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一章

「那,保成，你過得好不好？」微微訝然過後，承祜溫言道。

「就那樣吧。」胤礽微微別過頭，淡淡的語氣中掩蓋著一絲失落，而後卻又倔強地道：「承祜,我不是死纏爛打之人。如果你心中不願,沒有必要因此事介懷。你明白么,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與憐憫！」

「胤礽,給我一點時間,也給你自己一點時間。」

「承祜，我以為，我和你都已經思考了足夠久的時間了。」

「你想過沒有,胤礽，也許，到頭來你會發現，你對我的那種感情，不過是個錯覺。又或許，你會發現，我的身上，有你無法容忍的事。」

「……無法容忍之事？」胤礽彷彿是極度疲倦似的，半個身子微微倚靠在床上，他的臉朝向床內，背對著承祜，看不清表情。

「承祜，你是在欺騙我？還是在欺騙你自己？……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算了，我們不談這個話題了，這麼多天沒見，你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和我說嗎？」

承祜翕動了一下嘴唇，最終說道：「保成，我要大婚了，是皇父的命令。」

說完這句話，他明顯地感覺到，躺在床側的胤礽身子驀地僵硬了下來，「是呵，大哥也到這個年紀了。那麼，我也該從這毓慶宮搬出去了？」

彷彿一瞬之間，兩人的關係降落到了冰點。承祜心中悶悶的，有些難受，聽胤礽如此說，他急忙補充道：「不，這個毓慶宮，是我和你共同的宮殿。我會去跟皇父說，讓你不要這麼早便出宮建府。」

「縱然遲得些許年頭，又如何？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保成……」一時之間，承祜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所有的語言，在即將到來的現實面前，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是的，這個毓慶宮中，將住進一個女主人，胤礽將從這裡搬出，而毓慶宮也不再是原來的毓慶宮了，少了胤礽，恐怕任誰都會覺得這個宮殿不再完整。

「保成，一直沒有與你說過，這一次，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不論如何，我向你保證，毓慶宮中，你的位置，我會一直為你保留著，沒有任何人能動搖。」承祜的眼中閃過一抹堅毅。

「如果那個人是汗阿瑪呢？」胤礽轉過頭，盯著承祜的雙眼，忽然間這麼問道。

承祜認真地回視著胤礽，雙手扶上了他的肩頭：「你是不同的，胤礽。」

這一握間，承祜方才察覺到，原來，不過幾日工夫，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便消瘦了許多，看著胤礽沒事人一般地與自己說話，頓時一陣心疼。他看了看桌上剩著的幾乎沒動幾筷子的飯菜，望著胤礽的目光中帶上了難掩的焦灼：「怎麼不多吃點？是東西不合胃口么？」

胤礽沒有說話，那漸顯蒼白的面色之中隱隱帶著幾分脆弱。

這時候，幾乎是看著兩人長大的白萍走上前來說道：「太子，容奴婢多一句嘴……三阿哥平時都是和您一起用的膳，若是您不回來，三阿哥他……又怎麼吃得下？」

白萍此時已經成為了毓慶宮中的掌勢姑姑，再不是從前那個青蔥歲月的大宮女了，然而，她伺候承祜與胤礽二人，卻是更為盡心。

承祜聞言，望著胤礽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憐惜，多了幾分愧疚。

他拍了拍胤礽的肩膀，隨即起身道：「我去吩咐小廚房為你煲一碗粥來，保成，下一次我不會再忘記飯點了，讓你空等了。」

眼見著承祜的身影越走越遠，胤礽才終於一手撐著床，半個身子坐了起來。

白萍沉下了臉道：「三阿哥，奴婢知道您想要太子爺多關注您一些。但是咱們可說好了，日後想讓奴婢幫您沒問題，但是您可不能再拿自個兒的身子開玩笑了！你一回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奴婢看了都覺得心疼……」說到後來，白萍竟舉起衣袖，擦拭著自己的眼角。

「姑姑，胤礽明白。」望著面前這個一直盡心儘力伺候著自己兄弟的女人，胤礽的眼神溫和了些許。

然而，有些東西，他一定要得到！現在不過是一個開端。

日後，承祜心中越是對他心懷愧疚，便越無法拒絕他！

不論承祜的抉擇如何，從一開始，胤礽所能接受的結局就只有一個。

「我不會放手的，承祜。絕對不！」昏暗的燭光之下，胤礽的雙目陡然犀利了起來，猶如獵食的鷹鷲。一直以來，他在承祜的面前，都完美地扮演著一個體貼的弟弟的角色，包括承祜在內，幾乎周圍所有人都忽略了，胤礽本身所具有的危險性與他以身俱來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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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第二日，胤礽便向康熙請求，自動搬離毓慶宮，轉而住進了咸安宮中。

此舉正和康熙之意，他自然沒有不允準的，只是，面前的孩子畢竟也是赫舍里的孩子，康熙較為寵愛的兒子，因此，對於胤礽提議搬到清冷蕭索的咸安宮中，康熙感到很是不能理解，他試圖說服胤礽：「保成，你年紀還小，不必急著出宮建府，這些年你便在宮中住著罷。」只要不住毓慶宮，康熙不介意給胤礽安排一個極為舒適的住所。

「只是那咸安宮……」提到此處，康熙的眉頭不由得擰了擰，他不願意讓人以為胤礽失了寵，進而對胤礽產生怠慢。且不論承祜是否會因此而心生不悅，單是康熙心中自己那一關便過不去。

「汗阿瑪，咸安宮很好。真的，很好。」胤礽面上淡淡，望著康熙的眸光深處，卻隱隱帶著些許懷念，些許諷刺，些許寂寥。

不過，那都過去了，不是嗎？

如今他只是想獨自咀嚼一些回憶罷了。順帶著，給自己提個醒。

上一輩子，胤礽便已經試過了，咸安宮是個容易被宮中各處遺忘的角落，在那裡，他也更方便籌謀一些不能為人所道的事情。

如今索額圖等明面上的太子黨力量歸屬了承祜，而胤礽也越來越多的參與到朝政之中了，他總得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力量才是。

如同承祜保護著年幼的他一樣，他也想要保護那個人，成為足以和他並肩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好少，大家將就著看吧嚶嚶嚶。我終於在熄燈之前趕出來了