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大雨之城
某條小巷中，井蓋微微鬆動。
嘭的一聲，井蓋被打開，歐天娜如越共般探頭，左右掃動兩眼，確認周圍沒人才鑽出來。
她現在的狀態尤為狼狽。
不僅衣服上滿是污穢，頭髮也跟幾天沒洗一樣，皺巴，還癢，癢得隨時可以長出新腦子。
套在她頭上的褲襪早摘了，因為她陡然間意識到這鬼地方壓根沒人認識自己，套這麼一個玩意純屬行為藝術。
但考慮到這裡畢竟是異世界，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件衣物都十分珍貴，這條在水裡泡過的褲襪終究還是沒捨得丟，裝進了口袋裡。
「終於出來了！」拉比大口呼吸新鮮一嗓子空氣。
幹掉那群持槍份子后，她倆半天沒找到出口，索性只能跳進湖水中，遁水而走，由於有相關道具的存在，並不用擔心水下呼吸的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這片湖水的唯一出口是下水道！
可惡，堂堂魔法少女和契約使，居然要淪落到鑽下水道！
這時，拉比也不藏著掖著了，老老實實將【凈化】功率開到最大，幫歐天娜清理乾淨，順便將她烘乾。
雖然它嘴上抱怨歐天娜拿自己擦地板、拍灰塵，但行動上依舊是個稱職的契約使。
除了偷隊友的絲襪這點之外......
「說起來，這裡究竟是哪裡？」
清理結束后，歐天娜帶著一絲迷茫，仰望狹窄的天空。
她倆現在正位於某條窄巷子的深處，兩側不規則的建築輪廓將天空擠壓成一條狹窄的線。
正在下雨。
雨水順著建築的邊緣滑落，雨水的洗禮下，建築外的黃銅管道表面呈現出冷冽的金屬質感。
偶有雨絲飄在她的臉上，帶著絲絲冰意。
小巷的出口，很明顯是一條大街，遠遠就傳來喧囂的人間煙火氣息。
「預計那個小魔女很晚才到家，在此之前我們就到處逛逛吧。」拉比提議。
「我也是這麼想的。」歐天娜點頭。
「那麼走咯！開始我們的異界探險！」
拉比興奮地跳上歐天娜的肩膀，再將剛才從邪教徒手中搶來的長袍披在她身上，當做雨衣，也順便掩飾她這身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服飾。
走出小巷的一刻，雨水的潮濕氣息籠罩了她。
一個異域國度如畫卷般呈現在她眼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鉛灰色的天空，大雨在歪歪扭扭的建築群上澆灌出一層閃耀濯銀。
雨幕之中，五顏六色的大傘在街面上撐起，像是漫步在鋼鐵叢林中的大蘑菇。
蘑菇之下，市民們的著裝也可謂形形色色，有人身穿佩戴滿首飾的華貴禮服，也有人身披襤褸，舉止謹慎。
街道上的汽車來回呼嘯，反覆切濺開積水，紅綠路燈指揮著它們前進或停止。
街邊的商店琳琅滿目，甜甜圈的霓虹廣告牌在雨水的暈染下，透著朦朧與詩意。
機械轟鳴的聲音赫然從頭頂傳來，抬頭望去，只見一輛黃褐色的金屬列車在高架橋上飛馳而過，撞破層層雨幕，漸行漸遠。
擁擠又繁華的大街上，歐天娜獃獃地望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奇異的科技。
迷幻的燈光。
潮濕的雨水。
無數人在她身邊擦肩而過。
也有無數嘈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所有真實而清晰的感受都在提醒她，這裡是一個切切實實存在的世界，而不是用來困住她的幻境。
這時，一個賣報紙的男孩朝這邊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最新一期的《司夜堡日報》，特大災厄案件發生！所有魔女新生全部生還！」
一聽到可能是關於剛才那場邪教徒綁票案的事件，歐天娜叫住男孩：「報紙，給我一份。」
她將剛才從邪教徒那收刮來的硬幣遞上去。
「好的，給你。」男孩接過錢幣，轉而遞出一份報紙。
「謝謝。」歐天娜很有禮貌地回應，習慣性回以一個籠罩在光暈中的神性微笑。
作為優秀的魔法少女，微笑也是必不可少的訓練環節。
試想一下，當你懲處了壞人，站在聚光燈下接受鏡頭的採訪與特寫時，如果不能露出足夠迷人的微笑，那還配叫魔法少女嗎？
男孩呆住了，遞出去的報紙懸停在雨水之中。
這是一座經常下雨的城市。
同時，這也是一個十分冷漠的時代。
今天更是不怎麼理想的一天，因為交租日期要到了。
可正是這麼不甚令人滿意，又一如既往的一天，卻居然有一個年紀相仿的美麗少女在雨水中浮現，向他展露微笑，帶著溫暖人心的力量。
看啊，那柔順的烏黑髮絲，還有那黑夜般神秘璀璨的眼眸，據說只有最具天賦的魔女才擁有這樣充滿異域風情的外貌，她們天生美貌，擁有超凡的力量，令所有人都為之著迷。
而且這個女孩身上剛好披著一件黑色的法袍，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正是時下最流行的款式，非常受部分魔術使們的青睞。
難道，這個女孩就是一名真正的魔女？
一想到魔女正在向自己示好，男孩不禁感到受寵若驚，目光緊張地低了下去。
就這麼頭一低，他的目光忽然觸及至了歐天娜的下身，那沒有被法袍遮住的部分。
由於脫掉了褲襪，她的雙腿是暴露在外的，紅潤的膝蓋上沾著雨水，雨水順著她的小腿向下，滑出晶瑩剔透的痕迹。
咕嚕。
男孩咽了咽唾津，心中一沉一沉。
唰的一下，他的臉瞬間變紅，頭頂噴出小蒸汽。
「不、不用給錢！這是免費的！」
他二話不說，將報紙往歐天娜手中一塞，隨即掉頭跑向長街的另一頭，每撞到一次人，都要說聲對不起。
他就這麼逃開了。
歐天娜和拉比獃獃看著這人過於處男的反應。
難道說，這裡的風氣過於保守？大家都沒見過現代學生制服這種陣仗？
「哦！這該死的少男純情，太讓人家有代入感了！」拉比沉吟，整個身體扭來扭去。
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相當令人心緒萌動的一幕，但一想到代入進去的是自己身邊這頭淫獸，歐天娜怎麼都覺得很幻滅。
翻開白嫖來的報紙，瀏覽上面的新聞。
頭版第一頁——
「不久前，司夜堡發生了一場聳人聽聞的災厄徒綁票事件。」
「但好在，某位無名英雄出手，化解了這場危機。」
「上報紙了耶！」拉比鼓掌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