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裡著迷
左向東在街頭，看到一道倩影。
在公車的站牌旁，林鳳姣換下了工作的制服，穿一襲藍布連衣長裙，肩上搭一件桃色毛衣。
如此簡單樸素，又美麗大方。
尤其是她在街頭佇立，那顧盼生姿的瞬間，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俏麗，十分動人。
這麼明媚動人，清秀的女孩，以致那些忙著下班的路人，也不忍不住偷偷看上幾眼。
左向東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這個女孩，於是走上前主動和她打招呼，「林小姐，下班了嗎？」
林鳳姣半響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喊她，疑惑地回過頭，先是驚訝，接著馬上露出了笑顏。
她都不覺自己的聲音，都帶著一點驚喜：「咦，是你呀，左先生。」
左向東抬眼往周圍張望，笑問：「我對這裡不熟悉，林小姐可不可做我嚮導，帶我四處走走。」
林鳳姣本來想拒絕的，可是話剛到嘴邊，卻鬼使神差答應下來：「好呀，我帶你在附近轉轉、」
她的表現得有些拘謹緊張，像是第一次出來和男孩子約會那樣靦腆，心情有些興奮和無措。
左向東側一側頭，笑著問：「林小姐，我看你還那麼年輕，你在米芝蓮餐廳那裡工作多久了？」
「啊？」
林鳳姣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急忙著回答：「我才來米芝蓮半年不夠，還不算熟悉。」
左向東繼續問下去：「那你感覺那裡工作環境怎麼樣，會不會感覺有點不適應？」
林鳳姣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於是攏了攏耳邊的頭髮，輕聲回答：「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主要是我不會講外語，不過後來慢慢習慣就好了。」
兩人邊走邊談，聊著輕鬆的話題。
左向東忽然停下來腳步，左右環顧了一下，「林小姐，我走得肚子都餓了，附近有沒有小吃？」
他越來越覺得林鳳姣這個女孩非常可愛，心地善良純真，沒有什麼機心，非常容易相處。
她不但說話輕聲細語，性格非常溫柔，笑起來也親切，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子。
其實林鳳姣自己也有些餓了，認真的想了一下，於是把左向東帶來到了圓環處。
這裡的地方大排檔在西門町是聲名在外，放眼望去，小店家幾乎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共進晚餐。
叫了一壺香片，一大碟炒蜆，搽滿辣醬的油炸豆腐，串在竹枝上，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左向東直接脫掉了外套，解松領帶，捲起袖子，吃得額頭都冒汗，根本不講究什麼紳士形象。
林鳳姣悄悄地看在眼內，心中漸漸對他的印象，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本來以為像他這樣出身的人，習慣在高級餐廳吃飯的人，會吃不習這種路邊小攤。
左向東吃飽放下筷子，呷一口茶，「對了，在你的眼裡那位奧德曼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嗎？」
林鳳姣意外地看著他，「什麼？」
左向東笑時露出一口整潔的牙齒，「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這個人，我不會告密的。」
林鳳姣微微漲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垂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她慢慢的想了一下，組織措辭說著：「奧德曼經理做事很認真的，對我們的要求也高，就是性格有點高傲，有點看不起人，大家偷偷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傲慢先生」。」
「傲慢先生？」
左向東忽然笑了，林鳳姣的三言兩語，大概就可以判斷出來這位奧德曼，是什麼樣的人。
什麼做事認真、做事要求高，不就是抱著古板的那套傳統，不思進取，還洋洋得意。
這樣驕傲又自大的法國人，左向東不知道見識了多少，是以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這頓美味的街邊小吃，兩人吃得非常飽，結賬只花了不到一百塊台幣，是相當的物美價廉。
華燈初上，西門町越來越變得非常熱鬧，路上人群熙來攘往，有點像香港的旺角和銅鑼灣。
今天其實天氣不算冷，在娛樂是如此匱乏的年代，要找消遣的市民，自然都涌到了這個區來。
遊人們摩肩擦踵，如過江之鯽。
左向東和林鳳姣在擁擠街道上，肩並肩挨在一起走，夾雜在其中，人群把他們逼為情侶。
左向東在戲院樓下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在袋中，微笑地看向她，「我請你看電影吧。」
林鳳姣心裡嚇一跳，「啊.....」
左向東沒等林鳳姣答應下來，他人已經先行一步，朝著售票窗口走過去，去排隊買票了。
林鳳姣仍然是獃獃在原地，抬頭看著戲院上面的電影海報的男與女，心情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她胡思亂想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左向東先是請她吃飯，接著又是請她看電影，這不是熱戀情侶們才會發生的故事情節嗎？
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難道他是想要追求她嗎？
林鳳姣忽然想到了這裡，一顆心無緣無故的跳起來，脹鼓鼓的蕩來蕩去，不安其位。
這個男人看起來那麼英俊瀟洒，做事又是如此率性隨和，那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他只是偶爾有些霸道。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討厭這樣。
在戲院那漆黑的環境中，林鳳姣的心更加緊張起來，根本沒法全神投入到電影劇情中。
每當在銀幕光暗交替的那一瞬間，她總是忍不住轉過頭，偷偷去瞄向左向東的側臉。
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見他五官清秀、輪廓分明，簡直比那銀幕上的電影小生都要好看。
林鳳姣不覺自己看得有些入迷，從來不知道男性的外表，也會使她目光的貪婪地留戀。
晚上七點半鐘，電影散場。
兩人坐在戲院里，這場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從頭到尾沒有說幾句話，但卻沒有一點尷尬。
林鳳姣看著他，輕聲說，「左先生，時間不早了，我真的要回家了，不然家裡人會擔心我的。」
她平時是天黑前，回家幫忙煮飯。
但是林鳳姣今晚這麼遲回去，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肯定會被媽媽責怪，還要解釋一番。
今晚左向東一直對她規規矩矩，沒有讓她感到有一點的不適，甚至心中覺得非常愉快。
左向東看了下手錶時間，點點頭，「好吧，那我現在送你回去。」
林鳳姣已經受寵若驚了，還哪敢讓他送回家，連忙擺手婉拒說：「不用.....」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左向東並沒有理會她的拒絕，直接在馬路上攔截了一部計程車，輕輕把她一起拉進了車廂。
林鳳姣欲語還羞，於是半推半就。
在回去的路上，兩人挨在一起，坐在緊閉的車廂里，但並沒有讓她感到有一點尷尬。
在林鳳姣的看來，左向東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給人一種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親和。
他似乎對任何事情都有一番見解，可以收放自如，可以滔滔不絕，也可以娓娓道來。
他不是那種故意的夸夸其談，也不是有意賣弄炫耀他豐富的知識，他的神態和語氣是那麼平和通透，都讓她感到很舒服自然。
「左先生，再見！」
「那就明天見！」
計程車駛到林鳳姣家裡住的巷子外，剛好八點鐘，兩人在路燈下，隔著車窗互相揮手道別。
林鳳姣靜靜看著遠去的計程車，心裡忽然有點迷茫，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這樣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在短短的半天內，她就會對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產生這樣的奇怪的不舍和依戀。
情不知所起，實在是太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