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七彩朝露

69)七彩朝露

隋茵放下小娃娃,又痴痴看了許久。沒想到魔川那等豬狗不如的大魔頭,竟能生出如此玉雪可愛的孩子來。她輕輕吹了口氣,還沒睡沉的楚妃瞬間失去了意識,連夢境都沒了,殿內的其他丫鬟、太監和婆子們也都迷迷糊糊倒了下去。隋茵將楚妃的寢殿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找到所謂的半卷殘書。想來魔川這種人不可能對哪一個女子另眼相待,若不是楚妃生下了皇子,說不好被玩膩了,也會落的被吞食的下場。

外面又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想來那幾個畜生又聚在一起折磨那些弱小的凡間女子。隋茵解了所有人的昏睡咒,離開了楚妃的寢殿。走到外面,慘叫之聲仍舊沒有停歇,那是來自幾個女子慘絕人寰的叫聲,伴隨著那幾個畜生的大笑聲。

這些日子隋茵幾乎將皇宮的所有地方都搜了個遍,也未尋到那半卷殘書,如今也只有魔川的寢殿沒有搜過。隋茵搓著手中的水墨時空珠,忽然生出了鋌而走險的念頭。父親那邊受著雙重壓迫,已是難以為繼,她這邊也在苦苦的支撐。無淵他們時時來騷擾她,雖然都被她打跑了。可魔川已經不再刻意掩飾對她美貌的垂涎,言語行為越發露骨,發難只是時間的問題。再找不到破局的關鍵,她父女二人以及所有人門中人都將淪陷。如今他們玩的正盡興,且都是酩汀大醉之態,警惕之力大減,只要自己小心點,就不會被發現。那水墨時空珠之前也用過幾次,當真有神鬼之力,有它在至少可以逃出來。就算生了意外,為了父親,為了所有門中人,犧牲她一人又如何?她下定決心,壯著膽子潛入了魔川的宮殿。一進去便是衝天的血氣撲面而來,離得越近,那慘叫聲越發讓人不寒而慄。隋茵一邊留心那一邊的動靜,一邊開始仔仔細細的搜遍了書房和幾個偏殿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就只差魔川的卧房了。她捅破窗紙向里看,人間煉獄般的畫面立刻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魔川幾人玩盡興后,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都睡著了,身下壓著的不是女子,而是女子身體的一部分。隋茵一揮袖,一股能令魔頭昏睡的毒粉拂過所有魔頭,她這才悄悄的走了進去。她最先來到無淵身前,踢了他兩腳,見他沒有反應,立刻開始翻動他的身體,並將他身體附近都翻了個遍,一無所獲。她又來到了魔川身旁,魔川亦是赤裸著身體,身上隨便搭著一件粉色衣衫,顯然是那幾個慘死的女子的衣服。隋茵忍著噁心,掀開那衣衫,下邊什麼都沒有。她在房間里又翻了許久,也沒有任何發現。最後她的目光落到了魔川另一側堆在一起的衣物之上。那些衣物下正壓著一個什麼東西,從露出的一角來看就是一本書。隋茵滿懷希冀的扒開那些衣服,赫然看到半卷破爛不堪,一個字都沒有的殘書。

原來無淵這次入宮就是為了送這殘書而來。為了躲避魔川的責罵,無淵經常宿在景驍的行宮之中。這幾日無淵因為屹川有可能還活著,而經常疑神疑鬼,非嚷著說感受到了時空波動,有人進入過他的書房。景驍帶人幾番搜查,也沒查到有人進入的蛛絲馬跡,可他還是不放心。他知道這本書是當年月籠沙從屠魔城中盜出來的。當時他還斥責她無用,竟然盜出一本無字的假天書。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假書也有人覬覦,當年同青冥王大戰之時,他差點沒被打死,好在他死也不肯放手,借著失控術逃遁而去,撕撤下那本書的後半部分。雖不知道書裡邊有什麼,如今又有人特意而來,那必然是玉如煙那一伙人想要得到它。無論景驍如何勸他,他都堅持說有人來過。他自認無能力守護這本書,索性拿來交給了魔川。魔川見不過是空白的半本書,便隨意的扔在了桌子上,準備過後交給隋翀去研究一番。眾人嬉戲之時,書被碰掉在地上,被眾人脫下的衣物掩埋起來。

隋茵剛要去拿那本書,魔川睜開了眼睛,一把摟住了身上的隋茵。

「是茵茵嗎?」

隋茵忍不住渾身一個機靈,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義,義父,我,楚妃娘娘讓我,讓我來叫你過去一趟。我見你躺在地上,正要將你扶到床上。」

「哦,本君還以為是茵茵思念義父了。」

「義父,義父,你,你喝醉了,我命人去煮些醒酒湯去。」

「可是義父不想醒過來。」

魔川一翻身將隋茵壓在了身下,充滿血腥氣味的大嘴親了下來。隋茵掙扎著躲開魔川的臉,雙手被扣得死死的,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天書就在眼前,她不能就此放棄。就在魔川撕扯掉她的外衣,埋頭享用之時,她的手終於得了自由,一把抓住了那本書,收入乾坤袋之中。這時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所剩無幾,她本可直接催動時光珠逃跑,一股無盡的屈辱感和憤怒感驅使她不假思索的一掌打在了魔川的頭上。魔尊侄女其實善於之輩,魔川的頭上立刻起了一個包。魔川暴怒,一拳砸在她身上,手中的水墨時光珠滾落在地,溜到了牆角的角落處。隋茵這時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整個身體不停地抖,用盡所有的力量,都不能撼動魔川絲毫。她再度灑出毒粉,根本無法迷昏魔川。她的一雙峨眉刺更無法穿透他的護體魔光,傷都傷不到他,何談逃跑。她一揮手,一片耀眼的七彩水滴灑落在魔川頭上。這是隋翀打算用來驗證他對於護體魔光的猜測是否正確,而給了她的朝霞之露。魔川的護體魔光咻忽消失不見,他卻一絲一毫都未在意,沒有魔光,小小的隋茵又能耐他何。就在他虎狼般又撲過來時,隋茵的峨眉刺被他拍落在地。情急之下,隋茵雙掌釋放出靈火燒向魔川。她的靈火是以父親的獄火為種子,由自己的精血餵養長大。原本獄火中就有他父親的精血,血脈相通,極易認主,加之是父親煉化過的靈火,威力同隋翀的獄火絲毫不差。可這些火能對付妖魔,甚至地下躺著的那幾位也十分忌憚,魔川又如何會怕這等威力的靈火。只是不懼怕不等於不痛,魔川徹底怒了,下手再不留一絲情。她拚命的掙扎反擊,換來的只是更猛烈的捶打。她努力的向時空珠滾落的地方爬,又一次次被拉了回來。最後她終於停止了反抗,因為她已經無力再反抗。當魔川終於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后,隋茵硬生生將眼圈裡所有的淚水吞咽回去。

魔川戰起身,俯瞰著一動不動的隋茵,道:「茵茵,義父剛才實在是喝的太多了。本君會同你父親商議,娶你做魔后,你可願意?」

隋茵縮成一團,故作柔弱之態道:「這是茵茵的無上榮寵,哪有不從之理。大婚前,義,魔君可否允許我回去同父母小住一段時間。」

「其實本君傾慕茵茵許久,一日不見,思念甚篤,實不想同你片刻分離。凡間那些俗禮,大可免去,你明日就搬到本君這裡便可。如今玉如煙他們十分猖獗,屹川又在暗中窺探,你父親為本君分憂,亦是分身乏術,不能時刻陪在你身側。若是你十分想念你母親,本君可接你的母親入宮陪你,如何?」

「不要,我幼弟尚需母親照顧,茵茵願意陪在魔君身旁。」

「真是個乖巧的孩子。」

這時,無淵和朱厭幾人都已經蘇醒了過來,看到衣不蔽體,活色生香的隋茵都忍不住的流口水。

「茵茵妹子果然是個絕世的美人,這皮膚怕是能掐出誰來,父親,孩兒們都看的實在心癢難止,可不可以……」

「退下,不得無禮,茵茵以後就是你的母后了。」

「啊?哦!」

無淵乖覺的不敢再說話,尋常女子父親總會同他們共享,若是有意娶為魔后,那短短不敢覬覦。想起當年的詩蝶,忍不住一陣后怕。

蘇算一臉狐疑之色道:「義父,茵茵公主怎會在此?」

魔君立刻會意,對著門外道:「來人,去楚妃宮裡問問,可是小皇子出了什麼事?」

隋茵不斷地搖頭,不斷地向後退縮,終於摸到了時空珠,緊緊攥在手心。看著朱厭口水都流了出來,魔川拿起自己的衣服蓋在了隋茵身上,竟難得有幾分溫柔之色。

不多時,魔兵回來報:「楚妃娘娘說,小皇子一直哭啼不止,像是中了魘症,如今已無大礙。」

隋茵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沒想到楚妃會替自己打掩護。

蘇算環視四周,忽然道:「不對,那本書呢,那本天書呢。你是為天書而來的,對嗎?」

已然無法掩蓋,所幸放手一搏。隋茵狠厲的看了他們一眼,催動時光珠瞬間消失不見。

戴駒看著隋翀手中拿著的一張紙,紙上有一個大大的卍字,四個筆畫中間被青、白、紅、綠四種顏色填滿。

「師傅,這圖案到底是何意?」

「這是魔川每次激發護體魔光時瞬間出現的圖案,這四色應對應的就是仙、人、魔、妖。應是他被埋在善樂坊地底之時,吸收了太多的精元所化的護體魔澤。我一直覺得這四色魔光同他不死之身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尚未解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他催動護體魔光之時,以至濁至潔兩物射中當心這一點,便可徹底毀了它的防護之力。」

「那聖父為什麼不交給玉如煙,難道您還沒有下定決心嗎?」

「總要有所保留,以免被她們也當成了棄子。」

「時辰不早了,師傅早些安歇吧。」

「我忽然覺得心神不安,總感覺有不好的事發生了,你悄悄派人入宮去看看茵茵。」

話音未落,隋茵鄒然現身,淚珠又在眼眶裡打轉,固執的又吞了下去,嘶啞的聲音喚了一聲:「父親……」

看著幾近赤裸的女兒,無須多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立刻將自己的衣服裹在女兒身上。

「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隋茵一把拉住父親道:「父親,我已經驗證過了,至潔之物對他的護體魔光也有影響。這半卷殘書應該就是玉如煙他們要找的天書。」

隋翀已經無法去思考這些事,憤怒的聲音開始顫抖,道:「難道時光珠是假的,為何你……」

「不是的,父親,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快帶著大家都走吧。魔川馬上就要到了。」

「要走一起走。」

「來不及了,我們都不會時空術,即便時空珠在手,也只能帶走幾個人。」

「戴駒,去把弟弟、妹妹都帶過來。」

戴駒含淚忘了一眼隋茵道:「是,魔尊。」

「父親,孩兒不走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讓他疼上一把。我要卸掉他手臂,砍掉他的命根子,讓他也體會一下,何為羞辱。」

隋茵越說越激動,身體再度開始瑟瑟發抖。

隋翀握著女兒抖動的手,安撫道:「茵茵,茵茵,你聽父親的,你的仇為父一定會為你報,你隨著弟弟妹妹們離開,無論發生什麼,都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不走,我要親手殺了他,將他碎屍萬段。」

很快,戴駒將幾個年級小的弟子都帶了過來。

隋翀道:「戴駒,可還記得當日那個白衣老丈呆過的地方?」

「弟子記得。」

「帶弟弟妹妹去到那裡,自然會有人幫你們。切記,就算是聽到我的死訊也莫要再回來,也不要想著去報仇。」

「師傅,弟子不走,弟子跟你一起殺了魔川。」

「你若死了,何人來照顧茵茵?」

「那我們就一起死,師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

商貫幾人也全都跪了下來,俱是咬牙切齒道:「衝進皇宮,殺了那個畜生,為茵茵報仇。」

「本尊命令你們,快點走。」

跪了一地的人,沒有一個要離開。

「好,你們都想在這裡等死是嗎?那我先殺了你們,也好過讓你們受辱。」

隋翀說著舉手就要去打自己的小女兒,隋茵一把拉住父親道:「父親,我想明白了,我不走了,我答應嫁給他,我繼續為你做內應。」

「我隋翀對不起我的女兒,此仇不報,天誅地滅,走,快點走。」

「我不走,我要親手殺了他。」

「不好,他到了。」

魔川的氣息越來越近,隋翀一掌將隋茵打暈,將那半卷殘書和之前那一張畫都交給了戴駒。他催動時空珠,戴駒幾人瞬間消失。於此同時魔川闖破結界,出現在面前。

「茵茵在何處?」

隋翀立刻跪下來,頭埋伏於地,以此來掩去自己臉上怎麼也藏不住的滔天恨意。他咬破了唇舌,才壓心頭怒火,極力控制者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如常。

「茵茵不是在宮裡陪楚妃和小皇子嗎?」

「你是說她沒有回來嗎?」

「可是茵茵出了什麼事?」

「這幾個傢伙酒後無狀,冒犯了茵茵,本君特來帶他們給茵茵賠罪。」

「茵茵並未回來過,小女心胸豁達,斷不會因為一些小事同人計較。魔君無須親自登門致歉,也許她又不知道去哪裡野玩了。」

「是嗎?」魔川看了看一直跪在地上,不肯抬起頭的隋翀道:「今日我同茵茵切磋之時,她忽然撒出漫天的朝露之露,瞬間破了本君的魔光。魔尊何時得了這好東西,怎不與本君分享?」

「魔君此前讓屬下研究如何提升護體魔光之力,屬下以為,必要先知道其弱點,防患於未然,才能尋法不斷壯大。七彩朝霞之露,非女子不能取。我便讓茵茵想盡辦法,取來了少許。本來是要我親自試試是否靈驗的,這些時日追蹤屹川,一直未見到茵茵。沒想到她太過調皮,未經我允許就用在了魔君身上,實在是大逆不道之罪,還往魔君饒了她這一回。」

「原來如此。魔尊可聽說過屠魔城曾有一本無字天書。」

「聽無淵公子提起過。」

無淵一臉懵道:「我何時說過。」

「無淵公子醉酒時曾問過屬下是否能幫你破解一本無字天書,好讓魔君對他另眼相待,滅滅蘇魔主的威風。」

無淵矢口否認道:「我沒有說過。」

一旁的藏魯道:「似乎說過。」

無淵一拳將藏魯打到一遍去,卻也不敢過多辯解。

「本來本君就是要將此書交給魔尊你去研究,沒想到你確心急的要茵茵去偷。」

「屬下不明白魔君何意?」

朱厭沖了進來道:「義父,那些小的都跑了。」

魔川一把揪起隋翀道:「說,你偷了天書要去送給誰?是屹川,還是玉如煙?」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魔君來了后,便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對本尊百般試探,若有十足的把握,何不直接殺了屬下?我倒要問問魔君,到底是天書丟了,還是你們對我女兒做了什麼,而想要顛倒黑白,欲蓋彌彰?」

隋翀雙手交錯,變幻萬斷,瞬間掙脫了魔川的鉗制,周身沐浴在烈火之中,怒目道:「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魔川一愣,想要壓住魔尊,確反被對方的氣勢鎮住,一時啞口無言。就在這時,魔韶快步跑了進來,附耳道:「秉魔君,那本殘書找到了,壓在了一條手臂之下。」

魔君面不改色,看了看一旁的蘇算,一時不知如何緩解如今的尷尬之局。蘇算不知道魔韶說了什麼了,咄咄逼人道:「那我問你,為何你女兒會時空術?」

「在蘇魔主眼裡是不是天下之人皆會時空術?那不過是小女因緣際會得來的一張隱身咒。我女兒果然出事了,你們將她怎麼了?說,說!」

隋翀怒火中燒,一掌將蘇算擊飛。蘇算柔弱無骨般撞在牆壁上,落在地上動彈不得。

「是不是你們都有份?」

一條火龍衝天而起,燒向朱厭幾人。打不過魔川,打這幾個妖魔,隋翀不在話下。他將一腔怒火和隱忍之恨都發泄在了這些人身上。眼見著朱厭幾個人狼狽不堪,魔川強勢攔下隋翀。隋翀再無任何遮掩,使出所有手段招呼同魔川。他本就熟稔魔川的套路,自身實力強悍,全力搏殺下接下了魔川幾百招,讓魔川再度對他刮目相看。魔川抓著他的雙腿,將他大力摔在地上,又是一拳想直接要了他的命,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他踩著他的身體道:「過去本君對你太過仁慈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別怪本君不留情面。本君要你立刻立下血契,認我為主,永生永世不得做背叛本君之事,若為此誓元神俱滅。」

隋翀門人全部沖了進來,商貫看著師傅受辱,怒道:「師傅,和他們拼了。」

隋翀一擺手,道:「如魔君所願。」

隋翀劃破手掌,同魔川立下了血契。

記憶如此,魔川所幸毫無顧忌了,道:「你們所有人都要認本君為主。」

「我們的主人只有我師傅北魔尊。」

魔川揮掌襲來,隋翀一把推開商貫,身上又挨了一掌。

「所有人聽令,即刻立下血誓,否則門規處置。」

所有人哀嚎不已,又不能違抗魔尊之命,含恨立下了血契。

「敢問魔君,小女是否已經喪命?」

「本君並非辣手摧花之人,必不會那般對茵茵。許是她女兒家嬌羞,躲了起來。」

魔川轉而大笑道:「本君絕不食言,既然答應娶茵茵為魔后,就不會反悔。若是茵茵回來了,還望岳父大人將她送入宮中,哈哈哈哈哈。」

魔川同身後的妖魔大笑著離開。隋翀狂噴出一口血霧,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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