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來訪
風御麒負手站在廳中,抬眸望著黑蒙蒙的天,他會儘快接她回府的,她是他的妃,生生世世都不要想改變。言愨鵡琻
深夜,風御麒睡不著,也不想睡,眼前不停地晃過白天那張美到極致的臉。
他在宣紙上畫了出來,在那張傾城絕色的臉上加上一朵妖冶的紅蓮,活生生就是他的王妃。
他一扔狼毫,冷哼一聲:上官若萱,上天入地本王都要把你弄回身邊,就是你的屍體,也只能在本王設的陵園裡。
他大踏步走出清乾苑,融入夜色里眭。
李遠跟在後面,慕容笑亦不放心地跟了去,他可是和風御笙那些護院交過手的,知道厲害。
風御麒掠進檀杉茶樓後院,隱在暗處,掃視四周,看著來來往往的護院,很快做出判斷。
他躍上瓦面,一個倒勾在屋檐上,輕推正中房間的窗子,窗子上了鎖,可是難不倒他齋。
他悄無聲息地躍了進去,燭火跳動,桌上擺了一本棋譜。
他掃視一眼,這是女子的閨房,床上沒有人,半夜了,她去了哪裡?
屏風後傳來水聲,他微皺眉,半夜了,難不成她在沐浴?
不知為何,他心底有怒氣,他和她夫妻這麼久,熟稔她的習慣,她都是早早沐浴,除非兩人顛龍倒鳳,若不是太累,她才會重新沐浴。
這裡是風御笙的安排的房子,風御笙口口聲聲他的王妃位置定是留給紅蓮姑娘的,這一說也一年多了,兩人心中都明白得很,這天下根本沒有紅蓮姑娘,那只是上官若萱。
他緊握著雙拳,冷冷盯著屏風後面。
水聲響動,屏風后的人影站了起來,伸手取上浴袍,輕吁一口氣,緩緩走了出來,雙手用毛巾擦著長發上的水滴。
風御麒望著從屏風後走來的女子,裕袍只是隨意在穿在身上,胸前大片的肌膚裸露著,臉上不時滴下幾滴水珠,她嬌美的小臉在燭火的映襯下如出水的芙蓉般出塵。
若萱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抬眸,對上風御麒冷冽的眸子,尖叫音效卡在喉嚨,硬生生吞下,轉為冷嘲熱諷:「想不到堂堂的王爺竟然如宵小鼠輩一樣翻牆入室。」
風御麒冷著臉,也不說話,盯著她半晌,突然趨身向前,握住她雙肩:「半夜沐浴是為何?」
若萱怔忡地沒反應過來,用毛巾去打他的手:「你個瘋子,快放手,否則我喊人了。」
「喊風御笙嗎?」風御麒冷哼。
「外面很多他的護院,我若是喊了,你麒王的一世英明豈不是毀了?」若萱冷笑道。
「謝謝你為本王考慮。」風御麒手一松,若萱彎腰咳嗽,睨著他,「半夜你又來做什麼?捉姦?」
她又咳又笑:「莫不是麒王爺經常半夜去死去的麒王妃床上捉姦?」
風御麒眼裡閃過一絲比漆黑的夜還黑暗的痛,若萱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他也會痛嗎?
風御麒伸手,把她摟進懷裡,一手扳起她的頭,俯視著她:「本王知道王妃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會半夜沐浴。」
「哦?你的王妃么?」若萱呵呵笑道,說不上悲還是什麼,「小女子倒有絲興趣想知道。」
風御麒咬牙,附在她耳邊,低聲道:「王妃只有和本王歡愛過,才會半夜爬起來沐浴。她說身上粘濕睡得不舒服。」
若萱臉色微紅,乾笑著掩飾,他還記得她這個習慣。
旋即仰頭,凝視近在咫尺的俊顏,眼裡閃過傷痛,幽幽地道:「想來王妃比小女子幸福多了,必是夜夜被麒王爺呵護在懷裡,半夜不會被惡夢嚇得一聲冷汗。」
他又怎知她多少次午夜夢回,半夜驚醒,在冷清的弈園裡嚇出一聲冷汗。
風御麒嘴唇緊抿,望著面前的容顏,原來她總是做惡夢。
一個旋轉,她被他抱起,本能地勾住他脖子,他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她又氣又懊惱。
他抱著她來到床邊,坐了下來,輕撫她小臉,聲音也柔和下來,黑眸凝著她:「做惡夢了?」
若萱撞進他不染雜色的黑眸里,心口一窒,輕輕點頭:「我失憶了,和夫君走丟了,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個木盒子里。」
風御麒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她嘴裡說的木盒子可是棺材?
當時,在冷園,他抱著她的『屍體』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懷裡的『屍體』慢慢變冷,確認她死了,才下葬。
「你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風御麒皺眉,雙手摟緊了她一點,歪頭凝著懷裡的人。
「麒王爺,能放我下來嗎?我們孤男寡女半夜共處一室本就不好,若是被人看到你還坐我床上,小女子以後還有何臉面做人?」若萱推他,他卻不放手。
努力半天也是途勞,她也就放棄了,心裡罵了他幾百遍,只有繼續裝傻,眨了眨眼:「不記得了,只模糊地記得我夫君的容貌,溫潤若玉。」
她好似很害怕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不像麒王爺一身戾氣,所以小女子雖是失憶了,卻可以確認麒王爺絕不可能是小女子的夫君。」
風御麒倒吸一口冷氣,她不認他,還找出這樣一個理由,她恨他傷她太深。
她長發上的水滴滴落在他手臂上,一片涼意。
他扯過她手裡的毛巾,給她擦拭長發。
「我自己來。」若萱受寵若驚,不敢消受。
他卻不說話,扳著臉,擦拭著她長發。
一時一室寂靜,只有燭火偶爾跳動,不時發出噗的一聲。
她不時小心地抬頭望他一眼,他依舊眉目冷俊,專註在手上的頭髮上,好似那滿頭的青絲是他心中的至寶似的。
長發早就幹了,可是他還是不停地擦拭。
「麒王爺,夜深了,請回吧。」若萱抬手,扯回自己已干透的長發,發出逐客令。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風御麒冷淡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有絲蒼白,眼眸暗沉得厲害。
「繼續在檀杉茶樓彈琴,希望夫君能找來。」若萱攏了攏微敞開的浴袍,轉首,低聲道。
「若是他找來,你就和他雙宿雙飛?離開此地?」風御麒冷冷地問,他猜到幾分她嘴裡說的夫君,呵呵,溫潤若玉,修禹嗎?
她心裡的夫君是修禹,那晚,他應該把修禹殺死。
若萱有些煩亂,低低地回答:「應該吧。嫁雞隨雞,他找到我,我自然是跟他走了。」
她偷偷地瞧向他,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去麒王府住些日子可好?」風御麒半晌,才抬眸,凝著她低著的側顏,有些小心冀冀,「也許能幫你找回記憶。」
她微微動容,他的聲音暗啞,她心越發的亂了:「不用了,這裡很好,每日彈琴,自在快樂,又有希望所在。」
風御麒撫了一下心口,又緩緩地放了下來,望著她現如今明媚如三月春光的臉:「好!」
他緩緩轉身,背佝僂,走到窗檯,側首,深深望了她一眼,躍出窗外,一口血噴了出來。
等在外面的慕容笑躍到他身旁,塞了一粒葯進他嘴裡,扶住他:「王爺!」
風御麒擺擺手:「沒事!」
若萱關上窗戶,失神地跌坐在床沿,她見過他吐血,以前只是以為他受傷了,可是今日看來不是這樣簡單。
半晌,她失聲冷笑,他貫常用手段迷惑女子,他身邊有慕容笑,什麼傷不能治好。
「王爺,王妃和你相認了嗎?」李遠知道不好打聽主子的這種事情,可是還是問出了聲。
風御麒黑沉的眸子暗淡無關,李遠閉了嘴,再不敢問。
「慕容笑,當時我們都確認她死了,怎又會好好活著?」風御麒負手望向無邊無際的黑夜,玄鏡竟然沒有任何的提示。
慕容笑也覺得匪夷所思,回答不上來,而且王妃臉上的黑色蓮花印記也沒有了。
「或是天下真有這樣像的人?」李遠悄悄瞧一眼如一樽木雕一樣立著的風御麒。
風御麒微蹙眉,他今天特意抱過她來,幫她擦拭頭髮的時候打量了她的臉和脖子,上面不是人皮面具。
他抱她在懷,那種感覺,真的就如抱著若萱,他有太多疑問,她卻什麼都不肯說。
他英俊的臉隱在黑暗裡,轉身走回房間,倒進床里,抬手要揮滅燭火,復又放下,她怕黑,她總是在房間留一盞燭火。
他眼睛大而亮,空洞地望著床幔頂,往事如潮水般湧來。
「不要滅了燭火。」趴在他胸前,拉著他的手。
輕笑聲:「為何?王妃喜歡亮堂堂地做?」
咬唇:「我怕黑。」
風御麒眨了眨眼,眼睛澀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