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煉兵台
代君幽幽一嘆,「既然妖師有心,那便勞煩小友再跑一趟如何,我無妖骨遺存,且以一抷紅砂替之。」
哪吒默然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一邊靜聽良久、一臉戚戚然的張紹突然插嘴,語氣堅定:「煩請哪吒兄弟到時務必帶上愚兄!」
哪吒再次點頭。
妖神臉上的神傷轉瞬即逝,又笑說,「也不要你白白跑這一趟,飛廉送了你一把幡子,我也送你一場造化。」
哪吒連連擺手,「妖神大可不必,晚輩承飛廉妖神與妖師之情深重,又與張紹大哥一見如故,送歸妖神遺骨實乃心甘情願,不敢另求。」
代君只道:「他人的情卻替不了我的意。」
說罷,妖神大袖一揮,又是乾坤變換。哪吒只感覺眼前一花,再打量四周,卻發現已經身處浩瀚星空中!
哪吒望望四周,皆是不分方向、沒有盡頭的深邃星空,腳下,是結結實實、散發瑩白光輝的白玉壇。壇上篆刻著無數古妖族的文字,他粗略一看,似乎是一篇記錄星域劃分的長文,但這篇妖文太過古老,好些星域名他都聞所未聞。
他不禁失聲:「這是?」
「觀星台。」
妖神笑著給出答案。
古天庭以周天星斗為圖騰,因此在四大部洲建有無數觀星台,其中每一部州上又有一座直通古星域的登天觀星台,哪吒現在所在的地方,便是古妖族興建在西牛賀州上的那座登天台,代君妖神便是看守人。
而現在哪吒眼中真實無比的星海不過是幻境蜃景,此時,他依舊身處清涼洞天內。
「古星域在大戰中已經毀的十之七八,天庭遺迹也僅僅只有兩三處尚在星力維持下運行,其中便有一處煉兵台。」
「煉兵台?」
哪吒聞所未聞。
「是天庭建造的試煉場,其中又以星空煉兵台最為罕見,內蘊十大妖神與三百星君的印記,身在其中,能與同境界的妖神、星君比斗。」
張紹解釋道。
哪吒聞言心動,轉頭望向代君,若這便是妖神口中的造化,那他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代君笑道:「去吧,這處煉兵台應當還能維持幾日光景,能從中學到多少東西,便看你的造化了。」
哪吒伸出手指撓撓額頭,有些羞慚,「妖神厚賜,晚輩謹記。」
「對了,星空煉兵台只有三神與先天靈寶方可入內,不過你身為娘娘傳人,先天靈寶應當是不缺的?」
哪吒點點頭,示意無妨,然後又問了一句:「敢問妖神,十大妖神里,斗戰能力最強的是哪一位?」
代君回答的不假思索,笑容無比燦爛,「要說單打獨鬥,自然是九嬰妹子排第一。」
哪吒點點頭,「那勞駕妖神。」
話音剛落,哪吒腳下白玉壇泛起漣漪,上面的妖文與周遭的星海緩緩閃爍,緊接著,他便消失在原地了。
下一刻,他便來到了真正的三十三天外的古星域。
而現在佔盡哪吒眼前所有視野的,是一道高而巨大的石階,每道石階都有十來丈高,矗立在他身前的第一級台階就像一面高牆,以至於哪吒根本無法窺見石階的全貌。
當他轉過身子,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廣場上,腳下溝壑縱橫,當他仔細去看這些溝壑,才發現是妖文的筆畫,待認出幾個文字來,才發現正是剛才觀星台上的那篇文字。
哪吒明白了,這廣場就是個放大的觀星台,上面的妖文,就是一座傳送法陣。
一座溝通洪荒大地與古星域的傳送法陣。
環顧四周,除卻前方那道天梯一般的石階,便是無數星辰在黑色光海中沉浮,在無垠星空里,便是他身處的巨大廣場也成了一顆不起眼的細小塵埃,更不必提哪吒自身了。
一種無法言喻的蠻荒氣息在哪吒胸腔中回蕩,叫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為天地之蜉蝣,滄海之一粟。
待他回過神來,轉頭再看那道石階,心裡便沒來由有股氣:
「做這麼高幹甚?」
哪吒嘟囔一句,便作勢要飛上去,但卻發現一靠近石階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彈開了。
他這才想起來妖神方才的交代。
稍加思索,哪吒便做出了決斷,如今他元神穩固,陽神不顯,此番試煉,自然是派遣陰神出戰最為適宜。
心念微動,陰神自泥丸宮而出,銀色的小人與哪吒樣貌如出一轍,但卻僅一粒介子大小,巨大的台階在陰神面前化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這時那種渺小之感再次侵襲哪吒的心神。
「嗨呀!」
哪吒氣急,恨不得化身為摘星攬月的巨人,只氣這身軀太小,要再大一些才好。
這個想法剛在哪吒思緒中誕生,周遭宛如實質一般的銀紫色星光瘋狂往哪吒陰神中匯聚,只一瞬間,銀色陰神便陡然暴漲,一瞬間便高達百丈。
這一刻,三十六級台階的全貌輕鬆被哪吒收入眼底。盤桓在哪吒心中的鬱結之氣也瞬間消散。
「不曾想這煉兵台還有如此妙用!」
他心念一動,陰神巨像表面銀光閃爍,一套幻化的搬山師制式鎧甲便披掛在身。
哪吒一聲朗笑,把手一招,腳下如螻蟻一般的本尊道軀上飛出幾道流光,流光迅速變大,顯現真容,正是被哪吒收在泥丸宮中的先天靈寶乾坤圈、混天綾、趕山鞭、飛廉幡,靈玉六極印,先天靈根火樹銀花幻化的燭照槍。
巨大陰神拾階而上。
六極印懸在陰神頭頂,灑下一片玉輝。
混天綾穿過陰神臂膀,懸浮在他身後。
陰神左手腕上套著乾坤圈,右手單手持槍。
飛廉幡與趕山鞭在哪吒身後飛旋。
登上三十六級台階后,一切豁然開朗,在深邃星海的黑紫色背景中,哪吒腳下是一個極為寬闊的四方廣場,廣場左邊金光惹眼,右邊銀光閃爍。
那金光是由數百幅巨大的、作半透明狀的金色畫捲髮出,畫卷憑空懸挂,排列如牆。哪吒一眼便看到最上面一排的十張畫卷格外巨大,分明畫著十位姿態各異的男女。十張巨幅畫卷之下的,尺寸要稍小一些的,足有三四百張,想來便是諸天星君了。
哪吒大致掃了一眼眾星君,隨後又把目光放回了第一排。
自左往右,
第一位,俊秀清雅,綠髮白袍,自然為妖神之首,白澤。
第二位,藍眉虎目,披甲持戟,想來便是被師尊稱作的「帥才」的英招。
第三位,紅髮朱衣,玉面淺笑,火神畢方。
第四位,峨冠博帶,貌若童子,風神飛廉。
第五位,長袍拄杖,龍角披髮,雨神計蒙。
第六位,鳳眸丹唇,雌雄莫辨,哪吒仔細一看,這位的妖神墨色長裙上有九鳥逐鬼的圖案,便知道這就是九嬰了。
第七位,黑面獠牙,手持雙錘,器師呲鐵。
第八位,綠眸藍瞳,紅髮無眉,毒師欽原。
第九位,黑衣赤足,紅髮金飾,正是代君妖神是也。
第十位,青衣綠紗,面若桃花,藥師商羊。
此為十大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