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命運之錘的正確用法

冰冷的審問室里，喬淵在發現這位自稱餘燼四組組長老虎的xp之後，他的右手垂在腰以下，指尖微微抖動。

他的左手，則下意識的落在雙腿之間。

面對著這些餘燼的升華者，每一個都強大的不可思議。

他想過立刻投降，又覺得不妥，主動投降確實有很大好處，然而……

太冒失了。

這些人，能讓女武神敖蔓蔓提起，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

自己上來就坦白，太幼稚了。

他雖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或者是受了早年父母因公殉職的影響，很多時候做起事來，都比較極端。

很容易陷入不擇手段的處境里。

他現在，左手在微微的握起，心中有無數個念頭，想具現出那命運之錘。

這藍光小鎚子，威力和效果他目前都不清楚，卻仍舊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心底忐忑，不過女武神先前說過，在自己萬劫不復的時候就會出現。

現在，他看著自己連手銬都沒有戴，忽然意識到，沒有勝算。

照目前都處境，女武神也很難出現。

這可真是糟糕透了。

喬淵思緒萬千，忽然，靈光一閃。

「好痛，我的腦袋，那些怪物到底是什麼，這裡又是哪裡。」

老虎眯起眼：「餘燼收容基地，專門用來收容那些怪物，還有，和你接觸的神明。」

「什麼？神明？」喬淵茫然的抬起頭。

看著裝瘋賣傻的喬淵，老虎不顯喜怒的抬起雙手，笑眯眯道：「你不坦白沒有關係，那就費點腦子好了。」

「放心，一點都不痛。」

喬淵表面上露出驚恐之色，連連搖頭，心底卻仍舊保持著理智。

裝瘋賣傻只是他拋出的誘。

接下來，賭一把。

他哭喪著臉，擺手道：「我確實知道一些，我確實有著僥倖，可我不能沒有腦子啊，不要，我投降，我錯了，我不該裝瘋賣傻，別動我的腦子！」

「我已經大四了，我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我父母雙亡，好不容易念到大學畢業，求求你，饒了我，我什麼都說。」

老虎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他輕咦了一聲：「都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著畢業的事？可真是有趣。」

見狀，喬淵的心底略微鬆懈了幾分，大約是，賭贏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給老虎一種，看見他的行為在愚蠢的第二層，又忽然發現，他在更愚蠢的第一層，而實際上，他在第五層。

這些年來，獨立生活的他，還是有著挺大幫助的。

從剛剛的掙扎，沉默，反抗，甚至是孤注一擲的諸多準備，算是艱難的成了一半。

差不多了，這費盡心機的一半成功，算是打破了某種突破口。

「我只是一個陰差陽錯遇到神明的倒霉蛋，我只想活下去，只想回歸尋常，我有錯嗎。」

喬淵苦澀的咽了咽口水，微微嘆氣。

老虎神色平淡道：「繼續說。」

「我在那個叫《深淵》的遊戲里，攻略了一個女武神，並締結了使徒關係，遇到了那大章魚之後，她就忽然出現，並救了我。」

「我後知後覺，知道是使徒的關係，我本來很感謝她，畢竟是救命恩人。」

「可她，忽然要求我，混入餘燼，並教我如何裝瘋賣傻，如何獲得你們的信任。」

「那女武神甚至還給我保證，一旦諸神佔據現實之後，就讓我做天啟聯邦的老大，讓我也成為神。」

喬淵吞吞吐吐的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表現出生怕惹得老虎生氣的樣子。

「那不挺好？」老虎微笑道：「多少升華者一輩子都成不了神，你可以一步登天，為什麼不同意？」

「？？」喬淵愣了一下。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劇情不應該這麼發展啊。

他心裡頓時驚了起來。

並不是驚訝老虎的反常，而是自己的停頓，這是非常非常致命的破綻。

他瞬間壓下心中所有的躁動，拿搖頭的短暫過程作為緩釋，隨後開口：

「不行不行，小的時候我媽就說過，越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那女武神那麼漂亮，絕對在騙我，我普普通通的一個大學生，何德何能成為神明的使徒，我不相信。」

「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我父母好歹是治安員，這點是非還是分的清的。」

喬淵斷斷續續的說著，並大口的呼吸，表達的不滿和憤慨。

「是么，我如何確定，你現在不是在獲取我的信任？」

老虎的話如一擊重鎚，砸的喬淵神魂一顫。

他心驚肉跳之後，迅速的昂起頭，傲然又不怕死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前輩若是不信，儘管來搜我的腦子！」

老虎饒有興緻的打量著喬淵：「不虧是喬氏夫婦的公子，很有骨氣。」

喬淵眼皮跳動，情緒也出現的起伏，父母當年不過是十一區治安署的治安員，居然…會和升華者…

「我猜你在想，我如何認識你的父母？」

眼看被老虎看出心情，喬淵也不再表面上不動聲色的裝沉穩了，他微微點頭。

老虎摸了摸鬍子，追憶起從前：「十二年前，那個冬天，他們剛剛過了餘燼的海選，他們都很優秀，就在要成為餘燼成員的那一個晚上……」

「請節哀，」老虎沒再說下去。

喬淵眼眶微紅，情緒低落，思緒也跟著回到了十二年前，那年他才八歲，上學的早，三年級了。

爸爸媽媽都是治安員，管他的時間不多，但只要在陪伴他的時日里，都非常溫馨。

似乎爸媽也知道，因為工作，疏忽對他的關愛，總會在陪伴的想著去彌補。

很多人說自己的童年是不那麼好的，可他的童年真的很棒，或許就是太棒了，結束的也很突然。

他深呼吸著，目中從傷感逐漸化為凌厲，過去他沒得選，普通人一個，只能期待警察破案。現在的他不一樣了，他成為升華者了，他更擁有了那神秘的命運之錘，或許，十二年的懸案，該有了結了。

他要宰了那傢伙！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今天就這樣吧，你可以走了。」老虎輕輕敲了敲桌子，將喬淵從思索中拉回。

喬淵稍顯迷茫的抬起頭，迷迷糊糊的走出審問室。

他看著牆上的字跡。

【餘燼分部：十一區收容基地。】

門口的許仁正在喝茶，他和艾斯主管管理著收容基地這片，平時監控著關押中的惡魔或是神明，以及監控外界出現的惡魔。

他有點意外的看向喬淵這裡，輕輕的咦了一聲：「居然完好無損？」

看著喬淵往外走，他越發奇怪了，他又看了看後邊審訊室走出來的四組組長老虎，他沒有去問，卻是思緒一轉，逐漸明白了什麼。

「莫不是老虎又想玩瓮中之鱉的把戲？表面上是放著這個喬淵，實際上是會在暗中繼續觀察對方，這喬淵到底和神明有沒有關係，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許仁所想的，也是此刻走出收容基地的喬淵所想，他可不會愚蠢到，僅僅是老虎認識他父母就掉以輕心，一碼事歸一碼事，他都能分得清，那老虎更是分得明明白白。

只是，比起老虎的暗中觀察，他現在沒興趣在意，他肚子很餓，先吃點東西，然後回十一區中心治安署，他要把兇手打探的更為清楚一點。

他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這裡是郊區，卻又不是大學城的位置，有點陌生，這收容基地巨大，像個監獄，外牆和頂部都鑲嵌了很多紅色警報燈，此刻雖然沒有聲音，一小部分紅燈卻在閃爍，看起來像一處神秘的軍事基地。

裡面不知到底收容了多少惡魔。

喬淵記了一下路牌，是郊區的卡維大道，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隨後打了一輛車，去十一區中心。

收容基地附近實在是太荒涼了，連一家小賣鋪都沒有，他坐在車上餓的心裡發慌。

「小夥子，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還在上大學吧？」女司機是個自來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看見喬淵臉色好像不太好，索性拿出一包拆開的餅乾。

喬淵有些意外的接過：「謝謝，我在天堂大學念書，大四了，快畢業了。」

「天堂大學啊，這學校不錯，就是這名字有點奇怪哈哈，」女司機說了便笑了起來。

喬淵吃著餅乾，胃裡終於舒服了一些，他跟著笑道：「是，當初填志願的時候，也覺得很怪。」

他和女司機交談著，忽然，手機響了。

【王德才來電。】

喬淵的目光略顯陰冷，這個王德才是如今十一區治安署的王督，身份不算低，可就是對方，當年本該是對方執行的任務，因臨時有急事，讓他的父母前往調查，最終釀下悲劇。

今天下午，也是對方喊他來局裡的，喬淵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有些沙啞，又帶著濃濃慈愛關切的口吻：「小喬啊，飯吃了么？要睡覺沒有？」

「有屁快放！」對於王德才的慰問喬淵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甚至覺得噁心。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知道，我對不起你，關於你的父母，我罪孽深重。」王德才嘆著氣。

喬淵皺眉道：「你沒資格提我的父母！如果沒有事情，我就掛了。」

電話那邊的王德才趕忙開口：「有，別掛，哎呀，我們的人，剛剛抓到了……」

聞言，喬淵心跳驀然加快：「抓到兇手了？！」

「是十二年前，那個兇手的同夥，從他嘴裡應該可以問出那個兇手的信息，你要不要來看看？要不明天也行，等你。」

「兇手同夥？我現在就來，我快到了！」喬淵咬咬牙，對著女司機開口：「麻煩阿姨，能不能開快點。」

女司機一直靜靜聽著，不想眼前陽光男生，居然還有這麼悲傷的一面，她點點頭，油門踩到底，開始不斷的超車，車技相當不錯。

喬淵系好安全帶，像坐上了賽車似的。

一刻鐘后，他下了車，再次沖女司機道謝：「謝謝阿姨，包括餅乾錢一共30，不用找了。」

路邊就是十一區中心的治安署，又叫月亮花園治安署，旁邊的月亮花園小區，就是他以前的家。

在治安署門口，站著一位頭髮花白的乾瘦男人，大約五十歲左右，來往的治安員都會極其尊重的喊一聲王督。

王德才看見喬淵之後，頓時笑了起來，像一位老父親見到了兒子一般，事實上，在那件事後，他已然成了喬淵的法律監護人。

「我要和他單獨見面！」

喬淵不廢話，上來就和王德才提要求，不容置疑的要求。

「好好好，你是受害者家屬，能見的，」王德才領著喬淵走治安署，走進電梯。

「小喬啊，你成升華者了，好啊。」電梯里就他和喬淵兩個人，很安靜。

「你怎麼知道？」喬淵剛問出口，又很快瞭然：「是餘燼成員調取我資料了吧。」

王德才點點頭，欣慰道：「沒事就好，你既然成了升華者，也算繼承你父母的衣缽了。」

「餘燼組織你可以不大了解，他屬於治安機構的一份子，卻是最高級別，餘燼…是守護人類的最後一道光明壁壘，你若能加入，就更好了。」

「別提他們！」到了頂樓六層，喬淵率先走了出去，傍晚剛來，治安署他還是熟絡的。

至於餘燼的級別，他先前遇到老虎的時候，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果真不差。

他找到審問室，裡面坐著一個痞氣十足的中年男人，留著臟辮，臉上還有一條刀疤。不過現在，手腳被銬子鎖著，左手位置還包紮了紗布，似乎在被抓捕的過程中受了一點傷。

裡面的治安員剛要驅逐他，在看清之後，那治安員頓時笑了起來：「是喬淵啊，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快畢業了吧？」

「李哥辛苦了，我想…」喬淵打著招呼，眼前這位個頭高大，面色古銅的治安員，是父親當年帶的徒弟，叫李昊，小時候對方教了他不少關於追捕兇手的技巧，很熟。

「你小子，進去吧，隨便問，時間隨意，我理解的。」李昊拍拍喬淵的肩膀，打氣道：「這一次，我們一定能抓到，很有希望。」

喬淵目中帶著喜色，點點頭走了進去，拉開椅子坐上去。

一樣的審問室，冰冷的金屬灰白，不過換了主次，前一刻他是被審問者，現在他是審問者。

「奶奶的，換個實習生審問我？這麼看不起老子？靠！」臟辮男人生氣的拍了下桌子，然後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我告訴你，我在我律師來之前一個字都不會說，而且你們抓我的時候，害得我摔了一跤，手給摔破了，你們要賠償我醫療費！」

「給你個棺材費怎麼樣？」喬淵發出冷笑。

臟辮男人裂開嘴，目光轉動道：「上來就威脅老子？看來你不是治安員，你算個什麼東西！」

喬淵點點頭：「挺聰明，我確實不是治安員，也就是個不值一提的升華者吧。」

聞言，臟辮男人的瞳孔猛的一縮，想要叫囂的嘴立馬合上，死死盯著喬淵道：「你是餘燼成員？不，你沒有餘燼成員的灰色斗篷，嘿嘿嘿。」

「可能你有點本事，但你根本都不知道你在招惹什麼存在，我勸你趕緊滾！別不知死活！」

「哦？什麼存在啊，說說看？」喬淵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出現了波瀾。

難怪治安署十二年破不了案子，最終也只是抓了一個同夥，看來當年之事，並非他所認為的那麼簡單，這狗東西在明知道自己是升華者的前提下，還敢叫囂，說明此事，涉及超凡！

「想釣我的話？小子，你也太嫩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殺人了。」臟辮男人舔舐著嘴唇，興奮道：「記得有一次，我給老大守門，然後看見了一對治安夫妻，嘿嘿嘿，我把他們故意放進去了，放到了早已準備好的陷阱里哈哈哈哈哈哈！」

喬淵雙眸通紅，抬手一揮，藍色的命運之錘出現，狠狠砸臟辮男人的左手傷口上。

啊啊啊啊！臟辮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包好的傷口再次溢出鮮血，疼的他在椅子上渾身抽搐。

喬淵的目光冷漠之極，若在外面，他要讓對方生不如死，他的命運之錘在出手之後就消失了，卻在此刻，在臟辮男人的身上，出現一片虛影。

那虛影里，閃爍著一塊名叫梅林街0號的牌子，四周隱約還有些帶著煙囪的舊房子。

「這是！」喬淵目露奇異之光，赫然發現那虛影一閃而過，同時，他的腦海里多出一些思緒。

【持命運之錘敲打出傷勢，可以出現事物或生靈的一絲命運軌跡！】

他心神轟鳴，他逐漸理解一切，這命運軌跡就是對方即將所做之事，所去之地，或是所隕落之處。

但命運軌跡不會顯示具體時間，可能一天後，可能一年後，命運軌跡只會顯示對方接下來的變化。

簡單來說，這臟辮男人的命運軌跡顯示梅林街0號，那就說明，如果對方能出去，就會去梅林街，那裡必然極為重要，甚至兇手就在梅林街！

原來，這命運之錘真的可以捕捉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