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少年何懼

第六章:少年何懼

若說殺人,鍾老很在行,但若是救人,修為已然登頂的他也無可奈何。捏碎洞天,裡面的倆位少年便活不成了。

但是救人,眼前這位黑袍男人可以。

通天巨劍即將落下,一切似乎塵埃落定,此招粉碎少年的道心,青囚的心血付之東流。

齊師卻極不甘心,罕見的破口罵道:「吳司同!去你娘的!」

彷彿眼前男人似乎有逆轉敗局的能力一般。

洞天之中。

一身黑袍的吳司同落入紅蓮,漆黑便如同活物爬滿洞天,熄滅業火。

他沒有輕易去打斷這場斷送少年道心的儀式,而是身形來到兩位少年的身後,輕輕搭上他們的肩膀,黑色的紋路爬滿少年的全身,許祁張原倆位少年終於能夠動彈,黑色籠罩住他們的心臟,控制住跳動的頻率,讓絕望的少年沉寂下來,可揮下的巨劍卻看得更加清楚。

吳司同沉聲開口道:「給我看真切了,少年人有何懼哉,如此怯弱如何承載!再看清楚些!一柄破劍而已,落下又如何,懸挂又如何,大點又如何,劍只會被你我握在手中。」

「坦然視之!」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落入少年心田,泛起漣漪,一條道路蔓延出去,劍心通明,再去看時,張原心中竟有一種「對啊,這不就一柄破爛劍。」的想法,只覺怪誕,張口呼吸亦是輕鬆,隨即心無雜念,坦然看著這一柄劍落下,將他的身體,靈魂,念頭,一切都粉碎,他碎得塵埃都不剩,卻感覺自己仍舊活著,哪裡都是自己的念頭,哪裡都是自己的身體,哪裡都散落只屬於少年的靈魂,他在劍海中歡快暢遊,恰巧碰到也在暢遊的許祁,倆人並肩看去,巨劍撕裂天地,一切塵埃落定,混沌如雞子。他們仍然活生生的站著,只不過尿了褲子。

十幾歲時,大抵是無人能夠打敗的。心中憋著一股不服輸的勁,也無桎梏,是少年意氣。

生活會打磨去稜角,那時將不再是少年,可仍舊活在心中,偶爾發一發瘋幼稚一回,切莫見怪,苛責亦傷人心。因為大抵是年少的自己在耳邊低語,「悶太久啦!」

吳司同像拎小雞一樣拎著倆位少年跳出洞天,鍾老見倆位少年劍心澄澈化險為夷,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回到桃花庵上空,青囚被人以一書攔下,他也認出了此人身份。

「戈落山赫之命。」

青囚頓了頓,沉聲道:「好!」

赫之命深吸一口氣,不敢掉以輕心。上三六書之一的玄之書「嘩嘩」翻動,金光湧現,一個古老的意志從書中蘇醒過來,書內一隻金色的手掌湧現。

青囚閉上雙目,當年戈落山天字輩的刺客他也殺過,並且只用了一劍。

現在跌境再破境。

「不過沒事。「」青囚心道:「閉鞘劍修,最擅長越境殺人。更何況我還是一洲之主。止戈州還是挺給面子的。」

他把手放在長河劍柄上。

天地顫動。

好像雲開見月明,豁然開朗。

天地為我鞘,一劍斬千秋。

赫之命跑了,青囚還未徹底斬出那一劍,他便跑了。

他此次前來,其實是為了克服多年前的夢魘。

可他實在是害怕,害怕就像當年一樣,那位天字輩的高手,被眼前的男人一劍斬碎在山門前,渣都不剩。

這成了他的心魔,他難以想象,明明已經修為絕頂,為什麼還會被人輕易一劍斬落塵埃,他難以接受,青囚明明已經跌境,真讓他直直去面對這個男人,他居然道心崩潰,跑了。

他跑得很快,快到自己都難以想象,喘著粗氣,走了一陣,渾身顫抖停下來,竟然忍不住趴在地上嘔吐起來,恐懼簡直要填滿全身,在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就要被一劍殺死。他猛的給了自己兩巴掌,臉瞬間腫了起來,他死死盯著那個方向,恨恨的喃喃自語。

「總有一天……」

玄之書翻了一翻,其內傳來一聲嗤笑,他猛得抬起頭來,單手抓住「玄」書死死捏著,聲音沙啞道:「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笑什麼!」

書內再沒有聲音傳出,赫之命又撕扯了一番,這才消氣。

茶館中,道人也是一愣,嗆了一口茶,無奈道:「這哪門子的天字輩刺客,竟然臨陣脫逃了。」

茶館老闆「哈哈」一笑,戲謔道:「要不你上去挨一劍試試?」

道人淡淡道:「我哪敢撞桃花仙劍刃上,這不是嫌命長嗎。」

茶館老闆無言以對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倒是挺想激怒道人,看看這斯心底到底想法,但是眼前此人就像一汪古井,波瀾不驚,捉摸不透。於是乎也不說話了,茶也不喝了,雙手抱胸,看著眼前道人,表面不動聲色,心中的殺意卻越加強烈,跳樑小丑他不怕,往往是這種作壁上觀的人能在關鍵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他更擔憂的是前面幾次出手威脅都不能試探出道人的深淺,道人越是無所謂,他便越是擔憂。

自己在他面前,就好像一碟花生米,花生米屬於是前菜,他心裡自然不爽。

上空的青囚也楞了一下,赫之命天人二樓的修為,還是戈落山於血腥出來的頂尖刺客,居然毫不猶豫的就跑了,讓他大感意外。

不過赫之命的逃離帶來了一個好的開端。

虛空之中傳出來幾聲低語,幾聲輕笑,隨後氣息消散於天地之中,似乎已經離去。

平丘山那一脈在留下幾具屍體之後也匆匆離去。

白衣謫仙人衣袖縹緲,纖塵不染。這一次三方就好像是簡單的一個試探,亦或者是一個下馬威,徐承意忌憚虛空中的人,沒有動用全力,只與平丘山一脈周旋。

暗流仍然涌動,只不過,現在可以休息一會了。

青囚三人馬不停蹄,瞬息騰挪便已經到了許祁家院子中,此時齊師已然把少年二人帶入洞天之中,吳司同比他們快了一步,也進入洞天之中。鍾老自責於沒有看好小原子,卻又無計可施,只能守在原地,片刻不敢離。

反倒是青囚安慰鍾老道:「小原子跟許祁那小子福大命大,沒事的,您老安一百個心。」

他搭著鍾老的肩膀,眨了眨眼睛,笑道:「吳司同在一刻之前就已經散了氣機給我,就是告訴我小原子這邊他兜得住,那小子悶得很,不願意露頭,但是靠譜。」

青囚停頓了一下,又道:「不然那幾人怎麼會輕易離去。」

鍾老「哼」了一聲,道:「若不是現在處處捉襟見肘,他們一個都別走了。現在還得找那幾個老頭子聊聊。」

「他們前天便來了。」說罷毫不含糊一巴掌拍在青囚後腦勺上:「你小子一點不讓我省心,我還想安度晚年呢。安度個屁。」

青囚滿臉無奈:「我好歹還是犀首,你讓我面子往哪擱。」

「你就一潑皮無賴,若是小原子學了你,我非把你扒皮抽筋。」

「……」

許承意沒有兩人那般樂觀,青囚更多時間在閉關,張原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從小帶到大的,怎麼能不讓他擔心,此刻更是一臉憂心忡忡的看著懸浮在空的那一粒洞天。

好在,一切相安無事。

吳司同拎著兩個尿了褲子的少年,從洞天內走出,齊師一臉憤恨緊隨其後,見到青囚更怒,洞天懸浮於五指間,吳司同也毫不客氣,抽出腰間漆黑如墨的狹刀,抬手便斬。

齊師洞天彈出,劍罡被吸入洞天之中。白色的洞天傳出「咔嚓」的聲響。

兩人還欲動手,鍾老橫跨一步站於二人身前,喝道:「夠了!」

氣氛劍拔弩張。

小小一座破落院子,聚集了三位劍道為師者。

吳司同看了眼青囚,皺了皺眉。青囚笑了笑,後者又扭過頭去。

張原與許祁二人驚魂未定,還不清楚今天到底是啥情況,許祁一出來便著急忙慌去找被打飛出去好幾里地的老爹,淚珠子掉了一地:「老爹,你可千萬不能死啊,他娘的,院子都給別人打爛了。」

半晌之後,許案的聲音遠遠傳來:「別動,肋骨斷了。」

張原也是滿臉憂色,雙手緊緊抓住二叔青囚的衣袖,才感到安心。抬頭看著二叔,只見二叔似乎是在跟眼前的名為齊師的老人商量,但是他卻一個字都聽不見。半晌之後,齊師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囚,就此離去。

張原拉了拉青囚的衣袖,小聲問道:「二叔,到底咋啦?你在傳音嗎?」

青囚把手放在張原腦袋上,眯眼笑道:「是啊,厲害吧。以後二叔教你。」

張原沒有聽見。可修為高深的幾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在他身死之前,會把一州氣運,托於名劍長河,送回止戈。

也算是落葉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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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穩了!開局雙親失聯我獨斷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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