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問仙
「先生，他們問世間情為何物。但不過，我問——世間仙為何物？」學生問。
「先生也未見過仙，或許世間從未有仙。但先生我沒有見過，就不代表世間沒有仙，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孟之。」先生答。
「先生先生，我見過神仙！！！」一個女童高興地揮手呼喊。
先生聞之一驚，難道這世間當真有仙？
「哦？你倒是說說看，你怎麼見過神仙？」先生也是有些好奇。
「偷得半日閑，快樂似神仙。孟之天天偷閑，他不就是活神仙么？」女童狡黠的眨了眨眼，一臉認真的模樣。
先生也是好笑，「原來孟之就是神仙，那先生我倒是要拜過這位神仙了。」
「先生，清雅笑話我就算了。您也這樣！」孟之有些鬱悶，怎麼先生也跟著這丫頭瞎起鬨。
先生笑了笑，摸摸他們兩個的頭，「喜歡什麼樣的人，就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先生喜歡你們這群學生，自然也就成為了學生。如若我擺個臭架子，端起個臭脾氣，我相信你們也不會喜歡，我自己也不喜歡。」
孟之聞言深思了一陣，隨後行禮作揖：「學生受教了。」
女童眼眸滑溜地轉了轉，沖孟之使了使鬼臉，卻不料被先生瞧見了，又向先生吐了吐舌頭，也說了句：「學生也受教了。」
先生笑而不語，擺擺手，讓他們兩下去了。
「簫聲笑起深谷幽，幽蘭一曲懷滿愁。
琴鳴情深寄明月，月影越映秋夜寒。
淚灑河山千古夢，夢回大唐心了終。」先生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是一首先生我自創的詩句，贈予你們。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們都回去吧。」
孟之有些戀戀不捨地收拾詩書，與各位同窗一齊步行回家。
先生也是佇立於門前，目送這群學生安全的走上歸途。
······
孟之走在路上也是心不在焉，腦海中一直想著先生說的那些話。不料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嚇了孟之一大跳。
轉過頭來，果然，是林清雅這個丫頭。
這個丫頭老是這樣，說了也不改，遲早有一天要被她嚇死。
「清雅，明日我就讓我娘準備一副棺材。」孟之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清雅還擱那蹦蹦跳跳，沒心沒肺的問道：「準備棺材幹嘛，誰家有喪事？」
孟之有些氣結，「等哪一天我被你嚇死了，我好有副棺材下葬。」
林清雅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忙不迭道歉：「好了好了，孟之哥哥，我錯了嘛，不要責怪小丫頭了嘛。」
孟之無言嘆息，這丫頭每次都這樣，裝作弱小無辜的樣子。
果然，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
一路上，孟之也是一直在想著神仙的問題，在那想啊想，這世間到底有沒有仙？會不會是別人胡編亂造的...
回到家裡，時間已經是快要到酉時了。
孟之放下詩書，開始煮粥。抱了些柴火，添了些枯草，用火摺子引一下火，星星之火就這樣燃燒，又從後邊院子里摘了些菜葉洗凈丟了進去，就這樣烹煮起來。
煮完粥后孟之就會捧著詩書坐在門檻上，等著爹娘回來。看著看著就出了神，幻想著自己成為神仙幹嘛幹嘛，上天入地，翻山倒海，長生不老，與天同壽······
孟之做了神仙，游遍四方，看盡了世界的大好河山，覽盡了世界的無數美景，衝出了天空之外，看到了一幅從未見過的畫面，那是多麼美的畫面，美的不可言，美的不可方物。
可是，有一股熟悉的聲音在孟之腦海中回蕩，把孟之從宇宙中一下子拉了回來。
「孟之，回神！孟之，你在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原來這股熟悉的聲音是娘親的聲音。
孟之這才發覺天已經黑了，過了大半個時辰了。孟之想不到自己一不留神的功夫就神遊了這麼久，這時爹娘也回家了。
孟之和爹娘一同吃過晚飯，吃完后，孟之又坐到了門檻上，望著天空，此時天空中點點繁星，讓他沉醉其中。
這星空中彷彿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這種力量似乎可以讓孟之成仙。
孟之越看越入迷，整個人就要深陷其中時，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孟兒，孟兒，你在看什麼呢看的如此入迷。你今天是怎麼了，從回到家起就這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誰家的姑娘？」
孟之有些羞澀，「娘親莫要羞煞孩兒，孩兒哪裡會想什麼門子的姑娘，孩兒這是在想這世間有沒有神仙。」
娘親聽到也是一臉興趣，「孟兒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想神仙這門子事。話說娘親活了這麼久，也沒見過神仙。娘親我也想見見神仙長什麼樣呢。」
突然，身後又傳來一陣爽朗的聲音，「神仙？今天你們怎麼會想到神仙？難不成今天看見活神仙了？」
娘親白了一眼相公，嬌嗔道：「相公，莫要說笑，難不成還有死神仙不成？」
「爹爹，孩兒也是在書上看到的，那些神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長生不老與天同壽，能起死回生人肉白骨，能翻山倒海毀天滅地...」孟之也是一臉崇拜嚮往，恨不得成為那神仙，做那神仙做的事。
娘親和爹爹聽了也很是驚奇，彷彿神仙真的就無所不能。
娘親牽起孟之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孟兒，娘親和你爹爹沒有念過多少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們知道，有什麼想做的就放手去做，有什麼想追求的就拚命去追求。」
「就像當年我追求你娘親一樣。」爹爹嘿嘿一笑。
娘親面帶笑顏，一手牽著孟之，一手牽著相公。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娘親永遠是那麼輕聲細語，似溫柔鄉，似陽春雪。
······
深夜子時。
微風侵襲，枝敲窗頭，皎月透過窗戶映射在床前的牆壁上，牆壁上浮現先生的身影。
「人生不過百載，所行所見之事甚少。趁著年少，不如出去看看，出去走走。不過勞累之餘，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先生也未見過仙，或許世間從未有仙。但先生我沒有見過，就不代表世間沒有仙，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孟之。」
「孟兒，娘親和你爹爹沒有念過多少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我們知道，有什麼想做的就放手去做，有什麼想追求的就拚命去追求。」
孟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手掌化拳緊緊的握住，心中已經作出了一個大大的決定，隨即便沉睡過去。
這個決定改變了他往後的一生...
······
卯時過半，孟之為外出勞作的父母做好粥飯，自行吃完便趕往學堂去了。
一路上，鳥語花香伴身旁，秀水青山俯仰間。
孟之的心境也開闊了許多，張開懷抱擁抱著大自然的一切。
既是春風拂面，亦有情義。便是小橋流水，也有豪情。
孟之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境地，但是，孟之永遠不會後悔自己作出的決定。仙，世間或許有，或許沒有。不追求的話就當真什麼都沒有了。
在路上，孟之碰到了許多同窗，禮遇之後同行。當然，這裡面少不了林清雅這個妮子。這妮子在眾多學員中是最為俏皮的，今天捉弄捉弄他，明天捉弄捉弄你，讓眾學員也是避之不及。
人嫌狗棄的林丫頭見學員們都躲開她，只好死皮賴臉的湊到孟之跟前。孟之見躲不過，嘴裡默念：「太上老君快顯靈，妖魔鬼怪快走開，妖魔鬼怪快走開~~」
身旁的林丫頭也是聽見了孟之的小聲念叨，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好你個孟之，人家今天什麼也沒幹，你怎麼這樣說我。」
林丫頭一臉氣呼呼，嘴巴嘟囔起來，一副氣死了的模樣。
孟之見了也是不急，翻起舊賬來。
「昨日你說我是活神仙，今日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大膽妖孽，我要你原形畢露！」孟之還煞有其事的捏起來手印，對著林丫頭一頓指指點點。
林丫頭恨得咬牙切齒，掐著孟之一點嫩肉使勁揪了揪，才泄了心中的怨氣。
孟之也不惱，自己平時幹活多了，身體也是強壯的多，林丫頭那芊芊細手能有多大勁？給她拚命掐也掐不出個頭來。
眾學員同行十餘里路，耗時半個多時辰，到學院時已經是辰時了。
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學堂門前等待學生們，學生們一個個行過禮，便抬腿跨過門檻坐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見到林丫頭和孟之時，兩人還是打打鬧鬧走過來，先生見了不免得有些感慨年少真好。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先生也不會過多干預。
畢竟，清風自有意，落花亦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