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紅鞋子
夜,更深了,月光也越來越濃。
漆黑一片的酒館里,愈發冷冷清清,只有屋外的幾隻燈籠在夜色里泛著幽光。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酒館里走了出來,環顧四周後向東南方匆匆離去。
在人影徹底離開后,酒館外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又多了兩道身影。
「她真的是紅鞋子的人?」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花滿樓不去?」
「你還不知道他,他覺得跟蹤非君子所為」
晚風輕拂,帶來一絲涼爽,這正是行路的好天氣。薛冰心中急切,哪裡敢有片刻耽擱,疾步向前,腳步匆忙而有力。
走著走著,天居然已快亮了,七月里晚上總是比較短的。
忽然薛冰轉入條巷子,巷子里只有一個門。是一個大戶人家花園的角門。她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不敲門就揚長而入。
花園後面有一座小樓,樓上還亮著燈光。
小樓內此時已有兩個女人,她們靜靜的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桌上擺著八副杯筷,顯然是在等人。
薛冰此時走了進去,向其中一女人點頭致意。
女人眨了眨眼道:「九妹,你先坐,你飛鴿傳書所說之事我心中有數」
這是個燦爛如朝霞,高貴如皇后,綽約如仙女般的美麗女人。甚至連她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人間所有的,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
薛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憂慮,眉頭彷彿被千斤重擔壓得緊緊皺起。
旁邊穿著件深紫色緊身衣的女人開口道:「老七來了」
這個女人雖已年近四十,可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眉梢眼角的風情比少女更迷人。
話音剛落,小樓內就多了一人,是個紅衣少女。
她同樣向那宛若仙女的女人點頭致意,又向紫衣女人笑著道:「二娘你們來得好早」
紫衣女人嘆了口氣道:「今天大姐突然讓我們回來,估計發生了很大的事,這種情況下回來的越早越好」
紅衣少女聽到此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仙女般的女人,敏銳的察覺到今天樓內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
三炷香后,八仙桌空的位置已被坐滿。
小樓對面,有棵濃蔭如蓋的大銀杏樹,正對著樓上的窗口。
銀杏樹上的陸小鳳面帶苦澀的看著李默,因為他發現裡面的八人他居然認三個。其中兩個當然是薛冰、江輕霞,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她們的四姐居然就是歐陽情,那位只愛錢的名妓歐陽情。
李默當然知道陸小鳳在想什麼,他翻了翻白眼沒有理這貨,轉頭仔細觀察著樓內。
那紫衣女人是老二,那個長相普通但笑的很溫柔的是三娘,四姐是歐陽情,老五是江輕霞,老六是青衣女尼,紅衣女子是老七,最小的九妹是薛冰。
李默的目光轉向小樓內的最後一位,此刻他心中浮現出曹植洛神賦中的一句「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他從沒想到公孫蘭真面目會這麼漂亮。
樓內公孫蘭開口道:「二娘你先說說你這邊今年的賬」
二娘道:「今年我的收成不好,又休息了三個多月.所以只在各地的錢莊存進了一百八十八萬兩銀子但明年我卻有把握可以弄到多一倍。」
公孫蘭心中暗嘆一聲,開口道:「今日叫大家來是為了九妹所說的一件事」
聞言,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薛冰。
薛冰擰著眉頭看著周圍熟悉的面孔,猶豫的說起了幾個時辰前李默的推斷。
直到薛冰說完,周圍靜悄悄的,就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良久,江輕霞滿含淚光的道:「所以是說我……我哥是被金九齡所害,我們中還有幫助金九齡的叛徒?」
眾人都知道江輕霞的哥哥是平南王府總管江重威,自從雙眼被刺瞎后引咎辭職,就在棲霞庵靜養療傷。
一時間無人接話,小樓中只有江輕霞抽泣聲和三娘安慰的聲音。
「我記得八妹就是死在李默手中,他的話不可信,堂堂六扇門的名捕怎麼會是繡花盜。」二娘的聲音在小樓中響起。
歐陽情冷冷的反駁道:「我不認同二姐此話,八妹雖是死在了李默手中,那是她做錯事在先。而且去年的金鵬王朝一案就是李默和陸小鳳聯手破的,我相信他這次對繡花大盜的分析。」
「哦?」二娘眼帶嘲諷的看向歐陽情道:「我聽說某人去年見了李默一面,這是被他迷住了?」
「都住嘴!」正當歐陽情想要再次反駁時,公孫蘭開口了,她目光如刀,從二娘、三娘和青衣女尼臉上掃過去,冷冷地接著道:「雖然李默殺了八妹,但那是她自找的,這事就不要再說了。李默的分析和我最近暗中調查的事相吻合,所以我們之中是有內奸。」
二娘、三娘、青衣女尼的臉上都沒有表情。
「老四和老七完全沒有嫌疑,因為只有她們兩個人還是處女」
小樓外,李默吃驚的朝歐陽情看去,她此時眼神銳利如刀,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旁的陸小鳳也滿眼不可思議,歐陽情身在青樓,居然還是處女。
公孫蘭又道:「江五妹也不可能,江重威因為此事被刺瞎了雙眼。據我所知,她和她哥之間感情深厚,她絕無可能出賣她哥。至於老六她雖然身在空門,卻有個秘密的情人,但老六是個痴情的人,既已有了情人,就絕不會再和金九齡勾搭,所以她也沒有嫌疑。」
青衣女尼垂下頭,目中忽然流下淚來。
二娘和三娘卻還是神色不變,靜靜地坐在那裡。
公孫蘭看了一眼三娘道:「三娘從不喜歡男子這事我們都知道,所以只有一人了。」
二娘還是坐著沒有動,可是銀刀已在手,突然反手一刀,刺向公孫蘭。
但就在這時,從小樓的窗子外飛進了兩塊石子,一塊擊落了二娘的刀,一塊擊中了她的穴道。
二娘全身酸軟,癱在椅子上,心裡又慌又急,卻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