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激流城的暗流
激流城的城主府卧室,渾身滾燙皮膚泛紅的赤色彗星小海德恩斯在昏迷了一個月後因季節的變化開始緩緩降溫,迷迷糊糊中這位昔日的大騎士呼喊出短促的命令:「水!喝水!」
接到命令的侍從連忙張羅溫和的開水為主君解渴,一方面又馬上派人通知激流城的其他高層。
第一時間趕到的是雷歐薩斯這位代理城主,隨後是用了腳底抹油的巫師里德勒,一大群官員則跟隨首席內政官德莫雷托姍姍來遲。
看著依舊沒有完全蘇醒的激流城騎士領主不斷喝下溫開水全身上下又不停地冒出滾燙的蛋臭味的汗水,雷歐薩斯有些莫名的感傷,他把希望寄托在里德勒身上:「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城主恢復過來。」
里德勒沉吟了片刻,走上前用魔杖在小海德恩斯的眉心勾勒了兩條互相纏繞的藤蔓花紋,一股濃郁的自然氣息被巫師分離出來點亮了這兩條紋路,隨後惡魔術士遺留在赤色彗星體內的惡毒的硫磺火焰被驅趕到四肢猛烈地噴發出來引燃了幾處不大不小的火情。
隨手熄滅這些蘊含深淵腐朽之力的火焰,巫師走上前輕輕觸摸了一下激流城城主的額頭,發覺體表溫度果然降了下來,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小海德恩斯依舊沒有蘇醒,表情時不時還露出痛苦的神色,里德勒搔了搔頭閉上眼睛陷入沉思中。
首席內政官見雷歐薩斯意圖上前徵詢,連忙將他制止:「雷歐大人,不要輕易打攪巫師的思索,他正在尋找解決的辦法。」
紅色曙光是關心則亂,聞言就頓住腳步,想了一想他退到旁邊扶劍而立。
「追尋斷亂的痕迹,我來到尖石迷宮,拜謁亘古的看守,不眠之眼哈墨狄。岩石在低語歌唱,紅色的彗星之子,囚禁在塔納托斯,那是死亡的牢籠。」目光游移在虛空中毫無固定坐標的巫師說出了第一條秘語后,泛出金綠色光芒的眼睛很快恢復了正常的海水藍。
「咳咳咳!」忍住意識在異界遠行後頭暈腦脹的不適感,里德勒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坐在機靈的小侍從艾斯卻爾搬來的高背椅子上:「那頭可惡的卑劣的惡魔術士用被赤色彗星斬殺的深淵食屍鬼的靈魂做了第一個咒縛牢獄,墳塋墓地。死亡鑄就墓碑,血肉化為穢土,亡者的憎恨長出帶刺的荊棘,牢籠秩序限制了小海德恩斯的武力,他只能自己摸索走出那個巨大的迷宮。我在出口位置放下了引路的紡錘,用思緒的觸角接駁了漸漸失控的赤色彗星的心靈之光,再過片刻他就會脫離第一個牢獄。死亡的陰影也就隨之遠去。」
果然過了沒多久,神色煩躁的赤色彗星恢復了平靜,籠罩在他額頭的徵兆死亡的灰霾也隨之消融,就像春天的陽光照拂下的冰雪。
里德勒平復自己的心神,再次放飛自己的意識,這一次他沿著小海德恩斯的心靈指引往黑暗深處延伸,來到毀滅與絕望的荒蕪之地。
一大群指頭大小蠕蟲似的痛苦之子在大騎士的身上爬行,它們有的象徵肉體的痛苦,有的象徵精神的痛苦,有的象徵意志的痛苦,痛苦與折磨的三重奏在互相共鳴,小海德恩斯微弱的心靈之火搖搖欲墜,灰袍巫師連忙來到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呵護這朵火花,給予勇氣的激勵和榮耀的鼓舞。內心的平靜免除了肉體的痛苦,勝利的喜悅戰勝了精神的萎靡,不屈的鬥志超越了意志的衰弱,三管齊下這才遏制住了傷勢的惡化。
千瘡百孔的身體一點點的癒合,小海德恩斯恢復了力氣,他慢慢向上升起,脫離了黑暗的無底沼澤的束縛,目光平視散發綠色熒光的幫助他的里德勒微微點頭致意。隨後兩人都脫離了這個牢籠,不過區別的是赤色彗星再次被拉進了另一個異界咒縛牢獄,而里德勒則回歸了現實世界。
巫師從異界遠行冥想中醒來,感覺有一點不舒適,他緊緊握住魔杖從額頭拉出一條灰敗色的思緒,上面匍匐著一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依附而來的痛苦之子。
『咦!剛剛誕生的小傢伙,還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或者是所有的位置都被填滿了。』蠶寶寶一樣的痛苦之子在巫師的放縱下偷偷打量這個世界,飢餓的它啃食著巫師的思緒,軀體由半透明半虛幻漸漸變成灰色的實體。
『原來是聞到我的痛苦的味道,應我的痛苦而生的痛苦之子,可惜,那杯苦酒其實早就被我品嘗了。』心思一動,那頭具備了形體雛形的痛苦之子嗚咽一聲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想用痛苦打開我的心靈之窗,那還遠遠不夠啊。』灰袍巫師的目光穿透重重障礙再次降臨毀滅與絕望的荒蕪之地,潛藏在地底深處的扭曲陰影驚訝地仰視著那個毫無瑕疵的自然之靈,彼此目光對視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破綻,淺笑一聲,毫無挫敗感地下潛到地底更深的黑暗之中。
城主府主卧室,小海德恩斯臉上的痛苦表情漸漸消退,身上的大大小小傷口開始緩緩癒合。來自激流城每一個居民心靈的重生和希望之力源源不斷灌注到他的體內,里德勒作為引導者從中也分潤了一些,常春藤魔杖尾端麥粒大小的苞蕾壯大了一倍,幾乎有豌豆大小。
接連兩次遠行讓灰袍巫師有些疲憊,他使勁揉著眉心好久沒有言語,過了一會裡德勒才恢復過來:「我們的城主戰勝了死亡,克服了痛苦,現在進入最後的牢獄接受牢籠看守的拷問和囚徒的對話。每一次拷問都會錘鍊鍛造他的靈魂,通過考驗后他的靈魂會泛出光輝,每一次和異界存在的對話都會取走他的一部分記憶,直到他的靈魂恢復成初生前的空白。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的城主如果順利回歸后,他將會觸摸到真理進入聖者的領域。」
在場的眾人包括雷歐薩斯都忍不住小聲地歡呼了一下,巫師等他們平靜下來后又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不過,當我們的城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連靈魂都一片空白后他可能無法回頭尋找歸來的道路,他的身體將會漸漸腐朽變成塵埃。」頓了一頓,「當然,這只是最壞的結局,如果你們不反對,我會在關鍵時刻強行將他從牢獄中拯救出來。」
雷歐薩斯左右環視了一眼得到了無聲的首肯,他硬著頭皮:「城主有機會進入聖域的確讓我們期待,不過他安全無恙的歸來首先就是必然的選擇。如果形勢真的到了最壞的時候,請您務必以城主的安全為前提。」
「那麼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巫師撫摸著魔杖閉上了眼睛。
曾經熱鬧的人聲鼎沸的激流城城主府慢慢恢復了平靜。
以水鏡倒影秘術窺探這一切的紅袍法師塔斯克抬起頭和老友深水城主法拉麥對視一眼看出了對方深深的疑惑。
「異界咒縛牢獄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這是真的嗎?」法拉麥被窺探到的激流城高層的對話震懾了,有機會進入聖域的隱秘讓他心思忍不住開始騷動。
「三重牢獄的確是高等異界咒縛的特徵,墳塋墓地或許是在冥土臨時切割出來的死亡牢籠,根據古老的傳說,瀕死彌留狀態戰勝死亡蘇醒復活確實有可能在生與死的夾縫中接觸到部分真理。至於毀滅與絕望的荒蕪之地,那是昔日橡樹之道登臨高位的聖階大德魯伊以列丹墮落蛻變后的藏身所在,作為與橡樹之父的對立面而存在的扭曲影子,背負大自然的憤怒,折磨和痛苦的主宰,應該一隻腳踏入神域。那些痛苦之子或許就是某些真理碎片的另一種形態,我們不是都看見了那位擁有心的灰袍巫師被一隻痛苦之子寄生帶到現實世界。至於最後的一重牢獄,我的知識儲備至此為止無法揣測,估摸著應該是某種真理之路的里程碑試煉。牢獄看守者承載和開啟道路,那些囚徒是試煉的考官。或許是這樣吧。」塔斯克根據零碎的觀察所得絞盡腦汁地思考了很久才說出自己的看法,不過法拉麥卻有自己的想法。
「也許這只是那位巫師的小把戲,故作高深地說出一些哄人的說話,肯定是有其他不能說出口的企圖。」法拉麥看不透里德勒這個突然出現的法職者,對激流城知之甚深的騎士領主沒有任何關於這位灰袍巫師的情報,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無法言說的感覺,激流城目前所有的變化都與這個實力高深莫測的里德勒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這個看似夸夸其談的年輕人實在牽扯了我們太多的精力了。』法拉麥意識到這一點后立即回復了自己身為深水城城主的身份。
「塔斯克,我們的領民和騎士的處境如何?」
紅袍法師也恢復正常:「有家庭的領地居民被安置在中心廣場的收容處,他們的口糧接近激流城普通居民的一半,不過我聽說因為收容了太多的難民,激流城居民的日常糧食減免了四成。」
法拉麥點點頭:「這是正常的。如果我的領民們和激流城居民的口糧分量一致,我倒要開始擔心了。」
塔斯克繼續:「至於在戰爭中失去家庭的領民按照自己的意願組合成大大小小的臨時家庭,也分到了基本的糧食,而作為補償每個家庭包括那些臨時家庭都要出壯勞力去參與修繕激流城的工作。」
「不勞作不得食,這也正常。」法拉麥沒有異議。
「至於我們幾乎編製完整的秘韻騎士團被整個打散參與激流城的哨所守衛、城牆防衛工作,有我們的嚴令,騎士們都沒有怨言發牢騷。」紅袍法師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繼續,「根據我的感知,秘韻騎士團的幾個刺頭曾經和激流城的帶劍騎士有親切交流,互相都有輸贏,不過奇怪的是贏的很難看,輸的很快。」
法拉麥怔了一怔哭笑不得:「同樣是經受戰爭洗禮的騎士,怎麼他們的差距已經拉開這麼多了。」
塔斯克有些自嘲地笑笑:「或許習慣在法師塔的支援下與惡魔搏殺的秘韻騎士們忘記了戰鬥的真諦。」
兩位深水城的大人物彼此對視都有些無奈。
「再說說我的最近發現。」紅袍法師轉換話題,他拿出了兩樣東西,「匪夷所思的煉金產物和難以置信的凈化手法。」
呈現在白銀枷鎖面前的是一整套紅色皮甲和一盤燉煮地香氣撲鼻的鹿肉。
脫掉鐵拳套,卸下沉重的甲胄,換上蘊含生生不息暖意的皮甲,法拉麥有些同意老友的點評,「這種等同於恆定溫暖術的魔獸皮毛已經在激流城普及了嗎?他們獵殺了多少頭高階魔獸?魔獸的來源是什麼?激流城的戰損有多少?」急不可待的連串詢問讓塔斯克有些接不住。
「我一個一個回答你的疑問。」紅袍法師笑了笑:「根據觀察激流城的每個居民都至少有一件以上的這種鍊金術產物,身份越高地位越高的擁有件數越多,普通的平民頂多只有一雙保暖的皮靴。而從搜集到的情報來看,激流城的高端武力獵殺了至少五十頭的中型魔獸,它們都是飲用被深淵骯髒元素污染的水源后變異的叢林動物,至於激流城的戰損,似乎不多或者很少。」
法拉麥沉默:「又是那個灰袍巫師?」
塔斯克點點頭:「如此大規模的獵殺,即使是被污染的變異動物,那個巫師絕對不是神恩眷顧者,倒像是森林的眷屬,自然復仇者那種激進分子。不過他的鍊金術如此神奇,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的過去。橡木使者?枯萎者?還是野性號角?好像沒有一個符合。」有些頭痛的何止是紅袍法師,白銀枷鎖也生出了莫名的惆悵。
「說說這盤燉鹿肉吧。」
塔斯克嗯了一聲:「毫無疑問,這些鹿肉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在來說都是叢林腫骨鹿的一部分,被污染后這些含有瘟疫毒素和野性狂暴的鹿肉是無法直接食用的,那一位灰袍巫師再次讓我意外,他的凈化手法像是直接抽取了裡面的有害毒素,剔除了帶來疾病的瘟疫,保留了大部分的原始狂暴,經常食用這種鹿肉,不僅可以為身體補充足夠的肉食,還帶來中立偏正面的影響。」
「這種影響會讓騎士或者平民們產生什麼變化?」法拉麥一眼瞧出了其中的門道。
「對於平民來說,沒有經過嚴謹訓練的他們的身體幾乎無法承受這種原始的野性狂暴,進食少許就會加重身體的負擔,肌肉異常膨脹或者萎縮,過量進食甚至會影響他們的性格,變得狂躁和好鬥,嚴重地甚至透支身體導致崩潰,人格自我坍塌。」塔斯克說到這裡微微抽動眉頭,「不過對於意志千錘百鍊,身體也鍛煉地如鋼似鐵的騎士們來說,這種肉食是極好的補品,尤其是進入最後的巔峰領域的大騎士,身心一體的他們會從中汲取原始的野性狂暴之力,作為提升瞬間戰力的儲備,這種提升就好比你,白銀枷鎖施展自己的獨特秘劍可以強行禁錮一個與你同階的大騎士,狂野的無匹戰力能讓大騎士再次突飛猛進。」
「嘖!這種不應該存在的進步不會沒有代價吧!」法拉麥撇撇嘴,沒有在意,其實內心卻揪緊了。那一位讓他後背冒出冷汗,指尖發麻的激流城大騎士應該就屬於老友所說的非人行列中的一員。
「不錯,這種巔峰之上的進步連聖域者都無法掌握,必定有它的弊端和施展后帶來沉重的負擔。不過由於沒有實例,我的推測到此為止,估計應該是戰力長時間自我封印之類的休眠機制。」紅袍法師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出自己的判斷。
兩人沉默著體會皮甲帶來的溫暖,品嘗鹿肉帶來的變化,一時間,整座臨時搭建的殘留冰渣的居所有些靜謐。
巫師在離激流城領主卧室不遠的暖房裡安歇片刻后召來了自己的三個學徒,無法和自然共鳴的少年們有些羞愧和沉默,里德勒默默思索這其中的關鍵,終於有了發現。
『和幸運的自己相比,這些經歷戰爭洗禮的孩子們實在是有太多的負面情緒了。』目光依然溫和的巫師拿出了三個拜託助手澤皮德鑿琢的木碗,裡面盛著大半碗的清水。
坐在暖房的窗台上的巫師推開了木製窗戶,一股清冷的夜風吹進房間,讓人精神一震,里德勒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隨意揮揮手,天空的陰雲立即裂開一個窟窿。皎潔的圓月露出微微笑臉,銀白色的月華灑落在巫師的身上。
「我的弟子們,你們走上前來,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三個少年連忙站起身走到巫師的身邊,看見老師的左手四指和拇指合攏成圓孔狀,月光通過他的手落在窗台上,接著所有的月華都消失了,連天空上的圓月都被重新瀰漫而來的陰雲遮蔽,只剩下里德勒的左手依舊有月光流動。
依次湊上前的少年看到了巫師左手的『月亮』,然後里德勒將手指之間的『月亮』分成三份放在了木碗里。
「我的弟子們,你們看著木碗,告訴我看到了什麼?」
少年們驚訝過後連忙捧走自己的木碗放在面前凝視,卻什麼也沒看見,只有一團一團墨水似的煙霧雜質。
瑞文·馬汀仗著自己的貴族身份第一個發言:「尊敬的老師,我看見了陰暗的濃濃迷霧,它蒙蔽我的眼睛,看不到您手中滑落的『月亮』。」
索密特耿直地睜大眼睛想要看穿木碗里的雜質,卻除了暗紅色的鐵鏽外毫無所得:「老師,這碗里的水不幹凈。」
奧列弗看到的是漆黑一片的墨水,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巫師笑了笑:「木碗是你們的身體,水是你們的靈性,那些雜質是你們的念頭,至於那一枚月光,才是我要給予你們的傳承,也是你們第一個要學會的咒語。」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等三個弟子消化了他說的話后,才繼續,「我知道你們在戰爭中看見了殘酷的殺戮,也體會到人性的醜惡,所有的一切都讓你們白紙一樣的心靈染上了五顏六色的塵埃,我要你們冥想和自然共鳴,像我一樣在叢林狂野中自然覺醒看來是走上了歧路。那麼只有從澄凈雜念開始,凈化自己的心靈,直到你們的天賦靈性不受外界的蒙蔽,從容看見碗底的月光,然後走到我的面前呼喚點亮心靈之光,告訴我你得到了我的傳承。」
三個少年羞愧地低下頭捧走了木碗,也沒有走出去,而是各自佔據暖房裡的一個角落,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也試圖讓自己被憎恨、痛苦玷污的心靈恢復純凈。
「誰能讓渾濁不堪的心靈在悠遠寧靜中漸漸澄清露出照徹萬物的光芒?就有資格做我的弟子。誰能讓枯萎乾涸的心靈在月光夜露里緩緩滋養勃發出映照自然的生機?就有資格做我的弟子。」說完這番話瞧了頭頂上方虛空一眼的巫師閉上了眼睛。
銀盤水鏡蕩漾出三重漣漪,倒影出來的城主府暖房印象變成支離破碎,深水城兩位巨頭面面相覷,紅袍法師難得尷尬地一笑,主動消除了自己的古代秘術:「好像被發現了。連這種屏蔽感知的倒影秘術也被察覺,真不愧是擁有心的傳奇者。」抬頭望了一眼老友,「事實證明那一位灰袍巫師的能力經受了考驗不容懷疑,的確是進入了那個層次。」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同時也是一個壞消息。」白銀枷鎖感到一陣寒意降臨,他抬起頭透過天窗望向天空,雪花再次飄飄洒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