，如今怕是雪上加霜。
多少也能壓制它一段時日。
不過，他倒不是因為殺了王青一道分神而喜悅。
而是因為養劍有成。
已能藏劍虛空。
雖只是一瞬，卻已能復現一絲袖裡青蛇神威。
所謂袖裡青蛇，這「袖」可不是真的只是衣袖之中。
而是體內、體外，天地虛空，儘是袖裡乾坤，無處不可藏劍。
這其實就是養劍、煉劍的不同境界。
煉劍是自內而外，從無形到有形。
養劍正好相反，自外而內，從有形到無形。
等哪天他將百辟劍煉化無形，那才是真正地登堂入室。
只是經此一遭，王青已如驚弓之鳥，再想找到它，怕是更不容易了。
謝簡暗自搖頭。
對於王青的手段，他也感棘手。
想要徹底滅殺這個老鬼，怕是得找到克制的手段才行。
暫時將王青之事放下，回身走向血棺。
血棺雖是空的，但其中應該另有乾坤。
他剛才就看到了，棺中內壁，有一處凹陷。
其形狀，有些眼熟。
只不過剛才他想詐一詐王青，才隱而未發。
謝簡拿出那塊謝氏信物，放到了凹陷處，果然正好嚴絲合縫。
就在此時，石台之上突然有金光綻放。
謝簡掃了一眼，正好是石台四方四維八個點，有金光浮現。
金光浮出，竟然勾勒易卦爻象。
謝簡已經不是修行小白白。
他雖然不修道、也不學易，但易是萬經之首，亦是萬道之源。
要修行，哪裡能避得開？
燕東方當初也教過一些常識。
對於起碼的卦象易理還是認得的。
這些金光，正合「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卦象。
「謝兄，你終於來了。」
令謝簡沒想到的是，隨著金光八卦浮現。
一道人影也緩緩浮現出來。
一身青色儒衫，頭頂道髻，手纏佛珠。
非道非儒非釋，亦道亦儒亦釋。
怪異得很。
但那人他卻非常熟悉。
燕東方！
一身的書生氣依舊，面龐卻不再透著幾分文弱秀氣。
他老了，而且滿臉胡茬遍布。
難以遮掩的頹廢邋遢。
令謝簡心中震動。
昔日那個豪氣衝天的江湖大俠，幾乎完全變了個人一般。
不見豪氣，只有頹唐暮氣。
對謝簡來說，只不過是不久前才和燕東方分別。
可一轉眼，便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心中一時也不知什麼滋味：「燕兄……」
「謝兄，這是燕某以金光留形咒所刻之影，或許此時此刻，我早已不在世上了……」
「謝兄也不必為此傷懷，燕某留此金光之形於世，是有未了之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