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城堡夜話

肖恩不知道的是，長灘海邊，一棟佔地巨大，四層的維多利亞風格別墅中，關於自己的一場對話也剛剛開始。

「這就是你們這幾個月的工作成果？」

長了一張如同羅馬人雕塑一般的極其英俊臉龐的中年男子，坐在室內的衝浪池裡。幾十名姑娘簇擁在他的身邊。數十名西裝男子站在他前面。

一名穿著筒裙的女子蹲在他的旁邊，邊介紹人名，邊操作這電腦。在他的面前，一塊投影屏幕播放著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面。

「……按照我們的計劃，核心是那些具有未來可能性的人選……」

「……除了視頻，我們還拍攝了大量的照片……」

「……對於還沒有婚姻的，我們主要的布局是年齡和謀殺……」

「……對於已經有家庭的，我們更多的考慮的是不忠和不良嗜好……」

泳池中的男子在她穿著絲襪的小腿上撫摸了一下，這個女人似乎知道他就是喜歡聽這一段。她停在了不良嗜好這一篇章，介紹的更加細緻。

「……像是動用刑具的，或者兩個人一起的，或者角色扮演的……」女人有一點熱。

「……真不知道，這些人平日裡面不是有錢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是現在看起來，還真是能夠完全放開自我呢……」

男子看著畫面，似乎也有些意動：

「你沒有機會去過那個小島，永遠也猜不到什麼叫做大人物，什麼叫做放浪形骸，什麼叫做為所欲為。」

他頭向上仰著，看著自己頭頂上繁複的大理石穹頂，似乎也在享受腦海中的那些記憶畫面。

「當然了，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大一些。」

「你知道嗎？在那個小島上所有的人中，我才是最有善心的人。」

「是啊。」操作電腦的女子看著他，溫柔的眼神中都能拉出絲來。

「有誰像您一樣在乎這些小魚兒的死活？」

「好了，聊天結束了，我們說一下正事。」男人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正色說道。

「將下面失敗了的案例播放一下吧，所謂的小勝利就不用在這裡炫耀了。」

操作電腦的女子聽到這裡，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有一些不願意合作的人，我們讓他們離開了。」

她點開第一部分，有些人在浴室中，有些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人在花園裡面。各式各樣，但是統一的都像是安詳的睡了過去。

「停！」男人指著其中一副圖。

「好漂亮的構圖啊，像是馬拉之死，下次將這位攝影師帶過來，我也需要拍攝一些照片。」

然後揮揮手，示意女子繼續播放。

「嘖嘖嘖，我們又不是一個不講理的組織，我們就是政經圈的骷髏會而已，不參加就不參加好了，怎麼在一個被打開的新世界面前，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子裡面都是什麼？」

他極其認真的看著每一幅照片。有些照片是現場拍攝的，有些來自警察的報告，還有一些是法醫拍攝的報告。

每一幅正常人看上去都會有生理不適的照片，卻讓他極其享受。

「巴里。」隊伍中的一個西裝男子聽到他叫道自己的名字，趕緊向前走了一步。

「老闆！」

「不用那麼緊張。在外面的時候已經很辛苦了，既然已經回到家裡面，就要放鬆一些。」

他撥開環繞著自己的，因為缺氧而張著嘴的魚群。搖晃著自己的釣竿，就這麼直接走到了巴里的面前。

「你看，我就像是羅馬王朝的時候一樣，選擇了浴室這個最真誠地方和你聊天。」

「但是，巴里，你能不能也真誠的告訴我。市面上可以選擇的藥品那麼多，可是為什麼在報告中，八成的人都選擇了奧釋酮？你不知道它現在是我們的大金牛嗎？」

他語氣溫柔，臉上似乎還帶著滿足的微笑，但是眼睛裡面卻是冷冰冰的。

「老闆。因為……因為……，這樣做會安全一些。」

還好，這一位越說越流利。

「老闆您說過了，安全是最重要的，什麼事情都可以慢一點，或者不去實施也可以，但是不能留下一點的線索。」

「很好，完美的解釋。而且我說的話你沒有遺漏一個詞。」男子鼓掌，掌聲在大理石構造的浴室中迴響。

「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所以，你既然說的有道理，那麼我也無話可說。」男子看著他，巴里的頭上和臉上全是汗。

「這裡是浴室，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脫了衣服進去洗一洗。」

「我願意，我願意。」巴里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沿著台階走了衝浪浴池。

男子揮揮手，指揮著三隻聽話的魚兒，游到了巴里的身邊。然後自己在巴里的身邊蹲下來。

「你看那邊。」他指著旁邊一排排綠油油的養殖皿。

「葉子的水培已經成功了，我們在地下室的產量比原來田野中的產量還要高三倍。既然你毀掉了我們的一個大金牛，那麼……」

「葉子製作的糖果、飲料和捲煙能夠公開銷售的遊說案，交給你怎麼樣？」

「好的，老闆，只要你願意的話。」

「很好的一次溝通，你讓我很高興。」男子站起身，走回了操作電腦的女子身邊坐下。

「那麼，我們繼續。」

「沒有了。」女子指著最後一頁，顯示已經這次的報告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很好。那麼顯示我們這一次的行動非常成功。組織將繼續在這個國家的軀體內成長，而我們在組織內成長。我們清除軀體內的有害成分，讓軀體長生不老。這就是光明的意義！」

然後，他話鋒一轉。

「謊言就是有害的成分之一，排名並不靠前，但是危害卻很大。」

「赫布·榮格，你有一個光榮的姓氏，所以，我想請你看一張照片。」

說話間，另外一個穿著套裝的女子走了進來，替換了剛才操作電腦的那一位。她將一個軟盤插進了電腦的插口。

電腦發出了吱吱呀呀讀盤的聲音，一張照片開始從上向下慢慢展示出來，像是印表機列印一般。先是黎明的天空，接著是巨大的橡樹，然後是一個木製的屋頂和燃燒的火焰。

要是肖恩在場，他應該能夠認出來，這就是他晚上才去過的獵人棚屋。

不過現在燒的如同火炬一般。

「老闆！」赫布·榮格直接撲到了最前面。

「肖恩，肖恩萊尼漢失敗了。但是……」

「但是你們只是殺死了一個人而已，我知道的。赫布，你不配榮格這個姓氏。我將今年最重要的一個人交給了你，甚至安排你對接了很多重要的關係。你告訴我沒有問題，但是結果就是這個。」

「我們還在繼續，還在繼續執行。」赫布·榮格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

「您說過，肖恩萊尼漢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他有著魔法一般地金融操作，還在細緻入微的布局自己的黑暗勢力，我們十分需要他。所以，在他安排上，要向海浪衝擊礁石一樣，一波接著一波，期待著他自己犯錯或者無法忍受。」

赫布·榮格一邊說話一邊思索。

「你還給我們說，自從肯尼迪條款制定后，各方嚴格制止了白名單制度。儘管肖恩萊尼漢還不屬於哪個陣營，但是白名單上面已經有人增加了他的名字，所以我們必須要保持耐心。」

「我們還在繼續，還在繼續。我們會用他的朋友的死亡刺激他，會使用正大光明的法律手段針對他，會讓那些蚊子和蒼蠅騷擾他，知道他要麼一蹶不振，要麼屬於我們。」

「是蝙蝠和老鼠，不是蚊子和蒼蠅。你記錯了我的話。」

一聲槍響，赫布·榮格睜著眼睛，脖頸上冒著血花，倒在了浴池中。浴池裡面的巴里好像什麼也看不到，即使他面前的橫著一個人，池水也染成了紅色。

「他記錯了我的話。」男人就像是一個偏執狂，重複地嘟囔著這個句子。

「我們權利在於掌握無數的觸角，可是總是不如自己親自進入來的舒服，好像永遠隔了一層什麼。可是肖恩萊尼漢就不一樣。」

他伸手拉過來站立在電腦旁邊的第一位女子。

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撫摸著。

「每一個人都稱讚他，其實……」

「如果是您的話，我想會取得比他更要耀眼的成就。」女子奉承道。

「你這又說謊了。我達不到的，在金融市場，我根本就看不懂，何談更耀眼一說。奉承和謊言，使腐蝕我們組織軀體的兩大毒藥，你應該明白。」

「可是。」他的手掐的更用力了。

「為什麼赫布·榮格讓你撒謊的時候，你就同意了呢。你看看那個上面……」

男人指著浴室穹頂上的，巨大的眼睛雕塑。

「我們隨時隨地地看著你，包括你在最歡樂的時候。」

女人似乎還要說點什麼，但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雙腳胡亂在光滑的，沾滿了水的大理石上滑動著。

然後，也漂浮在了水面上。

「出來吧，巴里，不要想一個老實人一樣待在謊言堆中。」

男人將舉著浴巾的人推開。

「我們要換水了，我還沒有洗完呢。」

「對了，薩金娜·拉爾斯。」他對正在收拾電腦的女人說道。

「既然這是你發現的真相，那麼，肖恩萊尼漢就交給你了。所有的資源都是你的，要麼他加入，要麼他出局。在明年的新人選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